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三年,朝堂动荡。太子沈寂被人刺杀。危难之时,我不顾自己安危,
毅然替沈寂挡了一刀。自此成为了沈寂的贴身丫鬟。没人知道,我白天是沈寂的丫鬟。夜里,
是他的暖床婢女。他曾和我说过,等他娶妻后,便抬我为平妻。若我有孕,
孩子便归在我名下,由我亲自抚养。到那时,我再不用忍受别人的苛责怒骂。
直到第九十九次和太子春风一度后,我开始孕吐。被诊出已有一个月身孕。沈寂靠坐在榻上,
命人赐给我一碗堕胎药。烛光下他的眼神深邃,
看着我缓缓开口:“孤不日便要迎娶镇北候的嫡女。”“你不过是一介卑微侍女,
怎可在她先头有孕?”我愣在原地。不敢置信他竟会这样待我。明明不久前,
沈寂还依偎在我的怀里,嗓音温柔和我说,希望我能怀上他的孩子。他太想有个孩子了。
可世间真情却总是瞬息万变。沈寂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当即便命人给我端来一碗堕胎药。
我垂下眼帘,遮盖住眼里的苦涩,紧抿着唇,颤着手接过堕胎药,随后一饮而尽。
苦涩汤药灌入口中,苦的我直皱眉头。我鲜少有怕的东西,最是怕喝苦涩汤药。
以往喝汤药时,沈寂总会亲手喂给我一块蜜饯,让我缓解苦涩。可如今沈寂懒散坐在榻上,
狭长凤眸微微收敛,懒得看我一眼。心间犹如被人亲手剜了那般,血淋淋的痛。沈寂起身,
微微弯腰与我对上视线,看向我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阿离,记清楚自己的地位。
”“不要妄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一介侍女,怎敢妄想得到孤的宠爱?
”我被沈寂重重拂在地上。倒地一瞬,坚硬地面划破我的手掌,在地上绽放出朵朵血莲。
可向来疼惜我的沈寂却置若罔闻,只闲散拨弄着我给他织的香囊。烛光摇曳。
将眼前男人深邃的面容刻画得愈发绝情。指甲深嵌进掌心,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苦笑一声,收起自己不该有的心思,下跪道谢:“阿离多谢殿下赏赐的药物。
”药效很快发作。我疼的满脑细汗。沈寂却很嫌弃我狼狈的样子,
命人将我丢了出去:“将这个脏污东西丢出去,免得脏了孤的眼睛!”被丢出去之前,
我依稀听见沈寂的贴身侍卫不屑道:“不过是最为**的侍女,仗着救了殿下一命,
便妄想生下殿下的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我从未想过这样。寒冬腊月,
我衣着单薄被丢出去。当晚便染上了风寒。而那个平日里连我不小心刮破了手指,
都要心疼唠叨我半天的沈寂,却从未来看过我。第二日,我强撑着病弱身子,
拿着先前沈寂给我的出宫令牌去找掌事公公。掌事公公说,太子殿下三日后便要成亲。
我为太子贴身侍女,需随时候命,以供太子差遣。
待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拜完堂之后我才能出宫。三天的时间,足够了。我摩挲着手中令牌,
心里涌上一股凄苦。这枚令牌,还是沈寂先前给我的。那时他说,我与别人不同。
我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不愿我一生都被困在他身边,
他说他能实现我的所有愿望。我只说我想出宫。那时他诧异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将令牌放在我手心。“阿离,天地辽阔,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有孤在,莫怕。”那个承诺我,说只爱我一个人的沈寂到底还是消弭于岁月洪流中。
我风寒还未彻底痊愈,沈寂忽然召我入殿。宫殿内,我跪在地上,
眼神直愣愣盯着地面不去看他。沈寂挥退众人,轻轻将我扶起。我抬头。
沈寂关切的眼神直直撞入我的心间。此时他脸上满是爱意的眼神,和先前一样。
死寂的心再次复燃。我可耻地给自己洗脑。兴许前天晚上那样对我,只是他不得已那样做的。
或许,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吧?没待我说话,沈寂理所当然开口:“阿离,你会绣鸳鸯戏水吗?
