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囚雀苏璃蹲在假山后头,攥着半块桂花糕的手心全是汗。
她听见墙根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野猫扒拉落叶,
可那声音里还夹着断断续续的咳嗽。“谁在那儿?”她扒开枯藤,露出一道生锈的铁门。
门缝里透出半张苍白的脸。男孩蜷在墙角,单衣破得露出肋骨,脚踝上拴着铁链,
磨得血肉模糊。他抬头时,苏璃被那双眼睛唬了一跳——黑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半点活气都没有。“喂,你饿不饿?”苏璃把桂花糕从门缝塞进去。男孩猛地扑过来,
指甲抠进泥地里。他抢过糕点囫囵吞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苏璃吓得后退两步,
腰间玉佩却突然被拽住——那男孩死死盯着玉上“镇北侯府”的纹样,眼珠通红。“你姓苏?
”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苏振山的女儿?”苏璃还没答话,远处突然传来嬷嬷的喊声。
她慌忙扯回玉佩,铁链哗啦一响,男孩腕上露出块暗红色胎记,形似火焰。
“明日再来给你送吃的!”她拎着裙子跑开,没瞧见那男孩攥紧半块碎玉,嘴角扯出冷笑。
三日后,镇北侯亲自拎着男孩到正厅。苏璃扒着门框偷看,那日奄奄一息的人换了青缎袍子,
跪得笔直,颈侧伤口还渗着血。“寒儿以后就是你兄长。”父亲将茶盏重重一撴,“璃儿,
带他去西厢房。”回廊拐角处,苏璃忍不住拽他袖子:“你叫什么名字?”“萧寒。
”他甩开她的手,眼神比檐下冰棱还冷。西厢房阴冷潮湿,苏璃抱着锦被撞开门时,
萧寒正对着铜镜包扎伤口。烛火跳在他**的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像张猩红的网。
“我、我给你拿的蜜枣......”她舌头打了结。萧寒迅速披上外衫,抬手打翻瓷碗。
枣子滚进炭盆,滋啦冒起青烟。“侯府的**都这般不知羞?”他捏住苏璃下巴,
拇指碾过她嘴角糕饼渣,“穿着绫罗绸缎施舍剩饭,很有趣?”苏璃挣开他夺门而逃,
却在月洞门撞见管家。老仆举着灯笼照她通红的脸,叹气道:“**离那狼崽子远些,
侯爷捡他回来是为着......”话没说完,东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苏璃提着裙摆跑去,只见父亲揪着萧寒的头发往墙上撞,地上散着撕碎的《塞北舆图》。
“养不熟的白眼狼!”侯爷一脚踹在他心口,“再敢偷进书房,老子剁了你的手!
”萧寒咳着血沫低笑,抬眼时正对上苏璃惊恐的目光。他舔了舔裂开的唇角,
无声吐出四个字:“看够了吗?”当夜飘起细雪,苏璃鬼使神差摸到西窗下。
窗缝里漏出低语,混着皮肉烧焦的糊味。“记住这赤炎图腾。”苍老女声似毒蛇吐信,
“苏振山屠我全族三百口,你要让他女儿也尝尝剜心之痛。
”烛光将两道影子投在窗纸上——萧寒**的右臂烙着火焰疤痕,与白日所见胎记重合。
苏璃死死捂住嘴,怀中的伤药撒了一地。2婚约苏璃及笄那日,
镇北侯府的红绸从正门铺到长街。她顶着满头珠翠坐在铜镜前,听见外头锣鼓震天,
却只觉得脖颈发僵。“**看这簪子多衬您!”丫鬟捧着鎏金匣子凑过来,
里头躺着支白玉并蒂莲,“尚书府送来的聘礼,林公子亲自挑的。
”铜镜里映出窗外一道黑影。萧寒抱臂靠在廊柱下,玄色衣摆被风吹得翻卷,
露出腰间半截断玉——正是三年前苏璃扯碎的那块。“兄长也来添妆?”苏璃故意拔高声调,
指尖拂过玉簪。萧寒缓步进屋,阴影笼住妆台。他抽走玉簪**她发间,
指尖擦过耳垂时凉得刺骨:“庶子送的玩意,配你正好。”前院忽然一阵喧哗。
林瑾一袭月白锦袍穿过人群,腰间坠着的银铃叮当作响。他朝苏璃作揖时,
袖中滑落一卷诗笺,恰被萧寒踩住。“塞北的雪,江南的莲,都不及苏姑娘策马扬鞭。
”林瑾念得深情,耳尖泛红,“在下......在下仰慕姑娘英姿。”苏璃瞥见萧寒冷笑,
心头火起,抓过马鞭拽住林瑾手腕:“光会念酸诗有什么用?敢跟我比骑射吗?
