大婚当夜,他挑开我的盖头,只说了一句“安分守己”,便转身去了书房。
我捂着脸上狰狞的疤,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后来,温润如玉的探花郎说要带我私奔,去江南,
去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信了,我为他去偷将军府的兵防图。
可就在我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本书。书上写着,我因私通敌国,
被我的夫君——镇北大将军顾凛亲手万箭穿心。而他,也被我连累,落得个通敌叛国,
满门抄斩的下场。1、「阿萝,发什么呆呢?快把东西给我。」月光下,沈玉言一身白衣,
宛如谪仙。他正站在将军府后院的石榴树下,朝我伸出手,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急切。
我死死攥着袖中的那卷羊皮图,心跳如鼓。就在刚才,
我脑中凭空出现了一本名为《第一美人》的话本。而我,沈静萝,
是这本书里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因为嫉妒女主——我的庶妹沈清柔,我处处与她作对,
最后被嫁给了那个传说中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镇北大将军顾凛。书里说,
我不甘心嫁给一个武夫,更何况他常年戴着半张玄铁面具,传闻面具下是毁容的脸,
狰狞可怖。于是我与京城新晋的探花郎沈玉言私通,答应帮他盗取顾凛书房的兵防图,
与他私奔。我以为这是我们奔向自由的投名状。
可书里用血红的大字写着:【沈玉言乃敌国细作,此图一失,北境失守,顾凛战死,
沈家满门抄斩。而沈静萝,被沈玉言玩腻后,卖入军妓营,受尽折磨而死。】我浑身冰冷,
如坠冰窟。这怎么可能?玉言哥哥怎么会是细作?他明明那么温柔,
他说过他不在意我脸上的疤,他会带我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可脑中书页翻动的声音那么真实,上面还有一行行奇怪的批注:【傻闺女,快跑!
这男的是个顶级大渣男,利用你呢!】【前面的别吵,让我看看顾大将军什么时候手刃**,
急死我了!】【心疼我方方,也心疼我顾将军,被这么一个蠢女人害死,作者没有心!
】【别去啊!你老公超爱你的!他不是不碰你,他是怕吓到你!不信你回去亲他一下试试?
保准他当场石化!】我看着催促我的沈玉言,那张俊雅的脸上似乎真的藏着一丝不耐。
我收紧了袖中的手,问:「玉言哥哥,这兵防图……真的能带我们离开吗?万一被发现了,
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沈玉言脸上的温柔有了一丝裂痕,但很快又恢复如初:「阿萝,
你信不过我吗?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要拿到图,我们立刻出城,从此天高海阔,
再无人能束缚我们。」他伸手想来拉我,语气是惯常的宠溺:「别怕,一切有我。」
若是从前,我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可现在,我只觉得他伸过来的手,像一条淬了毒的蛇。
脑子里的批注又开始疯狂滚动:【来了来了,渣男标准画大饼!】【他不是安排好了一切,
他是安排好了怎么把你卖个好价钱!】【闺女,别信他的鬼话!你回头看看,
你家将军都担心得跟过来了!】我猛地回头。不远处的月亮门下,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是顾凛。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半张脸隐在面具之下,
看不清神情,只有一双眼睛,在夜色里像狼一样,深沉、锐利,死死地盯着我。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我心头大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沈玉言也发现了他,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顾凛一步步走过来,明明步伐不快,却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压迫感。
他没看沈玉言,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声音比这冬夜的风还要冷:「回家。」两个字,
不带任何情绪,却让我打了个寒颤。2、我几乎是落荒而逃。顾凛就走在我身后,
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一座沉默的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不敢回头,
更不敢去想沈玉言会是什么下场。直到回到我们的卧房,顾凛关上门,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紧张地绞着衣角,低着头,不敢看他。嫁给他三个月,
我们相敬如冰,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大婚当夜,他挑开我的盖头,
看到我脸上的疤时,眸光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便只说了一句「安分守己」,就去了书房。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踏进这间房半步。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一个被夫君厌弃的丑八怪。
我原以为他是嫌弃我,厌恶我。可那本书却说,他不是厌恶,是……害怕?
【哈哈哈哈我们顾将军纯情铁树啊,看到老婆的疤,第一反应不是嫌弃,是心疼,
然后又怕自己身上的煞气和伤疤吓到老婆,所以才躲出去的!】【他每晚都偷偷来看你好吗!
就站在床边,一看就是大半夜,跟个望妻石似的。】【对对对,有一次你踢被子,
他还想帮你盖,结果你翻了个身,把他吓得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了,笑死我了!
