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将滨海市的夜空涂抹成一片暧昧而危险的猩红色调,
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为一场隐秘的献祭而沸腾。位于云端之下的“琉璃顶”私人会所,
是这座欲望之都最顶级的销金窟。今夜,
它那标志性的玻璃穹顶正流淌着金色与暗蓝色的光辉,
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诱惑的潘多拉魔盒。
谢沉影从一辆预先停放在三个街区外的黑色轿车中迈出,
这辆车是凌墨通过层层关系弄来的“幽灵车”,无法追查。
她脚下那双定制款的银色细高跟鞋,鞋跟锋利得足以在必要时成为武器,
此刻正踩在通往会所大堂的黑曜石步道上,发出规律而孤寂的“叩、叩”声,
与她胸腔内平稳到近乎冰冷的心跳相互应和。
她身着一袭由意大利大师手工缝制的黑色丝绒鱼尾长裙,
昂贵的面料如同夜色流淌在她玲珑起伏的曲线上,每一寸剪裁都恰到好处,
既勾勒出致命的性感,又不失高贵典雅。裙摆上,
近千颗微小的黑钻与白钻以不对称的星辰图样点缀,随着她优雅而确定的步伐轻轻摇曳,
在璀璨的灯光下漾出细碎而迷人的流光,仿佛她并非行走于地面,
而是漫步于一条波光粼粼的暗夜星河。目标:秦正雄。
身份:东南亚至东亚走私网络核心人物,涉嫌多起谋杀、贩运。任务:永久清除。
时限:三小时内。撤离点:Alpha,Beta,Gamma。
冰冷的指令如同程序代码在她冷静的大脑中再次运行确认。她微微抬起下颌,
让夜风拂过她**的脖颈与锁骨线条。那双被顶级化妆师精心描画过的眼眸,此刻妩媚妖娆,
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然而所有属于“谢沉影”个人的情绪,紧张、怜悯、甚至兴奋,
都已被尽数剥离、深锁。此刻主宰这具完美躯壳的,是代号“影”的绝对意志,
一柄即将优雅地刺入敌人心脏的、淬毒的精美利刃。她那涂抹着复古正红色唇膏的唇瓣,
如同浸染了剧毒的玫瑰,而她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在变幻的光影中若隐若现,
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哀愁与魅惑,引人探究,也令人警惕。旋转的玻璃门将她无声地吞没,
内部与外界的喧嚣瞬间被隔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厚重地毯与天鹅绒帷幕吸收后的、低沉的嗡鸣。
气中弥漫着昂贵雪茄的醇厚、陈年佳酿的芬芳与名媛们身上交织的、层次丰富的定制香水味,
甜腻而窒息。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从挑高近十米的大厅穹顶垂落,折射出千万道炫目的光芒,
在光滑如镜的卡拉拉大理石地面上投下变幻莫测、如同破碎钻石般的光斑。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的男人们聚在一起,
低声交换着关乎巨额资金流向与权力版图的信息,他们的笑容得体,眼神却锐利如鹰。
身着奢华晚礼服的女士们则像一群开屏的孔雀,巧笑嫣然,
眉眼间流转着精心计算过的魅力与不动声色的攀比。
谢沉影从侍者托盘中取下一杯几乎未动的凯歌香槟,纤细的指尖捏着杯脚,
优雅而缓慢地穿梭在涌动的人潮缝隙中。她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流连于墙上的抽象派画作,
或是欣赏着现场演奏的爵士乐队,实则早已如最精密的雷达般,穿透层层人群,
牢牢锁定了那个被众多附庸者簇拥在宴会厅中央。如同众星拱月般的男人——秦正雄。
他年近五十,身材管理尚可,但微微凸起的腹部仍暴露了长期沉溺酒色的痕迹。
一套显然价值不菲的白色礼服西装包裹着他,脸上堆叠着志得意满、近乎猖狂的笑容,
正高举着酒杯,与身旁一个秃顶的官员模样的男人谈笑风生。那双手,根据情报,
曾亲手扼杀过告密者,也曾签署下无数份将活人生生变成货物的订单,
此刻却戴着一枚硕大的、刻着家族徽记的蓝宝石戒指,
漫不经心地轻晃着杯中琥珀色的白兰地。谢沉影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水晶杯壁,
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三条预设的撤离路线图,
以及至少五种能在瞬间致人死地且不易被立刻察觉的攻击方式。