”鸳鸯戏水是大庆男子送给心爱之人的礼物。我垂下眼,轻声答道:“会一点。
”他不知道的是,我自见到他的第一眼便钟情于他。只是我与他云泥之别,
自然不可能和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在一起,便只能将爱慕之情寄托于绣画。久而久之,
我的绣技愈发精湛,对沈寂的爱慕之心也愈发浓烈。思绪回转,手上传来温热触感。
沈寂欣喜拉着我的手:“那你可否熬夜为孤绣一副?笙笙说明日就想要看到鸳鸯戏水。
”说这话的时候,他唇角扬起,眼底的喜悦几乎要溢出。难言的失落自心底蔓延。
我苦笑一声。沈寂忘记了,我有眼疾。每到晚上,我的视力总会下降许多。
在得知我有眼疾后,他曾许诺过我,闲暇之余定会为我找寻天下名医,帮我治疗眼疾。
不过才过了不足几个月,他便将这话抛之脑后。最先说下承诺的那个人,
总是忘记自己曾许下的诺言。我垂头,遮盖住眼底的苦涩,轻声说好。当晚,
我留宿沈寂宫中。我点着烛火熬夜为沈寂绣鸳鸯戏水。沈寂就在离我不远处作画。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那样认真,想必画的应当是我。沈寂说过,他很爱画我。
他说我这般好的模样,就应该出现在天底下顶好的画师笔下。我只想出现在他的画纸上。
他还说,他此生只会画两个女人。一个是已故皇后,一个便是我。我深陷在回忆旋涡里。
没留神被针刺到,我轻嘶一声。血迹滴落在绢布上,晕开一小片淡红色。沈寂慌忙放下毛笔,
轻蹙眉头走到我面前。我以为他会如往日那般关心我。
他却只满心满眼都是那副鸳鸯戏水:“怎这般不小心?万一把画弄脏怎么办?
”我惶恐跪在地上,怯懦认罪。“罢了,下次小心些。”“这可是我要送给笙笙的,
断不可大意。”他神色略有几分不快,轻声仔细叮嘱我。我绣的两眼发黑,终在天亮时绣完。
沈寂拿着绢布爱不释手,一个劲夸我绣工厉害。全然忽略了我被绣针扎的全是针眼的手指。
“殿下,若没什么事的话奴婢便退下了。”我苦涩开口。“且慢。”沈寂叫住我,
随后拿起桌子上画了一晚上的画。“孤画的可还像?
”带着欣喜的眼神直直望向沈寂手上所拿着的画。画上的人,不是我。是叶笙笙。
落寞眼神落在那幅画上,我愕然看着他。原来就连这件小事,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却没看到我眼底的失落,只是将画仔细收拾好,笑着看着我,
眼底盛满细碎笑意:“孤很感激你帮了孤一个大忙,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孤说。
”“金银财宝什么的,孤定会满足你。”“孤最不差的便是这些。”沈寂淡淡道。
我没有听出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只摇摇头,虔诚跪下:“奴婢只愿殿下与叶姑娘幸福美满,
早生贵子。”我本以为沈寂听到我的话会开心。不曾想,他当即变了脸色,阴沉看着我。
“阿离,你就这么迫切想要看到孤娶别的女人?”书桌上的笔墨纸砚统统被沈寂拂了下去,
他咬牙切齿和我说。我茫然看着他。不是他自己说的,要娶叶笙笙吗?如今又是在闹哪出?