】我看着这些批注,心里五味杂陈。我悄悄抬眼,偷瞄面前的男人。他依旧戴着那半张面具,
只露出坚毅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怎么看,
都不像个会跳窗的……纯情铁树。「图呢?」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心里一咯噔,完了,
他果然听到了。我下意识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给我。」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我咬着唇,
慢慢从袖中拿出那卷羊皮图,递了过去。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或许会打我,或许会骂我,
或许会直接把我休回沈家。可他只是接过图,展开看了一眼,然后走到烛火边,
面无表情地将它点燃。火光跳跃,映着他面具上冰冷的纹路。羊皮卷很快化为灰烬。
他做完这一切,才回头看我,眸光深不见底:「以后,离他远点。」「为什么?」
我鼓起勇气问,「他是探花郎,是文人,你为什么要针对他?」顾凛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却只吐出冷冰冰的几个字:「他不是好人。」又是这样。
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不说。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忍不住顶撞道:「他是不是好人,
我自己会看!不像某些人,只会用冷冰冰的面具对着自己的妻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看到顾凛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完了完了,踩到顾将军的雷区了。】【闺女你快哄哄他啊!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面具了,
不是因为丑,是因为他觉得这面具代表着杀戮和不祥,怕冲撞了你!】【快!按我说的做,
去抱抱他!说你不在意!】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想起书里说他曾为了保护我,
一个人挡在刺客面前,身上中了三刀,血都快流干了,却还死死护着我。而我呢,
不仅不知道,还在他伤没好全的时候,就闹着要和沈玉言私奔。
一阵巨大的愧疚和心疼涌上心头。我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了他冰冷的玄铁面具。
「顾凛,」我仰头看着他,声音很轻,「我不怕。」3、面具下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只有那双暴露在外的眼睛,
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我以为他会推开我。可他没有。他只是僵硬地站着,
任由我的指尖在他面具的边缘流连。【啊啊啊啊啊啊!他心跳快得要爆炸了!】【耳朵红了!
姐妹们我看到了!他耳朵红得要滴血了!】【快!摘他面具!我要看我老公盛世美颜!
】在脑中批注的怂恿下,我鬼使神差地,真的用指尖勾住了他面具的系带。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沙哑着嗓子开口:「别……」一个字,带着压抑的颤抖。
我停下手,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他是不是……真的很在意?「我……我只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颊涨得通红。「睡觉。」他猛地别过头,丢下两个字,
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我愣在原地,
看着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了房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那本书说的,
都是真的。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北大将军,居然……这么可爱。那天晚上,
我睡得格外安稳。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身边的位置依旧是空的。我有些失落,
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来日方长。我起床梳洗,特意选了一件鹅黄色的襦裙。
镜子里的少女,半边脸清丽秀雅,另外半边,一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暗红色伤疤,
破坏了所有的美感。这是我十岁那年,为了救落水的庶妹沈清柔,被水下的石头划伤的。
从那以后,我从京城第一才女,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丑八怪。我自卑、敏感,
总是用厚厚的刘海遮住伤疤,平日里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今天,我却将刘海梳了上去,
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丫鬟春桃吓了一跳:「**,您这是……」「没什么,」
我对着镜子笑了笑,「就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春桃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我用完早膳,想了想,亲自下厨炖了一盅汤。顾凛常年征战,身上旧伤无数,需要好好补补。
我端着汤,去了书房。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来他的书房。门口的亲卫看到我,愣了一下,
但还是恭敬地行礼,为我推开了门。顾凛正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听到动静,他抬头看过来。
当他看到我梳起的刘海,看到我脸上那道毫不遮掩的疤痕时,他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
一滴浓墨,落在了公文上,迅速晕染开来。4.「你怎么来了?」他放下笔,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将汤盅放在他手边,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我……我给你炖了汤。」他的目光落在汤盅上,
又很快移开,落在我脸上,欲言又止。【他在想:她为什么要把疤露出来?