”靶场黄沙扑了林瑾满脸。他连射三箭脱靶,袖口还被弓弦勾破,
却好脾气地替苏璃擦汗:“早听说姑娘百步穿杨,今日总算见识了。
”萧寒的嗤笑从箭楼飘下来。苏璃抬头望去,见他单手张弓,三支箭齐齐钉进百步外的红心。
“花拳绣腿。”他甩弓离去时,箭尾白羽擦过林瑾发冠。暮色渐沉,苏璃蹲在箭楼底下捡箭。
一支雕翎箭卡在砖缝里,箭杆上刻着歪扭的小字——是七岁时她教萧寒写的“璃”字。
“**快回屋试嫁衣!”丫鬟急匆匆寻来,“侯爷说下月就办婚事。”喜服铺满拔步床时,
西厢房传来琵琶声。苏璃赤脚踩过冰凉的石板,看见萧寒坐在瓦檐上拨弄琴弦。曲调诡谲,
像塞北风卷着砂砾往骨头缝里钻。“你要嫁那个废物?”他垂眸碾碎一片青瓦。
苏璃攥紧箭杆上的刻字:“总比嫁给狼崽子强。”瓦片擦着她耳畔掠过,在墙上撞得粉碎。
萧寒跃下屋檐,拎起嫁衣扔进炭盆。火舌蹿起的瞬间,
苏璃闻到焦糊的桂花香——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的糕点味道。“你疯了!
”她徒手去抓火中的金线,腕子却被铁钳般的手扣住。萧寒将人抵在雕花柱上,
指尖抚过她烫红的手背:“穿这身衣裳嫁人,我就烧了尚书府。”更鼓敲到三响时,
苏璃摸到西厢房窗下。烛光将萧寒的影子投在窗纸上,他正用匕首削着什么。
半块玉佩的轮廓渐渐成型,刀尖忽然顿住。“看够了吗?”窗扉猛地洞开,苏璃踉跄跌进屋。
满地木屑中混着带血的绷带,萧寒赤着上身,新烙的赤炎图腾还在渗血。
“你爹今日又屠了赤炎一个部落。”他掐起她下巴,将染血的匕首塞进她掌心,
“三百条人命,够缝一件嫁衣了。”苏璃挣脱着后退,撞翻案上木匣。一叠密信散落出来,
火漆印着尚书府的徽记。“林瑾他......”“你以为那小白脸是省油的灯?
”萧寒低笑出声,“他爹正愁找不到侯府通敌的证据。”梆子声混着更夫咳嗽传来时,
苏璃逃回闺房。妆台上玉簪不知何时断成两截,断口处黏着黑红的血痂。五更天,
马厩传来嘶鸣。萧寒单骑冲出侧门,鞍上挂着染血的包袱。苏璃追到城门时,
只看见官道尽头一抹血色——那是林瑾常戴的银铃穗子。三日后,尚书府送来退婚书。
镇北侯摔了茶盏,却在对上萧寒阴鸷的眼神时,生生咽下怒骂。“备轿。
”侯爷将苏璃推进马车,“去给林公子赔罪。”尚书府后花园,林瑾躺在藤椅上看书,
左腿裹着厚厚纱布。他见到苏璃,慌乱扯下衣摆盖住伤口:“前日打猎不慎摔了,
让姑娘见笑。”苏璃盯着他靴筒边缘的箭痕,忽然伸手掀开纱布。皮肉外翻的伤口里,
嵌着半片带倒刺的箭镞——正是萧寒惯用的狼牙箭。“是我兄长伤的你?