用藏在头发里的毒针刺入颈动脉,利用高跟鞋的锋利鞋跟猛击太阳穴,
甚至是用这香槟杯的碎片划破喉咙。她甚至计算好了,一旦发生意外,
如何利用大厅中央那架华丽的施坦威三角钢琴作为临时的掩体,或制造混乱的声源。
“这位**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
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嗓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侧极近处响起,
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与音乐。谢沉影的心脏在胸腔内猛地一缩,肾上腺素有瞬间的飙升,
但长达数年的严酷训练让她的身体没有丝毫僵直或停顿。
她以一种浑然天成的、带着些许被打扰的讶异姿态从容转身,
目光精准地撞进一双深邃如千年寒潭的眼眸。
男人身着一眼便能看出是大师手工**的高定黑色西装,面料挺括,
剪裁完美地衬托出他挺拔健硕的身形。他仅仅是站在那里,
周身便自然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气场,仿佛他是这片空间无形的中心。
他眉宇间凝着惯有的冷峻与霸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以及一丝被他极力隐藏、却仍被谢沉影敏锐捕捉到的惊艳。她认得他,顾氏集团的掌舵人,
顾云峥。一个在滨海市乃至全国商界都能翻云覆雨,
其势力与背景远比秦正雄这种地头蛇更为深厚难测的人物。他的出现,
是今晚计划之外最大的变数。红唇微勾,
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带着几分疏离却又难掩天生风情的微笑,声音被刻意放得轻柔,
如同羽毛不经意拂过心尖,却又带着清晰的、拒人千里的界限感。“顾总说笑了。
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偶然得到一张珍贵的邀请函,心怀忐忑,来见见世面罢了。
”她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实质性问题,将姿态放低,
试图用“孤女”的弱势身份打消对方进一步的探究欲。顾云峥挑了挑眉,
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并未因她这番楚楚可怜的说辞而移开,反而更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显然对这个过于敷衍的答案并不满意。但他并未如寻常登徒子般继续纠缠,
只是极其优雅地伸出手,动作间带着一种天生的、不容抗拒的掌控感:“顾云峥。”“沈影。
”她报上早已烂熟于心的化名,指尖如同受惊的蝶翼,
极其轻盈地触碰了一下他温热的、干燥的掌心,随即迅速收回,
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场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邂逅。然而,在肌肤相触的瞬间,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及虎口处覆着一层薄茧。
这绝不是一个仅仅在会议室和宴会场中运筹帷幄的纯粹商人该有的手。这个男人,
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就在这时,
宴会厅的另一侧传来一阵略显突兀的、带着张扬意味的喧闹。
穿着件饱和度极高的宝蓝色印花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小半截锁骨。
是齐家那位出了名放荡不羁、被誉为“混世魔王”的公子哥齐世璟。
正左拥右抱着两位身材**、衣着大胆的模特,笑得肆意而张扬,
声音洪亮地讲着什么低俗笑话,引得周围几个同样纨绔的同伴哄笑。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扫视,最终精准地定格在谢沉影身上,
那双因酒精而有些泛红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如同发现猎物的亮光。
他几乎是立刻、毫不留恋地挣脱了身边两位女伴的缠绕,
迈着有些虚浮却又目标明确得可怕的步伐,径直朝她走来。“嘿!这位美人儿,面生得很啊!
