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纪念日快乐,我们离婚红酒渍泼在脸上,是冰凉的。可更凉的是胸口里那个东西,
它好像停跳了一拍,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迟钝地泛起一股被碾碎般的疼。
我看着飘落在餐桌正中央、那份被几滴暗红酒液玷污了的文件。
顶头“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黑体字,刺得我眼睛生疼。桌上我忙活了一下午的菜,
还冒着微弱的热气,糖醋排骨的甜香混合着红酒涩味,变成一种怪异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签了。”江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和他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跪在地上求我嫁给他的样子,判若两人。“念初回来了,
你该让位了。”许念初。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我记忆的锁孔,咔哒一声,
开启了三年前那些被我刻意尘封的狼狈。她是江临心口的朱砂痣,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三年前她执意出国追寻艺术梦,江临在酒吧烂醉如泥,是我把他捡回家,
是他抱着我说“晚晚,只有你对我好”,是他在某个意乱情迷的夜晚后,
红着眼眶对我说“我们结婚吧”。我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不过是朱砂痣回来了,
我这颗黏在衣服上的白米饭,就该被无情地掸掉。我抬手,
用手背慢慢擦掉脸颊上黏腻的酒液。指尖有点抖,但我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逼自己冷静。
不能哭,苏晚,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再流一滴泪。我甚至努力扯出一个笑,
尽管我知道这个笑肯定比哭还难看。我抬起头,看向站在桌边、居高临下望着我的江临。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回来,连头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矜贵。也是,
白月光归来,可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场合么?“今天是我们领证三周年纪念日,江临。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松鼠鳜鱼。
”江临的眉头不耐烦地蹙起,像是厌恶我提及这个日子,厌恶我提起这些菜。“苏晚,
别再说这些没用的。签字,条件随你开,算我对你的补偿。”补偿?三年婚姻,
一千多个日夜,我辞掉工作,安心在家做他所谓的“江太太”,替他打理家务,
应付他难缠的家人,在他公司危机时陪他彻夜不眠想办法……最后,
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补偿”。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急于摆脱的烦躁和面对纠缠的厌弃。心口的疼,
奇异地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空洞。我拿起那份离婚协议,
纸张边缘被酒液浸得有些发软。我翻到最后一页,乙方签名处还空着。“有笔吗?”我问,
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江临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痛快,愣了一下,
随即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支万宝龙钢笔,递过来,动作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迫不及待。
我接过笔,冰凉的金属笔杆触感陌生。没有再看那些条款,也没有任何犹豫,
我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签下了“苏晚”两个字。写完之后,我把笔帽扣上,
轻轻放在协议上。“财产我一分不要。”我说,站起身,平视着他,
“我只带走我自己的东西。”江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释然和轻松取代。“随你。
我会让助理往你卡里打一笔钱,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算是我……”“不必了。
”我打断他,脱下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结婚钻戒。这枚戒指,我戴了三年,从未取下过,
此刻褪下来,指环处留下一圈浅浅的白痕。我把戒指轻轻放在签好字的协议上,
冰凉的戒面碰到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江临,我们两清了。”说完,
我不再看他是什么表情,转身走向楼梯。我的东西不多,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就装完了。
所有他买的衣服、包包、首饰,我一件没拿。只带走了我来时带的几件旧衣服,
我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私人的小物件。下楼时,江临还站在餐厅里,背对着我,
正在打电话。他的声音是我不曾听过的温柔缱绻:“……嗯,解决了。念初,你放心,
以后不会再有人妨碍我们了……”我拉着行李箱,鞋跟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晰的回响。他听见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又转回头去,对着电话那头低声安慰。我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别墅大门。门外夜风灌入,
带着初秋的凉意。没有回头,我径直走了出去,反手轻轻带上了门。“咔哒。”一声轻响,
隔绝了那个我经营了三年的“家”,也隔绝了我过去五年所有的爱恨痴缠。
2涅槃我在城郊租了个一居室的老破小,用自己以前攒下的、没被江临知道的私房钱。
离开江临的第一晚,我彻夜未眠。不是哭,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像审视自己内心同样龟裂的伤口。眼泪似乎在三周年纪念日那天晚上,
