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蔫掉的太阳与暗涌的风林晓星的铅笔在画纸上顿了顿,
铅芯断在“美术联考倒计时30天”的字样旁,留下一个突兀的黑点。
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着打旋,落在教室窗台的手绘日历上——那是她花了三个晚上画的,
页都用彩铅标着小小的目标:“速写线条流畅”“色彩明暗过渡自然”“默写静物不丢分”,
唯独今天这一页,本该画朝阳的位置,她只画了个蔫蔫的小太阳,花瓣似的光线耷拉着,
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又在发呆?”后桌的江辰轻轻敲了敲她的课桌,
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像碎冰撞在玻璃上。他手里拿着一本速写本,
深蓝色封面被磨得有些毛边,边角处还沾着一点未干的颜料,“老师刚才说,
下午要去社区做志愿活动,帮独居老人拍照片、画肖像,你参加吗?
”林晓星的目光从日历上挪开,落在江辰脸上。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眼里盛着细碎的光,像盛了整个秋日的阳光。她犹豫了一下,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断了芯的铅笔。她的素描卡在瓶颈期已经半个月了,
画的静物总像少了点灵魂,老师说她“太执着于技巧,丢了情感”。联考在即,
爸妈天天在耳边念叨“别浪费时间在没用的事上”,甚至已经开始联系复读班,
仿佛她注定考不上心仪的美术学院。可看着江辰眼里的光,
那点深埋在心底的、对画画最初的热爱,忽然像被风吹动的火星,轻轻燃了起来。“好。
”她听见自己说。江辰眼里的光更亮了,嘴角扬起一个干净的笑容:“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会去。”下午的阳光格外温柔,社区的老房子爬满青藤,绿得发亮。
林晓星和江辰跟着社区工作人员穿过狭窄的巷弄,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
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轻响。他们分到的帮扶对象是陈奶奶,
一位头发花白、腿脚不太方便的老人,住的是一栋两层小楼,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
开得正盛。陈奶奶的屋子里摆着许多旧照片,用玻璃相框小心翼翼地装着,
最显眼的是墙上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的年轻女孩梳着麻花辫,笑得眉眼弯弯,
身边站着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这是我女儿苏蔓,”陈奶奶抚摸着照片,
手指轻轻拂过女孩的脸颊,声音温柔得像棉花,“她在外地做科研,忙得很,
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那爷爷呢?”江辰拿起相机,对着窗台上的月季花按下快门,
随口问道。陈奶奶的手顿了顿,眼神暗了暗,轻声说:“他走得早,在苏蔓十岁那年,
因病去世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画画,可惜后来忙着养家,供苏蔓读书,
就再也没碰过画笔了。”林晓星的心轻轻一动。她从背包里拿出画纸和铅笔,
想给陈奶奶画一张肖像。可握着铅笔的手却有些僵硬,笔尖在纸上蹭出淡淡的痕迹,
怎么也画不好陈奶奶眼角的皱纹。她太想画得完美了,想让这张画成为联考的“练手佳作”,
反而连最基本的线条都变得拘谨。江辰看出了她的局促,悄悄绕到她身边,
压低声音说:“别想联考,就把奶奶此刻的样子画下来。你看,阳光落在她眼角的皱纹上,
多温柔,这可是今天独有的光啊,下次再来看她,光线就不是这样了。”他举起相机,
蹲下来,对着陈奶奶握着旧照片的手按下快门,
又拍了拍墙上挂着的手工刺绣——那是一幅十字绣,绣着“平安喜乐”四个字,针脚细密,
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每一刻都是**版,”他转头对林晓星笑,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
“比如现在,风刚好吹过,奶奶的头发飘起来,月季花瓣落了一片在她的袖口,你不画下来,
下次就没啦。”林晓星深吸一口气,试着放下心里的包袱。她不再盯着“完美”的标准,
而是认真观察陈奶奶的神态: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眼角因笑容堆叠的细纹,
握着茶杯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还有头发上沾着的一点月季花瓣。铅笔在纸上缓缓滑动,
线条渐渐变得流畅,不再僵硬,而是带着一种温暖的弧度,记录下此刻的真实与温柔。
陈奶奶看着画纸上的自己,眼睛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灯笼:“这画得真好,
比照片还像我年轻的时候!”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子,盒子上锈迹斑斑,
显然有些年头了。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几本旧画册,纸页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磨损。
“这是我年轻时画的,你看看,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东西。”林晓星拿起一本画册,
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画很稚嫩,没有复杂的技巧,
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田野里随风摇曳的野花,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鸡雏,
苏蔓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的涂鸦,还有雨天里窗户上的雨滴。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
最早的一页是四十多年前,最晚的一页停在苏蔓十岁那年。“那年她爸爸走了,
家里条件不好,我就再也没心思画画了。”陈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怅然,
“其实我一直想画一幅全家福,可总觉得没时间,后来苏蔓去了外地,就更没机会了。
”林晓星一页页翻着画册,忽然明白:画画不是为了考试,不是为了分数,
而是为了留住那些稍纵即逝的**版时光,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与遗憾。
她想起自己总在抱怨“时间不够用”,