”林瑾拽回纱布轻笑:“萧公子射术精妙,是在下技不如人。”回府途中,苏璃掀开车帘。
萧寒骑马跟在轿旁,腕上缠着绷带,掌心露出半截烧焦的嫁衣金线。“为什么?
”她哑着嗓子问。萧寒扬鞭抽在马臀上,马蹄声淹没他的低语:“我说过,穿嫁衣就得死。
”当夜雷雨交加,苏璃被雷声惊醒。西厢房传来重物坠地声,她举着烛台推开门,
看见萧寒蜷在血泊里,手中攥着块带血的赤炎图腾碎片。
“他们......找到我娘了......”他咳出血沫,指甲抠进她腕子,“苏璃,
你爹欠的债......该还了......”暴雨冲刷着窗棂,
苏璃突然看清他枕下的东西——半块玉佩刻着“璃”字,边缘磨得发亮,
像是被人摩挲过千万遍。3元宵劫正月十五的灯笼还没挂全,镇北侯府已经飘满酒香。
苏璃扒着马车窗缝往外瞧,长街两侧的糖人摊子亮晶晶的,活像撒了一地碎银子。
“戴好帷帽。”萧寒扯下帘子,手指擦过她耳尖,“让人瞧见侯府千金这副馋相,
明日全京城都得笑话。”苏璃拍开他的手,
腰间的荷包却突然轻响——里头滚出颗包着糯米纸的松子糖。这是今早林瑾托人送来的,
糖纸上还描着并蒂莲。“停车!”她忽然掀帘跳下去,“我要买兔儿灯!”萧寒追进人堆时,
正撞见苏璃举着糖葫芦往桥头跑。大红披风扫过满地爆竹屑,惊起一群啄食的麻雀。
他刚要拽她胳膊,斜刺里突然伸来柄描金扇子。“苏姑娘也来赏灯?
”林瑾晃了晃手里的鲤鱼灯,银铃穗子缠着流苏,“前头有皮影戏,演的是昭君出塞。
”河面飘来阵焦糊味,萧寒猛地拽过苏璃后退。三支火箭擦着林瑾发冠飞过,
钉在柳树上燃起绿火。人群炸开锅的瞬间,十几个黑衣人从船篷里蹿出来。“蹲下!
”萧寒扯掉苏璃的披风甩向火堆,火星子噼啪爆开。苏璃摸到袖中短刀,却被萧寒按回刀鞘。
他夺过她发间金簪,反手扎进黑衣人眼眶。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时,
她才看清他瞳仁里跳动的赤色——和那日烙铁下的图腾一模一样。“去船舱!
”萧寒踹翻两个刺客,后背硬挨一刀。林瑾的白袍子染了血,还在扯着嗓子喊官兵。
苏璃刚要拉他,船板突然裂开个大洞。萧寒抱着她滚进底舱,
腐臭味扑面而来——堆成小山的火药桶上插着燃香,香头已经烧到末尾。“闭气!
”萧寒撕下衣摆浸入酒坛,缠住两人口鼻。爆炸声掀翻河岸时,
苏璃感觉有人把她脑袋按进怀里。热浪卷着碎木片擦过耳际,等睁开眼,
萧寒左臂已经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你的武功......”她盯着他握刀的手,
虎口厚茧分明是常年习武。萧寒甩开她爬出废墟,侯府的侍卫正举着火把围过来。
他忽然攥住箭伤往狠处一撕,鲜血汩汩涌出:“属下护主不力,请侯爷责罚。
”镇北侯的鞭子抽下来时,苏璃扑上去挡。鞭梢扫过她脖颈,**辣地疼:“父亲!