就被那杯红酒彻底浇灭了。第二天一早,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和江临有关的照片,
拉黑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然后,我出门去最近的商场,买了几套像样的职业装,
又去理发店,剪掉了一头为江临留的、他认为“有女人味”的长卷发。镜子里的人,
利落短发,眼神沉寂,透着一股重创后的冷漠。我需要工作。毕业就嫁给江临,
做了三年全职太太,我的专业技能几乎丢光了。简历投出去石沉大海,偶尔有几个面试,
对方一问我这几年的职业空白期,眼神就变得微妙。卡里的钱一天天减少,焦虑感与日俱增。
但奇怪的是,比起在江家那种锦衣玉食却时刻担心被抛弃的日子,这种为生计奔波的踏实感,
反而让我睡得更安稳了些。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考虑是不是先去餐厅端盘子时,
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我大学时的导师,陈教授。他不知从哪听说了我的事,
电话里没有多问,只是叹口气,说有个老朋友的公司正在招项目助理,虽然职位不高,
但老板人很好,问我想不想去试试。我几乎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答应了。
面试我的是个四十岁左右、气质干练的女人,姓王,是这家小型公关公司的老板。
她看了我的简历,又看了看我,只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说:“你明天来上班吧。工资不高,
事情杂,能吃苦吗?”“能。”我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工作的辛苦远超想象。
端茶递水、整理资料、被同事使唤、被客户刁难……但我咬着牙扛下来了。
我比任何人都努力,加班到最晚,对每一个细节精益求精。我需要这份工作,
更需要用忙碌来麻痹自己,来重新找回那个在婚姻里迷失了的苏晚。三个月,我瘦了十斤,
但眼神里的光却一点点回来了。期间,
我断断续续从一些不上台面的小报和过去认识的、现在对我幸灾乐祸的“朋友”嘴里,
听到关于江临和许念初的消息。他们高调订婚了,占据了娱乐版头条。照片上,
江临搂着许念初,笑容得意,许念初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石,闪瞎人眼。他们筹备婚礼,
据说极尽奢华,包下了全城最贵的酒店。每一次听到,心口那道结痂的伤疤,
都会被轻轻扯动一下,不疼,但带着一种麻木的钝感。我像个旁观者,
冷静地审视着他们的“幸福”,心里不再有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漠然。
我以为我和他们的人生,就此彻底平行,再无交集。直到那天下午,我因为一个项目方案,
去一家高级酒店见客户。刚谈完从咖啡厅出来,就在大堂迎面撞上了两个人。江临,
和依偎在他怀里,小腹已经明显隆起的许念初。避无可避。江临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大概以为,
离开他,我苏晚应该活得穷困潦倒、憔悴不堪才对。可我穿着得体的职业装,剪短了头发,
虽然清瘦,但脊背挺直,眼神平静,甚至比在他身边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坚韧和冷冽。
许念初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一丝胜利者的炫耀。“苏**?
好巧。”她声音娇柔,往江临身上靠得更紧了些,“我和阿临来看婚礼场地。
你……最近还好吗?”我看着许念初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把这样一个女人当成假想敌,为了江临这样一个男人,
付出所有。“挺好。”我扯了扯嘴角,目光掠过江临,落在许念初的肚子上,“恭喜,
双喜临门。”江临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苏晚,
如果生活上有困难,可以……”“不劳费心。”我打断他,
语气疏离得像在对待一个陌生客户,“我赶时间,失陪。”说完,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节奏稳定,没有一丝迟疑。
走出酒店大门,阳光有些刺眼。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那片冰冷的空洞,
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点点。不是恨,也不是留恋。是一种名为“不在乎”的力量。
3他回来了我以为那次偶遇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直到周五晚上,我加班到十点,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楼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江临靠在车身上,
指尖夹着烟,脚下已经落了一地烟头。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身上,勾勒出几分烦躁和颓唐。
我脚步顿住,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打算绕道走。“苏晚!”他却已经看见了我,快步上前,
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放手!”我厌恶地挣扎,但他握得很紧。几个月不见,
他身上的酒气混杂着烟味,熏得我恶心。“**放开我!”我抬脚,
用尖细的鞋跟狠狠踩在他的皮鞋上。江临吃痛,闷哼一声,手下意识松了些。我立刻甩开他,
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苏晚,你非要这样吗?”他揉着手腕,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有恼怒,也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焦灼,“离开我,你就过得这么狼狈?在这种地方租房子?
上班?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看你的笑话!”我简直要气笑了。“江临,
你是不是有病?我们离婚了,我在哪里生活,做什么工作,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看笑话?
