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年前,哥哥萧邢凭借我代笔的水墨画入赘了沈氏豪门。
如今沈老太太大寿,他却将我拦在书房外。
“沈老是国画泰斗,最讲究气度风骨,所以你今晚就别说话了。”
我正为准备的寿礼画作钤印,闻言动作一顿。
稍不注意,刻刀划破指尖,一滴血珠染红了白鹤的丹顶。
萧邢立马皱眉,抢过画轴怒斥:
“这可是要送给沈老太太的寿礼,你怎么这么毛手毛脚?!”
他试着补救,却不知如何下笔,气急败坏地扔回我怀里。
“快补好,要是让老太太不高兴了,我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用指腹晕染,将血迹化作了白鹤头顶那抹鲜活的朱砂。
甚至比之前更加孤傲清绝。
他夺过焕然一新的画作,满意地放进木盒。
上车前,冷冷警告我:“记住了,闭上你的嘴。”
他又带着我的心血,去换他的平步青云。
但我早就习惯了。
从七岁那年,我为了救他被吓成结巴开始,我的人生就成了他的踏脚石。
只是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当他的踏板。
......
指尖的刺痛感提醒着我,这不是梦。
萧邢已经坐进了沈家派来的商务车里。
他探出头,不耐烦地催促:
“萧尘,磨蹭什么?要让全家人等你不成?”
我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到他身边。
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沉香的味道。
萧邢整理着领带,一边看着车窗倒影里的发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我。
“今晚人多口杂,沈老太太最重规矩。”
“你一紧张就结巴,到时候丢的是我们萧家和沈家的脸。”
“所以,能不开口就别开口,听见没?”
我沉默地看向窗外,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的思绪飘回到了十五年前。
我们萧家是小有名气的国画世家,而我是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天才。
可七岁那年,我和哥哥被绑匪挟持。
在绑匪对哥哥动手的瞬间,我扑了过去,挡在他的身前。
刀刃刺进我的身体,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恐惧却刻进了我的骨髓。
从那天起,我便落下了结巴的毛病。
在几次重要的书画比赛上,我因为无法流利地说话而被当成傻子,让家族蒙羞。
父母的眼神从期盼变为失望,最终落在了画技平平的哥哥身上。
他们说,萧家不能没有一个门面。
既然我上不了台面,那就做哥哥身后的那双手。
于是,我所有的作品都冠上了萧邢的名字。
包括半年前那幅让沈老太太惊为天人,从而促成他和沈家这桩婚事的《百鸟朝凤图》。
车子平稳地驶入沈家老宅。
这里亭台楼阁,古色古香,颇有一股古风韵味。
萧邢的妻子是沈家的长孙女沈清怡,早已等在门口。
看到我们下车,她清冷的脸上露出礼节性的笑意。
“阿邢,奶奶一直在念叨你。”
她自然地挽过萧邢的手臂,目光转向我时,微微颔首。
“阿尘也来了。”
沈清怡对所有人都客气,对外人又带着恰好的疏离。
寿宴上,我们一家被安排在主桌,紧挨着沈老太太。
席间,萧邢表现得长袖善舞。
而我就安静地低头吃饭,做好一个透明的背景板。
献礼环节,萧邢亲手打开画盒,将那幅《松鹤延年图》呈给沈老太太。
满堂宾客发出赞叹。
沈老太太是真正的国画大家,她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了许久。
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只白鹤的丹顶上。
“这笔法......似乎是失传已久的点朱砂?”
老太太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萧邢。
萧邢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哪里懂什么笔法。
只能含糊道:“奶奶好眼力,是......是我看古籍时自己琢磨的,让您见笑了。”
老太太的视线没有停留,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们萧家是书画世家,阿邢画得自然是好。”
“那阿尘呢,你来说说,这点朱砂的精髓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