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丘心底掠过一丝异样,有个声音催促他:必须去见她,否则定会遗憾。念头一起,他已然冲出门外。
庭院中,欧阳娜娜正坐在椅上垂眸饮茶。沈梦丘奔来的脚步顿住,第一眼撞见的便是这样沉静优雅的她。那双眼睛……似曾相识,熟悉得令人心悸,却又透着陌生的气息。他心头微动,步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一步步向她走近。
欧阳娜娜察觉动静回头,见是沈梦丘,刚要开口招呼,却骤然发觉他周身气质迥异往常。昔日的傲娇张扬全然不见,唯余一派温润儒雅,不卑不亢。虽心中诧异,她还是打了声招呼:“沈梦丘,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梦丘”三字传入耳中,沈梦丘微微一怔,对这名字感到一阵奇异的熟悉与疏离。他眉宇间极快地轻蹙了一下又瞬间抚平,随即挂上得体的微笑,执了一个文雅的礼:“萧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在下药王谷少主,温靖山。”
欧阳娜娜愣住了。所以……他这是坠入幻境被抹除了记忆?她心中念头飞转,记起十年前的旧事:自己分明将罗盘交托给了青岚,随后踏上归宗之路。不料途中遭遇埋伏,被对方攻击重伤后跌落此地……她正欲试探着说点什么,一名药王谷弟子匆匆来报:
“少主,神剑宗沈启铭求见。”
沈梦丘——此刻的温靖山——闻言朝欧阳娜娜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温润的笑意,玩笑道:“萧姑娘可要一同前去?正好介绍我这位兄弟与你认识。”
欧阳娜娜虽觉一切透着古怪,却也忍不住好奇,便稀里糊涂地随沈梦丘走了出去。然而,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她瞬间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来人竟是沈今朝!
沈今朝见沈梦丘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沈梦丘笑着上下打量他一番,打趣道:“瞧你神色尚可,看来无甚大碍。说吧,何事登门找本少主?”
沈今朝自顾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深深叹了口气才道:“我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尊了……毕竟,”他眼神透出挣扎,“我喜欢上了一位妖族女子。”
沈梦丘看着眼前神情颓丧的挚友,眼中掠过一丝犹豫,随即掏出一枚丹药递过去:“你的苦楚我岂能不知。此乃蕴灵丹,你初愈不久,身体尚虚,先调理一番。”
沈今朝接过丹药道了谢。想到自己那日怪异的举动,忍不住看向沈梦丘:“靖山,你素来通晓天下奇术,愚兄想请你解惑……”接着,他便将自己醒来时的种种异状原原本本道出。
沈梦丘听完,神色骤然凝重,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启铭!此非小事!你的师尊……有大问题!你务必远离他!否则,绝不止丧失记忆这般简单,恐将彻底沦为他的傀儡刀兵!他竟又在你身上下了那道邪咒!我先前费尽心机才为你解开,没曾想他如此阴毒,竟敢再次施为!”
一旁的欧阳娜娜听得瞠目结舌。这番话的内容……她分明在爷爷口中听过描述!这究竟是十年前的幻境重现,还是……自己难道竟是药王谷少夫人?可那结局……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猜测,令她浑身剧震。
‘那……岂不是说,沈梦丘是药王谷后人?沈今朝——如今该是沈启铭——就是神剑宗和狐妖族未来的关键人物?他口中所说的妖族女子,莫不是青岚?!’
这念头太过惊世骇俗,连她自己也被吓住,下意识地连连摇头。然而内心深处,某种强烈的直觉却已不由自主地接受了这个猜测。她不知道,这所有的推测,竟分毫不差!
沈今朝正感无奈,若非被逼到绝境,他也不会贸然来药王谷求助。刚要再说些什么,一股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他只觉得脑中轰鸣,如遭重击,身形一个不稳。沈梦丘见状,心底一沉:“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娜娜反应极快,袖中罗盘早已取出,双手快如穿花,瞬间结印清叱:
“天地乾坤静!”
沈梦丘亦在同一时间,迅速将一枚药丸捏成细末,灵光流转间,化作点点星芒般的流光洒向沈今朝全身。
“……还好赶上了。”
随着沈梦丘的灵药流光没入沈今朝的身体,那如浪潮般汹涌的眩晕瞬间被强行压制。沈今朝发出一声闷哼,身形晃了几晃,终于站稳。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中却恢复了片刻清明,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重的惊疑。
“启铭!感觉如何?”沈梦丘一步抢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温润的眼底满是关切和严肃。
“好多了……刚才多谢你们了”
沈今朝大口喘息着,只觉得灵台被一股清凉坚韧的力量暂时稳固住,那撕裂般的剧痛和脑海中的轰鸣消失了,但一种源自魂魄深处的恐惧依然萦绕不散
“靖山……我……我感觉到了……是师尊的神念烙印!他想强行……强行干预我的意识!若非你们……”他看向沈梦丘和欧阳娜娜,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沈梦丘面色冷峻,低沉道
“他在你神魂中留下的不止是邪咒,还有一道极其隐秘的追踪烙印,可隔空引动,操控心智于无形!上次我竟未能全部发觉……此番若非萧姑娘警觉,反应神速,以秘术定住乾坤,隔绝了部分神念冲击,加上我的凝神散及时护住你的心脉神魂,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向欧阳娜娜,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萧姑娘大恩,温某代启铭记下了。姑娘身负奇术,令人钦佩。”
欧阳娜娜赶紧侧身避礼,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她手中的罗盘还在微微发热,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法诀,仿佛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低头看着古朴的罗盘,指尖划过上面玄奥的纹路——这罗盘又回到了她手上,随后想起了刚才的问题
药王谷少主……温靖山……他叫温靖山!不是沈梦丘!
沈今朝……他自称沈启铭!
青岚……妖女……被控制……
刚才她脑中闪过的那个惊世骇俗的念头,此刻如烧红的烙铁般,一遍遍烫着她混乱的思绪:
‘我是药王谷少夫人!他是温靖山,药王谷少主!面前的是沈启铭,未来的沈今朝!他爱上的妖女是青岚!而控制他们、下咒的幕后黑手,是他们敬重又恐惧的师尊!而此刻……竟是十年前?!’
这一次终于相信了,不过想到等他们觉醒记忆在一起回去,压下心底的不适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