最想看笑话的人不就是你吗?”“我……”江临被我一噎,脸色更难看了。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极力压下火气,“好,以前的事不提。我找你是有正事。”他顿了顿,
语气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口吻:“我小叔叔下周三回国,家里要办接风宴,你跟我一起去。
”我愣住了,随即觉得荒谬至极。“江临,你脑子被许念初肚子里的孩子踢坏了?
我们离婚了!我以什么身份去参加你江家的家宴?前妻?”“你必须去!
”江临语气强硬起来,带着不容置疑,“小叔叔是江家现在的掌权人!他这次回来,
是要决定国内业务的核心负责人!念初……念初怀孕了,情绪不稳定,那种场合不适合她去。
但小叔叔很看重家庭观念,我必须带女伴出席!”我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讨好那个掌握着他前途命运的“小叔叔”,
又怕带怀着孕、名不正言顺的许念初去会触霉头,
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但法律上还没彻底走完流程(因为有个三十天冷静期)的“前妻”来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江临,你还要不要脸?”我冷冷地看着他,
心里最后一丝对过往的怅然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彻底的鄙夷。“需要我的时候,
我就是你拿来充门面的工具?不需要的时候,就像丢垃圾一样甩开?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苏晚,就当帮我最后一次。”江临放软了语气,试图打感情牌,
“看在我们过去三年的情分上。这次机会对我很重要!只要在小叔叔面前留下好印象,
国内的业务就……”“你的前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打断他,转身就要走。“一百万。
”江临在我身后说。我脚步停住。“陪我去一次,装装样子,宴会结束我就给你一百万。
”江临的声音带着金钱特有的蛊惑,“苏晚,你上班一辈子能挣到一百万吗?有了这笔钱,
你可以过得很好。”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是的,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钱,
来保障我的生活,来支撑我的独立,来让我有底气对任何不想面对的人和事说“不”。
一百万,对我现在而言,是天文数字。我慢慢转过身,
看着江临脸上那副“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两百万。”我听到自己冷静到可怕的声音,
“先付一半定金,到账我就去。宴会结束,付尾款。”江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会坐地起价,还这么干脆。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像是在权衡。“好!就两百万!
”他最终咬牙答应,拿出手机,“账号给我,我现在就转你一百万!
”收到银行到账短信的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任何喜悦,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卖掉了什么东西的屈辱感。但我知道,我需要这笔钱。尊严有时候,
是需要代价的。4接风宴接下来几天,江临果然消停了,没再来烦我。
想必是忙着去安抚他那位“情绪不稳定”的白月光了。我请了半天假,
用那笔“定金”里的一小部分,去买了一条裙子。不是多么奢华高定的礼服,
而是一条设计简约、剪裁精良的黑色及膝连衣裙,低调,却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质感。
又配了一双款式经典的高跟鞋和一个手拿包。我不想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抢风头,
但更不能在那种场合露怯,丢了份儿。毕竟,我现在是“明码标价”的。宴会那天傍晚,
江临开车到楼下接我。看到我这一身打扮,他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艳,
随即又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占有欲的满意。“还不错,总算没给我丢人。”我懒得理他,
拉开车门坐进后座。一路上,我们零交流。他几次想开口,大概是想交代注意事项,
但看我闭目养神的样子,又憋了回去。宴会设在江家老宅,
一座位于半山腰、占地广阔的庄园。车驶入铁门,穿过大片的草坪和园林,才看到主体建筑。
灯火通明,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豪车。江临一下车,就立刻换上了一副谦逊温和的面具,
主动伸出手臂让我挽着。我迟疑了一秒,还是伸手虚虚地搭了上去。踏进宴会厅,
水晶灯的光芒倾泻而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江临的父母——我那对三年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前公婆,
此刻也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晚晚、阿临,你们来啦”,
演技堪比影帝影后。我心底冷笑,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浅笑。江临带着我,
周旋于各路宾客之间,逢人便介绍“这是我太太,苏晚”。
不少人投来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几分了然的目光。我和江临离婚的消息,
在圈子里并非密不透风,但此刻,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配合着演出。我像个提线木偶,
跟着他微笑、点头、寒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宴会厅最深处,
那个被几个江家核心人物簇拥着的身影。江霈。江临的小叔叔,江家真正的掌权人,
常年在海外开拓市场,神秘而低调。关于他的传闻很多,手段狠辣,眼光毒辣,
是商界令人敬畏的存在。隔着人群,我看不清他的具体容貌,
只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不容忽视的气场。他穿着深色的定制西装,身姿挺拔,
简单地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宴会的中心。就在这时,人群微微骚动起来。江临精神一振,
低声道:“小叔叔过来了,好好表现。”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江霈在众人的簇拥下,
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随着距离拉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很英俊,
是那种经过岁月沉淀、带着凌厉锋芒的英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冷硬。
他的眼神很沉静,扫视过来的时候,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让人无形中感到压力。