是萧寒救了我!”“救你?”侯爷扯开萧寒的衣襟,旧鞭痕叠着新伤,
“这狼崽子藏着赤炎弯刀的招式,当我瞎了吗!”祠堂罚跪到三更天,苏璃摸黑溜进西厢房。
萧寒趴在榻上昏睡,背上伤口泡着脓血。她哆嗦着倒金疮药,
忽然瞥见他枕下压着块布——正是她除夕夜丢的帕子,边角绣着歪扭的桂花。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苏璃吹灭烛火,看见个蒙面妇人贴在檐下。那人右腕系着串骨铃,
和萧寒描过的赤炎祭器一模一样。“寒儿,娘来迟了。”妇人声音像刀刮陶罐。
萧寒猛然惊醒,一把推开苏璃:“滚出去!”妇人却笑出声,
骨铃擦着苏璃的耳垂飞过:“苏振山的闺女?正好拿你换塞北十三城的地图。
”苏璃抄起药碗砸过去,被萧寒截住手腕。他夺过妇人手中的弯刀,
刀尖却在刺入她心口时偏了半寸:“我说过,她的命是我的。”更夫梆子声传来时,
妇人消失在夜色里。萧寒扔了刀,抓起苏璃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摸到了?
这里跳得比遇见你那日还快。”苏璃挣开他后退,踩到个硬物。
拾起来是对银铃铛——和林瑾被劫那日丢失的一模一样,铃舌上刻着尚书府的暗纹。
五更鼓响,萧寒被铁链锁进地牢。苏璃攥着铃铛闯进书房,正撞见父亲焚烧密信。
残页上的赤炎图腾在火盆里蜷曲,
旁边摆着半块带血的玉佩——和她三岁那年失踪的生母遗物分毫不差。“璃儿来得正好。
”侯爷碾碎灰烬,“三日后嫁去尚书府,今夜就送你兄长上路。”暴雨砸在青石板上时,
苏璃抱着食盒摸进地牢。萧寒腕骨被铁环磨得见血,还在嗤笑:“断头饭?
喂狗都不吃你做的桂花糕。”瓷碗摔碎在草垛里,苏璃突然扯开他衣襟。新烙的赤炎图腾下,
藏着道陈年牙印——那是她七岁时被野狗追赶,情急之下咬的。
“你早知我不是**妹......”萧寒舔掉她脸上的泪,咸涩味在舌尖化开:“哭什么?
等我拧断你爹的脖子,有你哭的时候。”破晓时分,送嫁喜乐响彻侯府。
苏璃顶着盖头踩上花轿,突然摸到袖中硬物——是半块染血的玉佩,断口处沾着萧寒的血。
轿帘落下时,长街尽头传来马蹄声。萧寒一袭黑衣策马掠过,鞍上挂着带血的铁链。
他朝花轿掷来个布包,骨碌碌滚到苏璃脚边——是林瑾常戴的银铃,铃铛里塞着截断指,
指节上戴着侯爷的扳指。喜娘尖叫着掀开轿帘,苏璃扯下盖头。镇北侯府的方向腾起黑烟,
火光照亮半扇雕花窗——那是她昨夜送饭的地牢小窗。4相思木花轿颠过青石板路,
苏璃攥着半块玉佩的手抖得厉害。外头百姓的欢呼声混着焦糊味往轿帘里钻,她掀开条缝,
正看见萧寒策马掠过街角,黑衣下摆沾着血,像只折翅的乌鸦。“新娘子看不得!