”齐世璟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如同评估货物般的轻佻,眼神**裸地在她身上流转,
从精致的脸庞到优美的颈项,再到被礼服完美勾勒的胸线与腰肢。
“我怎么从没在这圈子里见过你?要不要陪哥哥喝一杯?这琉璃顶别的没有,好酒管够,
外面可喝不到。”他靠得极近,身上浓烈的、带着木质与麝香基调的古龙水味,
混合着浓郁的酒精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扑面而来,让谢沉影胃里一阵轻微的翻涌。
谢沉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厌恶,
如同精美的餐盘上落了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平静,
甚至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都未曾消减,只是巧妙地侧身,用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
避开了他试图揽过来的、带着酒气的手臂。“抱歉,齐少,我还有些事情,失陪了。
”她转身欲走,动作流畅自然,不想与这种人多做纠缠。然而,
齐世璟却不依不饶地横跨一步,再次伸手拦在她面前,
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里掺杂进一丝被拂了面子的不快。“别急着走啊,美人儿,
”他笑得暧昧,带着豪门子弟特有的、被惯坏了的蛮横。“在这琉璃顶,
还没有我齐世璟想认识却认识不到的人。赏个脸,就一杯?
”周围的空气似乎因这小小的冲突而凝滞了几分,
一些或好奇、或看戏、或带着几分怜悯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了过来。谢沉影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大脑飞速计算着,是继续用言语周旋,还是该制造一个“意外”,
比如假装滑倒将酒洒在他身上,让他知难而退。就在这剑拔弩张、她几乎要选择后者之际,
一个身影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恰好以一个巧妙的角度,隔在了谢沉影与齐世璟之间,
如同一道突然降下的无声屏障。是顾云峥。他甚至没有看谢沉影一眼,
只是目光平静地、甚至带着点淡漠地落在齐世璟那张因酒精和兴奋而泛红的脸上,
语气冰冷得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齐少,自重。
”齐世璟看到突然介入的顾云峥,脸上那嚣张跋扈的笑容瞬间淡去了几分,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清晰的忌惮。他撇了撇嘴,像是被大人训斥了的孩子,
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却也不敢在顾云峥面前过于造次。顾家的权势,
远非他齐家可以轻易挑衅。他悻悻地收回手,目光在谢沉影脸上不甘心地流连了一下,
嘀咕了一句“**扫兴”,转身晃晃悠悠地重新扎回他那群狐朋狗友和女伴的包围圈中。
“多谢顾总出手解围。”谢沉影微微垂下眼睫,轻声道谢,姿态谦和,微微颔首。然而,
在那低垂的眼睑之下,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没有丝毫感激的涟漪泛起。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麻烦的暂时转移,从一个显而易见、头脑简单的麻烦人物,
到了另一个更加危险、心思难测的观察者身边。前者如同鬣狗,聒噪而直接。
后者却如同蛰伏的猎豹,安静而致命。顾云峥回身,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意味深长,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举手之劳,沈**不必客气。
”他略微停顿,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
再次掠过她那张看似无害、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脸庞,声音压低了几分,
带着某种警示的意味。“不过,沈**……独自一人在这种地方,‘见世面’固然重要,
但更需多加小心。这里的‘世面’,有时候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好看,
底下藏着的东西,可能会咬人。”他的话语带着清晰的双关意味,
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层层精心构筑的伪装,直抵她深藏的内核。谢沉影心中警铃大作,
某种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可能看到了比他自己意识到的更多的东西。
她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中带着恰到好处疏离的模样,
仿佛只是听了一句普通的关心:“顾总说的是,我会注意的,多谢提醒。”她不再多言,
深知言多必失。再次微微颔首示意后,她转身,迈着依旧从容不迫的步子,
走向连接着室外露台的巨大玻璃门。不能再停留了,
顾云峥的注意力比预想中要集中和持久得多,这绝非好事。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晚风带着深秋特有的、凛冽的凉意,瞬间包裹了她,驱散了室内那令人窒息的甜腻暖意。
露台上人不多,只有几对情侣在角落窃窃私语,或是几个想透口气的宾客凭栏远眺。