“小叔叔。”江临立刻换上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迎上前一步,“欢迎您回国。
”江霈的目光淡淡扫过江临,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很短促,却像带着实质的重量,
让我心跳漏了一拍。“这位是?”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
“这是我太太,苏晚。”江临连忙介绍,手在我背后轻轻推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
上前半步,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小叔叔,您好,欢迎回国。”江霈看着我,
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他微微颔首:“你好。
”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喜怒。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怯怯地出现在江临身侧,
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是许念初。她显然精心打扮过,穿着宽松的孕妇裙也难掩姿色,
脸上带着楚楚可怜的无辜,眼睛微红,像是哭过。
“阿临……我有点不舒服……”江临的脸色瞬间变了,闪过一丝慌乱和恼怒。
他大概没想到许念初会不顾他的警告,偷偷跑来,还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突兀的一幕上。江临父母的脸都绿了。
江霈的目光,在江临、我、以及许念初和她隆起的腹部之间,缓缓扫过。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端起侍者托盘上的酒杯,轻轻晃了晃,眼神深邃如海。那一刻,
我清楚地看到江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而许念初,则依偎在江临身边,
用一种看似柔弱、实则挑衅的眼神,偷偷瞥了我一眼。5叫婶婶宴会厅里的空气,
仿佛在许念初出现的那一刻凝固了。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们这几个人身上。
好奇、玩味、幸灾乐祸……各种视线交织,几乎能听到无声的窃窃私语。
江临的脸色从刚才的恭敬谄媚,瞬间涨成猪肝色,又由红转白,额上的汗珠汇聚成滴,
顺着鬓角滑落。他想甩开许念初的手,但许念初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死死攥着他的衣袖,
泫然欲泣地看着江霈,又看看我,活脱脱一副被正室欺负了的小可怜模样。“小、小叔叔,
这是念初,她……她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江临语无伦次,试图解释,却越描越黑。
江霈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目光平静地掠过许念初明显隆起的腹部,然后又落回我脸上。那眼神,依旧深沉难辨,
但我却莫名地读出了一丝……审视?或者说,是等待?他在等什么?
等一场原配小三当众**的好戏?还是等我这个“前妻”狼狈退场?我的心,
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沉重地跳动着。屈辱、愤怒、还有一种被当成猴耍的荒谬感,
像火山岩浆一样在我体内奔涌。江临的慌乱,许念初的挑衅,周围人看戏的目光,
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身上。三年婚姻,净身出户,如今还要被拉来充当门面,
被这对狗男女当众打脸?苏晚,你就这么窝囊吗?就在江临试图把许念初往后拉,
而许念初挣扎着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我忽然笑了。不是强颜欢笑,也不是冷笑,
而是一种带着几分慵懒和玩味的、极其放松的笑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江临和许念初。我轻轻抽回一直被江临挽着的手臂,
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褶皱的裙摆。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我向前走了两步,不是走向江临,也不是走向许念初,而是径直走到了江霈的身边。
我抬起头,迎上江霈深邃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放大,变得明媚而坦然。我伸出手,
极其自然地,挽住了江霈的手臂。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
也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力量。他的身体似乎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如常,并没有推开我。
我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和……隐约的兴味?够了。
我转过头,看向已经目瞪口呆、脸色煞白的江临和许念初,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角落:“江临,介绍一下。”我笑靥如花,
语气亲昵地倚向身边的男人,“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江霈。”我顿了顿,
目光扫过江临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许念初那副仿佛见了鬼的表情,
轻轻吐出后面的话:“按辈分,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婶婶’?”“轰——!
”我感觉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被我这句话点燃了。死寂。
然后是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江临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嘴巴张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一条离水的鱼。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身体肉眼可见地开始发抖,是那种极度震惊和恐惧下的颤抖。许念初更是不堪,她捂着肚子,
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餐台上,杯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看着我的眼神,
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惊恐,脸色白得跟身上的裙子有得一拼。
“不……不可能……你胡说!”江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他指着我和江霈,手指颤抖,“小叔叔!她胡说!她是苏晚!是我前妻!她是为了报复我!
她……”“江临。”江霈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