我不知道沈寂是何意,便只能沉默。见我垂头不语,沈寂轻叹一口气,
将我揽入怀中:“阿离,你是孤的第一个女人,孤待你,自然是和其他女人不同的。
”“孤的第一次便是给了你,是你让孤食髓知味,孤不能没有你。”“莫要与孤闹别扭了,
等孤娶了叶笙笙后便将你纳入宫中,到时你与笙笙一同服侍孤可好?”他笃定我不会拒绝,
轻笑一声,强硬堵上我的嘴唇。我本想推开沈寂,他却将我搂得愈发紧。“阿寂,
听说你让人给我绣了一幅画?”叶笙笙忽然进来,看到的就是沈寂强硬吻我的画面。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叶笙笙愣在原地,眼中弥漫水雾,破碎看着沈寂。
沈寂慌忙将我推开。我没防备,猛然被推倒在地。掉落在地上的粗针尖锐扎进我的指尖。
我疼的冷汗涔涔,死死咬着牙忍着。“笙笙,
你怎么来了......”沈寂有些不自然擦了擦嘴唇,而后眼神心虚看着叶笙笙。
我惶恐低头,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叶笙笙看我不顺眼。怕什么来什么。
叶笙笙狠狠剜我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面上却装的乖巧:“这幅鸳鸯戏水图便是这个小宫女绣的吗?”接过沈寂递过来的绢布,
她状似无意道。我心里陡然一沉。不好的预感缓缓自心里升起。
偏偏沈寂没听出叶笙笙语气里的杀意,替我回答:“是,她心灵手巧,且是孤的救命恩人,
孤思来想去也只能托阿离绣了。”沈寂道。“凑巧,我想要阿离姑娘为我绣几个荷包,阿寂,
你能把阿离姑娘借我两天吗?”她唤他阿寂。心口陡然一窒。
沈寂从不允许我那么亲昵唤他名字,只让我叫他殿下。叶笙笙于他,到底还是特别的存在。
鼻尖微酸。满室寂静中,沈寂毫不犹豫答应叶笙笙的请求。沈寂自幼在吃人皇宫长大。
刚刚被叶笙笙亲眼撞破我与他苟且。如今叶笙笙又亲口向他讨要我。
他不是不知道我到了叶笙笙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可他还是同意了。
丝毫没有顾忌我的安危。大抵在他心里,我的命比不上叶笙笙的一个笑。我心如死灰。
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我不愿放弃自己,求救似地看向沈寂。
沈寂却不耐烦道:“不就是去笙笙府上两日吗,至于这么伤心?
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东宫里的人都胆小怕事。”叶笙笙也笑着说:“阿离姑娘莫慌,
我定会好好待你的。”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叶笙笙将我带回尚书府后便命人将我关在柴房。我被关了一天一夜,饥饿交加。
我的风寒还未好完全,又被关了这么久,滴水未尽,身子早已承受不住。寒冬腊月,
叶笙笙却没让人为我送来任何吃食。反而是派了几个府上的老人折磨我。
她们将我的指甲全部拔除,随后强硬摁着我的手,将我的手塞进盐水中。我赤红着眼,
咬着牙一声不吭忍下。叶笙笙就悠闲坐在凳子上,
眼里是啐了毒的恨意:“区区一个**侍女,竟想要勾搭太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就是救了太子殿下的命?那是你应当做的!”“你以为你救了太子殿下,
他就会对你刮目相看,而后将你纳入宫中?可笑!”“像你这样想要攀高枝的女人我见多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勾搭我的人。”叶笙笙挑起我的下巴,眼神全是狠辣。
我被冻得瑟瑟发抖。叶笙笙命几个下人将我的头摁进水缸里。冰凉刺骨的水灌入我的鼻腔,
对死亡的恐惧促使我拼命挣扎。却徒劳无用。我的头被反复摁进水缸里。
如此重复了七八次后,叶笙笙才挥手让人停下。我浑身湿漉漉的,被毫不留情丢在地上,
狼狈得犹如丧家之犬那般发着抖。叶笙笙却还不解气,抬起穿着厚底靴的脚,
毫不犹豫朝我心窝子踹去。我被踹到在地,蓦然吐出一口鲜血。她恶趣味看着我,
轻呵一声:“被折磨的滋味好受吗?”“**!以后我再看见你勾搭太子,
下场就不是像今天这样这么简单了。”她弯下腰,重重扇了我一巴掌。
清脆巴掌声在寂静小院里回荡。我不明白,明明是沈寂强吻我在先。为何有错的是我。
错就错在,我不该爱上沈寂。那颗全是沈寂的心开始变得死寂。我第一次憎恨自己,
为什么想不开要喜欢上沈寂。如若不是他,我不会在这里遭受折磨。
血泪混合着刺骨的水自脸颊落下。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以为沈寂不会想起我这个卑贱宫女。
直到成亲前一天,沈寂来尚书府要人。见我被折磨得伤痕累累,沈寂几乎是小跑到我身边,
心疼地脱下身上的厚毛大衣盖在我身上。“笙笙,好歹阿离是孤的恩人,你怎可如此待她?
”“你是不是没有把孤放在眼里?”沈寂强压着怒气质问叶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