她走到冰凉的金属栏杆边,假意欣赏脚下那如同铺满了碎钻般的城市璀璨夜景,
目光却如同最忠诚的哨兵,再次透过玻璃,精准地投向宴会厅内。
那个依旧在与人谈笑风生、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毫无所觉的目标,秦正雄。时机差不多了,
药效应该已经开始微微发作,他会感到些许头晕,可能会去休息室。再拖下去,
顾云峥这个巨大的变数,只会带来更多不可控的风险。她需要制造一个小小的混乱,或者,
等待一个自然的机会。比如,秦正雄离场去洗手间的那一刻。突然,
一个带着温暖体温的身影悄然靠近,伴随着一股清爽干净的、像是阳光晒过后的皂角香气,
与宴会厅里那些复杂浮华的香氛格格不入。一件质地柔软、触手生温的男士西装外套,
被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递到了她面前,恰好挡住了她**在微凉空气中的手臂。
“晚上风大,露台寒气重,小心着凉。”来人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天然的、阳光般的暖意,
没有丝毫攻击性。谢沉影有些意外地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朗而干净得近乎透明的年轻脸庞,
眼神清澈得像阿尔卑斯山雪融化后的溪流,纯粹得没有丝毫成年人世界的杂质与算计。
他的五官与顾云峥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如同光与影的两极。她是知道他的,
顾云峥同父异母的弟弟,顾云舒,一个偶尔会出现在财经杂志慈善版块或花边新闻里,
被誉为“商界最后一位绅士”或“顾家清流”的年轻人。她迟疑了一下。
接受陌生男性的衣物,在特工守则里并非明智之举。但此刻,
维持“沈影”这个柔弱孤女的人设似乎更为重要,而且,
那外套传递来的、久违的、纯粹的暖意,竟让她冰冷的手指产生了一丝贪恋。最终,
职业素养压倒了个人的细微感受,她接过外套,并未立刻披上,只是轻轻搭在臂弯,
低声说:“谢谢。”“我叫顾云舒,”他见她接过,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神里毫无阴霾。“你可以叫我云舒。
刚才……我哥他没吓到你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他就是那样,总是板着脸,
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说话也硬邦邦的,其实他没什么恶意的,
可能就是……嗯……不太会表达关心?”谢沉影看着他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
听着他试图为兄长辩解的语气,心中那根始终紧绷的、关乎生存与杀戮的弦,
竟不由自主地、微微松动了一下。这种毫无防备的、近乎笨拙的善意,
在她充斥着谎言、背叛与死亡的世界里,太过罕见,也太过奢侈,
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没有,”她轻声道,声音比刚才真实柔和了些许,
将臂弯的外套象征性地往身上拢了拢,“顾总只是好心帮忙,我很感激。”就在这时,
宴会厅内突然爆发出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紧接着是玻璃器皿重重摔碎在地的清脆炸响!原本悠扬的爵士乐戛然而止,
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人群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锅般沸腾起来!
惊恐的呼喊、慌乱的脚步声、桌椅被撞倒的噪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交响!
“死人了!秦老板!秦老板死了!”“啊——!”“快走!快离开这里!
”谢沉影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冰冷如西伯利亚霜雪的弧度。任务完成。
毒针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伤口,混合在酒水里的特殊药剂引发的急性心梗症状,完美。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将手中那件还带着顾云舒体温的外套,迅速而坚定地塞回到他手中,
语速稍快但依旧保持着清晰的吐字,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惊恐与不安。“抱歉,顾先生,
里面……里面好像出大事了,我,我有点害怕,
得先走了……”不等顾云舒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给予任何回应,
她已像一尾感知到危险的、极其灵活的鱼,精准而迅速地侧身,
汇入那些正争先恐后、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惊慌失措的人流中。她没有走向大门,
而是按照脑海中预演过无数次的原定路线,
毫不犹豫地拐向侧面一条不起眼的、铺着深色地毯的服务通道,脚步迅捷如猫,落地无声。
穿过弥漫着食物香气与清洁剂味道的厨房后区,避开两个一脸茫然的服务生,
她推开一扇标注着“员工专用”的防火门,直接进入了光线昏暗、空气微凉的地下停车场。
刚抵达预定的G区柱位,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奔驰GLS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猛兽般,
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车窗平稳降下,