惜过每一天的时光:课堂上老师讲的知识点、画纸上的每一笔进步、和朋友一起的欢声笑语,
还有此刻陈奶奶眼里的怀念——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林晓星和江辰帮陈奶奶打扫了房间,擦干净了所有的相框,
还拍了许多照片,约定下次来给她送打印好的照片和画。临走时,
陈奶奶塞给他们两个红彤彤的苹果,苹果上还带着院子里的阳光味:“谢谢你们,
今天是我这半年来最开心的一天。”走出老房子,夕阳把巷弄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辰忽然说:“我以前总觉得,跑步就是为了拿名次,为了考上体育特长生,
可上次省运会预选赛摔倒后,我躺在跑道上,看着天上的云慢慢飘过去,
才发现原来不用一直往前冲,偶尔停下来看看风景,也很好。”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林晓星,
夕阳把他的侧脸染成暖金色,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就像你画画,不用总想着联考,
把每一天的努力都当成**版的礼物,认真对待,就不会那么焦虑了。”林晓星看着他,
心里忽然暖暖的。她想起江辰是学校田径队的,主攻1000米,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操场训练,汗水浸湿了一件又一件运动服。
她以前总觉得他是个只会跑步的“体育生”,直到今天才发现,他比她更懂珍惜当下。
“你那次摔倒,没事吧?”她轻声问。江辰摸了摸膝盖,笑容有些勉强:“没大事,
就是旧伤复发了。医生说如果再高强度训练,可能会影响以后的运动生涯。”他顿了顿,
又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关系,至少我知道了,跑步的意义不只是名次,还有训练时的坚持,
和队友一起拼搏的时光,这些都是**版的。”林晓星看着他眼里的坦然,
忽然觉得自己的焦虑变得渺小。她想起自己的手绘日历,那些蔫蔫的太阳,
其实是她自己给时光贴上了“焦虑”的标签。从今天起,她想给每一天都画一个明亮的太阳。
回到学校,林晓星把陈奶奶的旧画册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像珍藏一件稀世珍宝。
她的手绘日历变得更热闹了:在“联考倒计时28天”的页面上,她画了一个明亮的太阳,
旁边写着“帮陈奶奶画画,学会了记录温柔”;“倒计时27天”的页面上,
画了一双跑步的鞋子,标注着“江辰说,
时光的意义在于坚持”;“倒计时26天”的页面上,画了一朵月季,
写着“珍惜每一朵花开的瞬间”。她不再熬夜刷题到凌晨,
而是合理安排时间:早上和江辰一起去操场跑步,他训练,她坐在看台上画速写,
观察光影变化;上午认真听专业课,记下老师说的每一个要点;下午留在画室练习,
累了就翻看陈奶奶的旧画册,寻找灵感;晚上回家帮妈妈洗碗,和爸妈分享一天的趣事,
不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江辰也会陪着她。他会在她画累的时候,
给她带一瓶温热的牛奶;会在她因为画不好而烦躁的时候,拉着她去操场散步,
听她吐槽;会在她练习默写的时候,当她的“模特”,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她画。
他们的关系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渐渐升温,像春天的嫩芽,悄悄生长。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打破了这份温柔。
2被破坏的画与隐藏的伤联考倒计时15天,画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空气中弥漫着竞争的火药味。林晓星的进步很快,
老师多次在课堂上表扬她的画“有了情感,有了温度”,
这让一直以来把她当作竞争对手的张雅,心里很不是滋味。张雅是画室里的尖子生,
家境优越,从小就接受专业的美术训练,一直是老师眼中的“联考种子选手”。
可自从林晓星进步后,老师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林晓星身上,这让张雅心生嫉妒。
这天下午,林晓星上完专业课,去食堂吃饭,回来时却发现自己放在画室里的素描本不见了。
那本素描本是她的宝贝,里面记录了她这半个月来的所有练习作品,
还有给陈奶奶画的肖像草稿,以及在操场画的江辰的速写。“我的素描本呢?
”林晓星急得满头大汗,在画室里翻来覆去地找,桌子底下、柜子里、椅子上,都没有。
“别急,会不会是你放错地方了?”江辰刚训练完,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看到林晓星焦急的样子,连忙问道。“没有!我明明放在桌子上的!
”林晓星的声音带着哭腔,“里面有我好多练习作品,还有给陈奶奶画的肖像草稿,
要是丢了,我联考怎么办?”画室里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张雅站在人群后面,眼神闪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会不会是被谁拿错了?
”有人说。“不可能!我的素描本封面有个小太阳的贴纸,很显眼!
”林晓星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江辰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安慰道:“别着急,我们一起找。画室就这么大,肯定能找到的。
”他们找遍了画室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去了食堂、操场,都没有找到素描本。
就在林晓星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低年级的学生跑过来,
说在画室后面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一本带小太阳贴纸的素描本。
林晓星和江辰连忙跑到垃圾桶旁,果然看到了她的素描本。可素描本已经被弄得脏兮兮的,
上面泼满了颜料,里面的画被撕得乱七八糟,给陈奶奶画的肖像草稿更是被涂得面目全非。
“是谁这么过分!”江辰气得脸色发青,拿起素描本,心疼地看着上面的画。
林晓星看着被破坏的素描本,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里面的每一幅画,
都是她用心画的,是她珍惜时光的见证,现在却被人这样糟蹋。“肯定是张雅干的!
”一个和林晓星关系不错的女生小声说,“刚才你去吃饭的时候,
我看到她在你的桌子旁逗留了很久,还翻看了你的素描本!”林晓星抬起头,看向张雅。
张雅脸色一白,连忙反驳:“你别胡说!我根本没碰过她的素描本!”“不是你是谁?
”女生说,“整个画室只有你一直把晓星当作竞争对手,而且你刚才的表情很奇怪!
”张雅的情绪激动起来:“我没有!你们别冤枉我!她的素描本丢了,关我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