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砚的声音像是带着钩子,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忘了。
我只记得,我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脸烧得厉害。
屈辱、难堪、还有一丝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只要我有的,都可以。”
他听到我的回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动作轻佻又充满了暗示。
“很好。”他说。
“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给他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让他去处理我妈妈住院的所有费用。
我当时,是感激他的。
感激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虽然不那么光彩,但至少充满了希望的开始。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够努力,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好,会真心喜欢上我。
于是,我成了他身边一个随叫随到,没有名分的情人。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像普通情侣一样。
他会给我买很多漂亮的衣服。
昂贵的首饰,把我打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但他从来不带我见他的朋友,也从来不把我介绍给他的家人。
我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他只是需要时间。
像他这样的家世,恋情肯定不能轻易公开。
我甚至还为他写了那首《砚》。
我把所有不敢说出口的爱意,都写进了歌词里。
“墨色染宣,落笔是你,山河万里,皆不如你。”
我把录好的小样拿给他听,满心期待地想得到他一句夸奖。
他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听了一半,就掐掉了。
“林蹊,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家子气?写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没出息。”
他不知道,那首歌的每一个字,写的都是他。
他也不知道,为了录这首歌,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嗓子都快唱哑了。
他只觉得我没出息。
就像他觉得,我学的表演专业,也是没出息一样。
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
“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地去当戏子,有什么好?
毕业以后,我给你开个花店,或者咖啡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
我那时候总是不服气地反驳他:
“演戏是我的梦想。”
他就会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梦想?林蹊,你的梦想值多少钱一斤?”
我无言以对。
因为我的梦想,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我们的争吵越来越多。
为了我的事业,为了我们见不得光的关系。
为了他那些来路不明的莺莺燕燕。
直到有一天,他妈妈找到了我。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和我妈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恶婆婆一模一样。
她把我约在一家高级咖啡厅,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林**,开个价吧。”
她把一张空白支票推到我面前,语气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
“离开我儿子,上面的数字随便你填。”
我看着那张支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原来在他们这种有钱人眼里,感情,尊严,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
我妈妈的手术费,是我和陈知砚这段关系的开始。
现在,他妈妈又想用钱,来结束这段关系。
真是个完美的闭环。
我没有拿那张支票。
我只是看着她,很平静地问:“这是陈知砚的意思吗?”
他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
“不然呢?你以为知砚是真的喜欢你?
别天真了,**。你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而已。
现在他玩腻了,你也就该识趣地退场了。”
玩物。
原来,我只是个玩物。
我回到我和陈知砚的“家”——那是他在市中心给我买的一套高级公寓。
我等了他一晚上。
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酒气和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
我问他:“我们分手吧。”
他当时正在解领带,听到我的话,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惊讶。
没有挽留,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