露出凌墨那张仿佛永远不会有任何多余表情的清冷脸庞。他穿着惯常的黑色连帽卫衣,
拉链拉到下巴,同色的口罩将他大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漠然、如同深潭古井般的眼睛。他是她的影子,她的盾牌,
她的后勤与接应,代号Zero。“上车。”凌墨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平稳得如同机器发出的指令。谢沉影利落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车门刚关上,车子便立刻发动,引擎低沉地轰鸣一声,
平稳而迅速地驶离了“琉璃顶”停车场,如同水滴汇入河流,
毫无痕迹地融入城市浓稠的、包容一切的夜色之中。“搞定了?”凌墨目视前方,
双手以标准姿势稳稳握着方向盘,声音依旧平淡。“嗯。”谢沉影点点头,
一边动作利落地解开晚礼服背后复杂的暗扣与挂钩。
将那身价值足以在二三线城市买下一套公寓的黑色丝绒裙如同蜕下一层无用的蛇皮般脱下,
露出了里面早已穿好的、便于活动的黑色高强度纤维紧身作战服。她将昂贵的礼服随意卷起,
塞进座位下一个带有屏蔽功能的隐藏收纳格里。“痕迹处理干净,目标确认死亡。
后续现场清理和舆论引导,交给你了。”“放心。”凌墨简短应答,
递给她一个看起来普通、实则经过多重加密的智能手机,“刚收到的单向讯息,解码完毕,
下次任务的目标初步资料,资料上是一个叫黎昕言的男人。”谢沉影接过手机,
指尖在冰凉光滑的屏幕上滑动。屏幕亮起,
显示出一个男人的高清照片和简要文字资料黎昕言,年龄推测在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
背景复杂如迷的成功商人,表面合法经营着多家前沿科技公司和跨国投资基金会,
与政商两界关系微妙,
实则被高度怀疑掌控着覆盖整个城市乃至延伸至海外多个节点的、庞大的地下信息交易网络。
资料末尾用红色字体标注的评价:极度危险,心思缜密如狐,手段腹黑难测,
疑有高度反侦察与自卫能力。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在丛林边缘,
发现了属于更强大猛兽的、清晰而危险的足迹。这个对手,其棘手程度,
恐怕远超秦正雄那种级别的亡命之徒。
车子行驶到城市另一处中产聚集、毫不起眼的普通公寓楼下,这里并非组织安排的安全屋,
而是她以“沈影”这个化名长期租赁的、名义上的“家”。谢沉影准备下车,
手指刚搭上门把,凌墨突然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却带着明确无误的警示:“小心点。”他侧过头,那双露出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
显得格外深邃“顾云峥,他好像对你……或者说对‘沈影’,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
我注意到,我们离开时,有疑似他手下的人,在停车场出口附近的车辆里出现过,
像是在确认什么。”谢沉影推门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口罩上方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在阴影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蕴含了高度的警惕与已然开始的算计。推开公寓那扇普通的防盗门,
钥匙还未来得及拔出,门就从里面被急切地打开了。
一个带着清新沐浴露香气和温暖体温的拥抱迎面而来,紧紧箍住了她的腰。“姐姐,
你回来了!”谢熹微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压下去的依赖和担忧。他今年刚满十八岁,面容清秀俊朗,
眉眼间已初具英气,但眼神却比大多数同龄人要沉静稳重许多,只是在看向谢沉影时,
才会流露出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关切。
他是谢沉影在三年前一次清剿某跨国人口贩卖组织的任务中,
从那个暗无天日、充满绝望的囚笼里,唯一亲手带出来的孩子。他无亲无故,浑身是伤,
眼神空洞得像破碎的玻璃。她动了或许是她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不必要的恻隐之心,
以姐弟的名义收养了他,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和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嗯,
”谢沉影轻轻推开他过于用力的拥抱,反手关上门,熟练地落下三道锁。
只有回到这个狭小却充满生活气息的空间,
她周身那层如同坚冰般凛冽的杀气才稍稍收敛、融化,语气也自然而然地柔和了许多,
带着真实的疲惫,“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在等你啊,”谢熹微挠了挠他柔软的黑发,
笑容腼腆,带着点显而易见的邀功意味,“我试做了你上次说想吃的酒酿圆子,
不太成功……有点糊底了,但我把上面好的都盛出来了,一直用热水温着,现在喝刚好。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看着少年转身快步奔向厨房那单薄却充满活力的背影,听着他略带笨拙却无比真诚的话语,
谢沉影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一股真实的、带着烟火气的暖意,
从心脏最深处缓缓涌出,流淌向四肢百骸。
在这个充满杀戮、谎言、背叛与利用的冰冷世界里,谢熹微是她唯一的软肋,
是照进她黑暗血腥生命里的一束纯净之光,也是支撑她一次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
