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知道自己是朱雀之前,我不过是一只长得很潦草的鹦鹉。
后来我碰到我的好朋友乌龟,他其实是玄武。
可我宁愿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懂。
因为在这个世界,人间不是人间,神仙不是神仙。
花娘总一边给我顺那几根稀疏的毛,一边安慰我说这叫大器晚成。
我全身通红,毛稀得像被人拔光,丑得惊心动魄。
我走到水坑边照镜子,水里的倒影丑得让我心颤。
我用嘴巴衔起烂泥,试图在秃的地方捏出几根假羽毛。
泥巴干了,像癞疮挂在身上,一动就掉渣,更丑了。
森林里的乌鸦每次见我都喊我“赤皮鬼”,嗓音刺耳。
今天我在烂泥塘刨出一截雷击木虫子,还没捂热,就被两只壮乌鸦抢了。
他们不但抢了虫子,还在我头顶拉了泡屎。
我气得喉咙里只滚出一股热气,想喷火却不敢。
花娘说过,我肚子里的火是不祥之物,一旦露出来,会引来那些铁做的怪物。
“废物南枝,也不照照镜子,配吃这种灵虫?”
他们怪笑着飞远了。
我把头埋进水里,使劲抹掉鸟粪,水很冷,眼圈红了。
我不是气自己没用,我是心疼花娘。
花娘老了,羽毛失去了光泽,我本来指望这虫子给她补补身子。
我在泥塘边跺脚,脚趾突然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黑石头。
石头半埋在淤泥里,表面布满裂纹和青苔,像是被人遗弃的垃圾。
我对着那石头就是一顿猛啄,把气全撒它身上。
“让你硬!连你也欺负我!连你也看不起我!”
石头硬得离谱,震得我脑瓜子嗡嗡响,嘴壳子都要裂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准上面最大的那个缝隙狠狠啄去。
笃!
我的嘴卡住了。
那不是缝隙,那是两片甲壳的接缝,这是个活物。
石头动了,一股陈年的泥腥味扑面而来。
一个布满鳞片的黑色脑袋慢吞吞地伸出来,带着起床气。
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卡在他背上的嘴,眼神只有厌世。
“松口。”
声音低沉疲惫,听得我骨头缝里发酸。
我想松口,但我真的卡住了。
我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拼命扑腾没几根毛的翅膀。
他猛地一缩脖子,身躯剧烈一震。
一股大力袭来,我被崩飞了出去,大头朝下栽进了泥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