”喜娘啪地打落轿帘,塞过来个苹果,“捧稳了,落地不吉利。”苹果皮上刻着并蒂莲,
刀痕新鲜。苏璃摸到凹痕里未干的血渍,
突然想起萧寒腕上那道疤——七岁那年她放风筝摔进荷塘,是他徒手扯断水草留下的。
尚书府的红烛烧到半夜,林瑾掀盖头的手停在半空。他左手指节包着纱布,
缺了无名指:“苏姑娘,你我心里都清楚,这婚事不过是......”话没说完,
窗棂砰地被撞开。萧寒倒挂在檐下,抛进来个染血的布包:“贺礼。”布包散开,
滚出个焦黑的虎头鞋——是苏璃百日时穿过的旧物。林瑾猛地咳嗽,
帕子上渗出血丝:“萧公子连婴孩的玩意都偷?”“偷?”萧寒翻身跃进喜房,
靴底沾着祠堂的香灰,“你爹藏在密室的东西,可比这有趣多了。
”苏璃扯住他衣袖:“我爹的扳指怎么在你那?”萧寒反手扣住她腕子,
指尖划过嫁衣金线:“火场里捡的,你要不要闻闻焦肉味?”林瑾突然摔了合卺杯。
碎瓷溅到苏璃脚边,他斯文的假面裂开条缝:“萧公子莫要欺人太甚!”更鼓响到三声时,
萧寒甩开苏璃翻窗离去。廊下灯笼照见他腰间别着的物件——是把小孩用的桃木剑,
剑穗褪了色,是苏璃及笄那年扔进池塘的。三日后回门,镇北侯府已成废墟。
苏璃踩过焦黑的梁柱,在祠堂残垣下摸到块木牌。火烧去大半字迹,
只剩“长相守”三个字依稀可辨。“**!”丫鬟气喘吁吁跑来,
“侯爷的棺椁停在城郊义庄,萧...萧大人带兵围了!”义庄白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萧寒一脚踩在棺盖上,手里抛着块赤炎令牌:“老头子的嘴倒是硬,
烙铁烫烂了都不肯说地图在哪。”苏璃扑上去抢令牌,被他掐着腰按在棺材上。
檀香味混着血腥气往鼻子里钻,她忽然摸到他后颈的疤——那是她十岁时爬树跌落,
他当肉垫留下的。“后山有棵百年相思树。”萧寒突然松手,扔给她半截红绳,
“敢不敢去挂木牌?”林瑾的咳嗽声从树后传来时,苏璃正踮脚往枝头系木牌。
萧寒从背后环住她,呼吸喷在她耳后:“写什么?白头偕老?
”木牌上“长相守”的墨迹未干,林瑾的银铃先响了。他拄着拐杖站在树影里,
脚边落着个撕开的信封——里头滑出半张塞北地图,正是镇北侯书房失窃的那份。
“苏姑娘好兴致。”林瑾捡起地图,笑容泛冷,“与弑父仇人花前月下,不怕侯爷泉下心寒?
”萧寒的箭比话音快。狼牙箭穿透林瑾肩胛,将他钉在树干上:“偷地图的耗子,
也配谈孝道?”苏璃去拔箭的手被萧寒攥住。他扯断她腕上红绳,
将木牌摔进泥里:“这般舍不得,不如跟他做对亡命鸳鸯?”当夜尚书府来了圣旨。
苏璃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听太监尖着嗓子念:“镇北侯通敌案另有隐情,
着大理寺少卿萧寒重审——”林瑾咳着血接旨,袖中滑落块烧焦的木牌。苏璃捡起来,
看见背面刻着小字:塞北十三城,换卿一世安。五更天,萧寒踹开洞房门。
他拎着个滴血的包袱,扔在鸳鸯被上:“你爹的旧部,昨夜劫狱死了七个。”包袱散开,
滚出串铜钥匙——是苏璃及笄时打给侯府库房的,匙齿还沾着糖渍。她抓起钥匙往他心口捅,
被铁链缠住手腕。“恨我?”萧寒压着她倒在喜床上,扯落金帐钩,“你抱着我喊哥哥那晚,
怎么不恨?”苏璃咬破他下唇,血腥味在齿间漫开。窗外忽然传来异响,
数十支火箭钉在窗棂上。火光照亮林瑾阴郁的脸,他举着圣旨站在院中:“逆贼萧寒,
私通赤炎残部,杀无赦!”箭雨破窗而入时,萧寒用脊背护住苏璃。她摸到他后腰的旧伤,
正是当年替她挡刀的位置。“抱紧。”他踹翻妆台挡住火势,劈开暗道,“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