擦拭干净身上的血污,继续走下去的、最重要的动力和锚点。
她走到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一小片窗帘,
看着窗外那片如同颠倒的星河般璀璨夺目、却又冷漠疏离的城市夜景,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如同走马灯般反复浮现出今晚的种种片段。
顾云峥那仿佛能洞悉一切、带着探究与警告的深邃眼眸。
齐世璟那令人作呕、充满占有欲的轻佻目光。顾云舒那不合时宜、却纯粹温暖的阳光笑容。
黎昕言那神秘莫测、布满荆棘的初步资料。凌墨那永远如同磐石般冷静可靠的背影。
还有眼前,
谢熹微这全然的、让她心甘情愿背负起责任的依赖……这些性格迥异、目的不明的男人,
像一张张无形却坚韧无比的网,从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方式悄然缠绕上来,
将她拖入一个更为复杂的漩涡之中。而她,作为游走于灰色地带、代号“影”的顶级杀手,
又该如何在这错综复杂、步步惊心、真假难辨的关系迷局中,保持绝对的清醒,
穿透层层迷雾,完成自己那无法言说、似乎永无止境的使命?夜色更浓,如同打翻的墨汁,
深沉得化不开。一场远比“猩红晚宴”更为猛烈、更为复杂、牵扯更广的巨大风暴,
正在这看似平静繁华的都市夜空下,伴随着无数人的野心、欲望与秘密,悄然酝酿,
蓄势待发。三天的时间,足以让“琉璃顶”的猩红记忆在城市的喧嚣中被迅速覆盖,
新的头条和八卦填充着人们的视野。但对于谢沉影而言,那晚的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顾云峥那双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眼眸,都如同烙印般清晰。她像一台精密的仪器,
迅速切换了模式,将“沈影”这个身份从晚宴上的神秘孤女,
无缝转换成了求职市场上一名干练而知性的职场女性。此刻,她站在浴室宽大的镜面面前,
里面映出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低垂的发髻,
用一枚简单的珍珠发卡固定,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部线条。
眼角的泪痣被技术高超的遮瑕膏完美掩盖,那双原本妖娆魅惑的眼睛,
因为描画了更强调轮廓和内眼线的妆容,而显得冷静、专注,甚至带点恰到好处的学术气。
她身上穿着一套质感优良的米白色丝质衬衫和剪裁合体的黑色高腰西装裤,
脚上是一双五厘米的黑色绒面尖头高跟鞋看起来足够专业,又不会过于具有攻击性。
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是一块款式经典、皮质表带的女士腕表。她仔细检查着镜中的自己,
确保没有任何一丝属于“晚宴沈影”的影子残留。黎昕言是一个掌控信息网络的男人,
会比秦正雄更难对付。必须更加小心。凌墨提供的资料显示,
黎昕言旗下的“星晞科技”明面上是一家专注于人工智能算法和数据安全的新锐公司,
在业界声誉鹊起。而今天,正是“沈影”以应聘总裁秘书身份,
进入这座位于CBD核心区、通体由蓝色玻璃幕墙构筑的现代堡垒的日子。面试室在顶层,
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氛,
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当黎昕言本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时,
谢沉影的心跳有瞬间的失序,并非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压力。
他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年轻,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定制的深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
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他的五官英俊,但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疏离和精明的感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锐利,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目光扫过来时,
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感,似乎能剥离所有伪装,直抵内核。他走路的速度不快,
每一步却都带着沉稳的掌控力。他没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而是拉过一把椅子,
坐在了谢沉影的对面,双腿交叠,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击着,节奏稳定,
仿佛在无声地计算着什么。“沈影**,”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没什么温度。
“你的履历非常漂亮,常青藤盟校的硕士学位,精通三门外语,
在前一家投资公司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他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她脸上。“但我很好奇,以你的能力和资历,
足以在更大的平台担任更核心的职位。为什么会选择来星晞,应聘一个……总裁秘书的职位?