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我要不要去把沈家平了?】【哈哈哈哈将军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闺女你快解释啊!告诉他你是为了他才梳上去的!】我清了清嗓子,
说:「将军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很好,没人欺负我。我只是觉得,它长在我脸上,
就是我的一部分,没什么好遮掩的。」我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顾凛沉默地看着我,
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才哑声开口:「……嗯。」一个字,没了。
我有些泄气。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闷呢?「汤要趁热喝。」我把勺子递给他。他接过来,
低头,默默地喝汤。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他喝汤时轻微的声响。我站在一边,
看着他垂下的眼睫,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看着他握着汤匙的、骨节分明的手。这双手,
曾握着长枪,斩下无数敌人的头颅,保家卫国。如今,却在笨拙地喝着我炖的汤。
我心里一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好喝吗?」他喝汤的动作一顿,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端起汤盅,仰头,
将剩下的汤一饮而尽。喝完,他还意犹未尽似的,舔了舔嘴唇。【!!!他在回味!
他在回味!他在回味!】【救命,这个男人怎么该死地性感!】【啊啊啊我宣布,
顾将军在我这里的形象,从纯情铁树,变成了闷骚大狼狗!
】我被脑子里的批注弄得脸颊发烫,不敢再看他,落下一句「你慢用」,就匆匆逃离了书房。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去书房给他送汤。有时候是鸡汤,有时候是骨头汤,
有时候是一些安神养胃的甜汤。他每次都一言不发地喝完,一个字都不多说。
但我们之间的气氛,却在悄然改变。他不再刻意避开我,有时我去找他,他处理完公务,
会和我一起在院子里走走。他话依旧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说,他在听。但我知道,
他在认真地听。因为有一次我随口说了一句院子里的秋千有些旧了,第二天,
院子里就多了一架崭新漂亮的秋千。还有一次我说想吃城南那家桂花糕,第二天,
那家的桂花糕就出现在了我的饭桌上。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对我好。这天,
宫里来了圣旨,命顾凛不日启程,前往北境,抵御来犯的蛮夷。接到圣旨的那一晚,
他破天荒地,没有去书房,而是留在了卧房。他坐在桌边,一遍遍地擦拭着他的长枪,
枪刃锋利,泛着森冷的寒光。我坐在床边,看着他沉默的侧影,心里堵得难受。
《第一美人》这本书里,就是这一次出征,他因为我偷走的兵防图,中了敌人的埋伏,
战死沙场。如今,虽然兵防图还在,可战场凶险,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顾凛。」
我轻声喊他。他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看我:「嗯?」「你……」我咬着唇,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汇成一句话,「一定要小心。」他看着我,
黑眸里仿佛有星光在闪烁。他放下长枪,朝我走过来。他一步步走到床边,然后,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单膝跪了下来。他仰头看着我,一手撑在床上,一手,缓缓地抬起,
似乎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可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犹豫着,不敢上前。那只手上,
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旧的,新的,交错纵横,是他赫赫战功的见证,
也是他无数次死里逃生的印记。「阿萝,」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和脆弱,
「等我回来。」5.等我回来。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我等你回来!」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声音闷闷的,「你一定要回来!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我就改嫁!」
我本来是想说一句狠话,让他有后顾之忧,让他为了我保重自己。可没想到,他听了这话,
身体猛地一僵。他扣住我的腰,一把将我从他怀里拉出来,那双眼睛里,
是压抑的疯狂和占有欲。「你敢?」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
将军的病娇属性要被激发了!】【快顺毛!快顺毛!告诉他你只爱他一个!
】我被他眼里的凶狠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开玩笑的!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除了你谁也不嫁!」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半晌,
他眼里的风暴才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他俯身,
一点点向**近。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一个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吻,
落在了我脸上的伤疤上。不是嘴唇,而是那道狰狞的疤痕。温柔的,虔诚的,
带着一丝怜惜和珍重。我浑身一颤,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我,
这道疤很丑,很吓人。只有他,亲吻了我的丑陋。「阿萝,」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吸滚烫,
「别怕,它不丑。」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沦陷。顾凛出征那天,我送他到城门口。
他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隔着千军万马,
我却看得分明。那里面,有不舍,有眷恋,还有一句无声的承诺。等我回来。我站在城楼上,
看着他的队伍消失在天际,直到再也看不见。顾凛走后,将军府的日子,平静得有些过分。
我每日看看账本,打理一下府里的庶务,闲下来就去给顾凛做几件贴身的衣物。
沈玉言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一个月后,庶妹沈清柔,
也就是《第一美人》这本书的女主,突然上门拜访。6.沈清柔生得极美,冰肌玉骨,
楚楚动人,是京城公认的第一美人。前世,我就是因为嫉妒她的美貌,才处处针对她。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未施粉黛,越发显得弱柳扶风。「姐姐,」她一见到我,
眼圈就红了,「我听说,姐夫他……出征了?」我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