”谢沉影心中那根弦瞬间绷紧。这个问题在意料之中,但他的眼神让她觉得,
他问的不仅仅是字面意思。她面上维持着镇定自若,
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优秀求职者的自信与谦逊。“黎总过奖了。
我认为星晞科技所处的赛道和未来的发展潜力,是许多所谓‘大平台’无法比拟的。
人工智能和数据安全是未来的核心,我希望能在一个充满创新和挑战的环境中学习、成长。
”她略微停顿,迎上他的目光,语气真诚而不谄媚:“而且,
我研究过黎总您的一些公开演讲和行业观点,非常钦佩您的远见和格局。我相信,
能在您身边工作,学习如何处理复杂事务和把握商业脉搏,对我个人而言,
是比职位头衔更宝贵的财富。”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抬高了对方,
也表明了自己的“野心”在于学习和成长,而非短期利益。黎昕言静静地听着,
手指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了她几秒钟,那目光似乎要在她脸上烧出两个洞来。最终,
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没有表示赞许,也没有表示怀疑。他站起身,
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薄薄的文件夹,递给她:“很好。明天开始上班,你的直属上级是我。
主要工作是协助我处理日程、会议安排,以及一些文件的初步整理。”他走到窗边,
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声音平淡地抛出一个重磅信息:“对了,
今晚公司有一个与合作方的慈善晚宴,你跟我一起去,熟悉一下环境,也认认人。”“好的,
黎总。我会准备好的。”谢沉影接过文件,心中暗喜,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能够近距离接触他核心圈子的机会。但喜悦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黎昕言如此轻易地给予信任,是惯例,还是试探?下班时间,
谢沉影回到那间充当“家”的公寓。钥匙转动的声音刚响,门就立刻从里面打开了。
谢熹微系着一条略显幼稚的卡通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姐姐,
你回来了!今天面试顺利吗?”他关切地问道,眼神清澈,里面盛满了毫无杂质的关心。
“嗯,很顺利,明天就能正式上班了。”谢沉影一边换鞋,
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平常。她走到餐厅,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两菜一汤,
虽然卖相普通,但热气腾腾,散发着家的温暖气息。“太好了!”谢熹微眼睛亮晶晶的,
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眼神黯淡了一瞬,小心翼翼地问:“那……工作会不会很辛苦?
要不要我每天去接你下班?”谢沉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发酸。她伸手,
习惯性地想揉揉他的头发,意识到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手在半空中顿了顿,
最终轻轻落在他肩膀上。“不用了,熹微。公司离得不远,我自己可以的。
你好好准备你的大学申请资料,这才是最重要的。”她看着他,语气柔和却坚定,
“姐姐能照顾好自己。”谢熹微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重新露出一个笑容:“嗯!那姐姐快洗手吃饭,我特意学了新菜!”晚上,谢沉影再次化身。
这一次,她选择的是一袭正红色的单肩缎面长裙,颜色炽烈,剪裁极简,
却将她身材的优点最大化地展现出来。长发微卷,松散地披在一侧,
精致的妆容再次让她眼角的泪痣成为了点睛之笔,与晚宴上那个神秘孤女的形象有几分重合,
却又因更干练的发型和妆容,而显得更具都市精英的魅惑力。她需要把握好这个度,
既要引起黎昕言的注意,又不能让他立刻与“琉璃顶”的“沈影”联系起来。
晚宴设在市内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安保级别明显比“琉璃顶”更为严密,
入口处不仅有酒店保安,还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耳戴通讯设备、眼神锐利的男子,
显然是黎昕言的人。谢沉影默默记下了他们的位置和巡视规律。她跟在黎昕言身边,
扮演着一个得体、话不多但观察力敏锐的秘书角色。黎昕言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方人物之间,
时而与人低声交谈,时而举杯示意。谢沉影则负责适时地递上名片,记录一些关键信息,
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
记录着每一个与黎昕言交谈的人的神态、语气和细微动作。“黎总,这位是?
”一个身材微胖、笑容和蔼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上前,目光在谢沉影身上停留了片刻,
带着商人特有的探究。“张总,好久不见。”黎昕言微笑着与之握手,态度熟稔。
“这是我的新秘书,沈影。”他侧头对谢沉影介绍道,“沈影,这位是宏远集团的张总,
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张总您好,久仰大名。”谢沉影微笑着点头示意,
声音温和悦耳,姿态不卑不亢。张总哈哈一笑,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带着点暧昧:“黎总好眼光啊,沈秘书真是才貌双全。”黎昕言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谢沉影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冷了几分。这种场合,
女性总是容易被物化,但这或许也能成为她的一种掩护。晚宴进行到一半,
黎昕言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走到稍微安静些的角落接听。谢沉影看到他听着电话,
脸色几不可查地沉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她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他挂断电话,
快步走回来,对谢沉影低声道:“我去处理点紧急事务,你在这里等我,
或者先去休息区坐一下。”“好的,黎总。”谢沉影顺从地点点头,心中却是一动。
机会来了。她目送着黎昕言带着两个保镖匆匆离开宴会厅,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假装欣赏墙上的画作,确认没有人特别注意她之后,才步履从容地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但她并没有进入洗手间,而是在拐过一个弯,避开监控探头最大覆盖范围的瞬间,身形一闪,
如同鬼魅般溜进了与之相反方向的、通往VIP休息区的走廊。
根据凌墨提供的建筑平面图和之前观察到的保镖布防,
黎昕言在酒店拥有一个私人的、不对外开放的休息室。她需要抓紧时间。
休息室的门使用的是电子密码锁。谢沉影从手拿包里取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装置,
贴在密码键盘旁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解码。几秒钟后,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门锁绿灯亮起。她迅速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关上门。房间内部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
但用料极其考究,低调中透着奢华。她没有时间欣赏,目光迅速扫过全场。
书架占满了一整面墙,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从经济学到哲学,
甚至还有一些冷门的物理学著作。墙角立着一个嵌入式的小型保险柜。她走到保险柜前,
蹲下身。这不是普通的机械锁,而是结合了指纹和动态密码的高级货。但这难不倒她。
她从发髻里抽出一根特制的金属细丝,又拿出一个连接着微型电脑的接口,
小心翼翼地连接到保险柜的备用接口上。指尖在微型电脑的触摸屏上飞快操作,
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滚动。她在与时间赛跑,也在与黎昕言可能布下的反侵入系统赛跑。
一分钟,两分钟……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屏幕显示“破解成功”。
保险柜发出一声轻响,柜门弹开。里面没有成叠的现金,没有闪耀的珠宝,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黑色金属材质的加密U盘,安静地躺在那里。就是它!
谢沉影心中一喜,迅速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空白U盘,插入随身携带的微型便携式复制器,
另一端连接上保险柜里的U盘。复制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移动,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百分之八十……九十……一百!“复制完成。”她立刻拔下两个U盘,
将原版小心翼翼地放回保险柜原位,将复制品和工具收好。正准备清理痕迹后离开,
门口却传来了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不是路过的服务生,那脚步声目标明确,
正是朝着这个房间而来!谢沉影心中一惊,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她目光迅速扫视,
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只有那厚重的、曳地的天鹅绒窗帘。她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窜到窗边,
掀开窗帘一角,将自己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屏住了呼吸。门被推开,
灯光“啪”一声亮起。来人脚步沉稳地走进房间,似乎在环视四周。
谢沉影的心跳在寂静中鼓噪,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一个平静得可怕的声音在房间中央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出来吧,沈**。或者,
我该称呼你……别的什么?”是黎昕言!他怎么会这么快回来?而且,他显然知道她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