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被阴影笼罩的降生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时,林墨的啼哭像枚被捏皱的糖纸,
脆弱地贴在产房的白墙上。护士抱着襁褓出来,脸上的笑容凝了一瞬——女婴的左脸颊,
从眼角延伸至下颌,盘踞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红斑,像朵被揉烂的红玫瑰,
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母亲在病床上接过她时,指尖抖得厉害。那块胎记像团燃烧的火,
烧得她心口发紧。父亲站在床边,喉结滚动半天才说:"是朱砂记,吉利的。"话虽如此,
他却不敢多看那片红,仿佛多看一眼,那团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林墨的童年是在镜子的碎片里度过的。幼儿园的小朋友指着她的脸喊"妖怪",
用蜡笔在她的画上涂满红色;小学时,同桌故意把墨水泼在她脸上,
说要"洗掉那块脏东西";初中的体育课,她永远穿着长袖校服,领口拉到最上面,
连脖子都不肯露出来,汗水浸透衣料,在锁骨处洇出深色的痕迹。十七岁那年,
她发现夜市角落有家卖口罩的摊子,老板说有种冰丝面料的,夏天戴也不闷。
她一口气买了十个,黑色的,能把半张脸都遮起来。从那以后,口罩成了她的第二层皮肤,
冬天加条围巾,夏天戴顶宽檐帽,把自己裹成移动的粽子。"你这样会中暑的。
"母亲看着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语气里满是心疼,
递过来的冰镇绿豆汤在她手边渐渐失了凉意。林墨对着镜子调整口罩的位置,
声音闷闷的:"总比被人当怪物看好。"镜子里的女孩,眼神像只受惊的鹿,
藏在口罩和帽檐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她不知道,那块红色的印记,
除了带来嘲笑,还藏着跨越轮回的秘密,像枚被时光封印的邮票,
等待着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来启封。第二章:月光下的相遇十九岁的夏天格外闷热,
空调在半夜突然停了电。林墨翻来覆去睡不着,汗水浸湿了睡衣,索性套上长袖外套,
戴上口罩和帽子,溜出门去买冰水。小区后门的巷子很窄,路灯坏了很久,
只有月亮的清辉洒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银。她刚走到便利店门口,
就听见垃圾桶旁边有细碎的响动。借着月光看过去,是只瘦得皮包骨的流浪猫,
黄白相间的毛纠结成块,正警惕地叼着块面包屑,看见她时,弓起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亮得惊人。林墨放慢脚步,从口袋里摸出刚买的火腿肠,想递过去,
可猫一看见她靠近,立刻蹿到了汽车底下,只露出条毛茸茸的尾巴,偶尔扫过地面的枯叶,
发出沙沙的轻响。"它怕生。"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墨吓了一跳,
猛地转过身,帽檐滑下来遮住了眼睛。等她慌乱地把帽子推上去,
看见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袋零食,正弯腰看着车底的猫。他很高,
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碎发在额前跳着银辉,像落了些星星在上面。
林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口罩里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最怕和陌生人靠这么近,
那些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能穿透她层层包裹的衣物,刺到她心上。
男生像是察觉到她的紧张,直起身朝她笑了笑:"我刚才在前面的超市买东西,
看见它在这儿好几天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这个给你。"是包小鱼干,
包装上画着只卡通猫,尾巴翘得高高的。林墨迟疑地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温的,
像夏夜掠过湖面的风,带着点潮湿的暖意。"谢谢。"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点模糊,
像被水汽氤氲过。男生没在意,蹲下身朝车底吹了声口哨:"小家伙,出来吃好吃的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林墨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把小鱼干倒在手心,
慢慢伸到车底。猫犹豫了很久,终于抵不过食物的诱惑,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叼起一块就缩回了车底,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它好像更喜欢你。"男生说,
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盛着月光。林墨忍不住笑了,口罩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能感觉到男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是探究,也不是嘲笑,只是很平和的注视,
像月光一样,不灼人,却很明亮。月亮慢慢往西边移,巷子里的影子换了方向,
从脚边爬到墙根。男生看了眼手机:"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嗯。"林墨点点头,
看着他站起身,白色T恤在夜色里像片浮动的云。"我住前面那栋楼,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居民楼,三楼的窗口亮着盏暖黄的灯,"下次再碰到,可以一起喂猫。
"林墨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车底的猫已经敢走到她脚边吃东西了,
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脚踝,有点痒。她抬头看了看月亮,突然觉得,
今晚的夜色好像没那么难熬,连空气里的燥热都消散了些,只剩下晚风带着点草木的清香。
第三章:不期而遇的开关自那晚之后,林墨出门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总是在傍晚或深夜,
戴着口罩,像个幽灵一样在小区附近游荡。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潜意识里,
期待着再遇见那个男生,期待着那束不灼人的目光。他们的第二次相遇,
是在小区门口的药店。林墨感冒了,想买点退烧药,正踮着脚够货架最上层的药盒,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松地把药拿了下来。"这个牌子的副作用有点大,
"男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笑意,"试试这个吧,对胃**小。"林墨转过身,
看见他手里拿着另一盒药,包装更简洁些,上面画着片绿叶。她接过药,
小声说了句"谢谢",脸颊在口罩里微微发烫,像有只小兽在心里轻轻撞了下。"又见面了。
"他笑着说,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你也住这个小区?""嗯。"林墨点头,
不敢多说一个字,怕自己的声音抖得太明显。那天他们一起走出药店,男生说他叫陈阳,
在附近的大学读物理系,研究光谱分析,说那些不同颜色的光在仪器里会变成跳跃的曲线,
像会跳舞一样。林墨没说自己的名字,只是听他讲学校里的趣事,
讲他实验室里总出故障的光谱仪,讲他昨晚看的科幻电影里,
有个星球的居民靠肤色变化来表达情绪。陈阳似乎完全没在意她裹得严实的打扮,
也没追问她的名字,就像和一个普通朋友聊天一样自然。走到分岔路口时,
林墨停下脚步:"我到这儿就可以了。""好,"陈阳点点头,
把手里的药盒往她面前递了递,"药记得按时吃,多喝热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林墨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盒,心里有种陌生的暖意,像揣了个小小的暖手宝。从那以后,
他们的相遇变得频繁起来。有时是在菜市场,陈阳帮她拎沉甸甸的菜篮子,
里面装着她妈妈让买的冬瓜和番茄;有时是在公园的长椅上,陈阳给她讲星座的故事,
说猎户座的三颗星其实是位猎人的腰带;有时是在便利店,
陈阳会多买一瓶她喜欢的柠檬味汽水,瓶盖总是提前拧松些,方便她打开。
林墨渐渐习惯了有陈阳的陪伴,甚至开始期待每天的"偶遇"。她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也会偶尔回应他的话题,说自己喜欢画画,喜欢看老电影,喜欢收集各种形状的石头,
说每块石头里都藏着不同的故事。但她始终戴着口罩,无论天气多热,都不肯摘下来。
"你不热吗?"有次陈阳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帽檐,忍不住问,"现在已经入秋了,
没那么晒了。"林墨下意识地把口罩勒紧了些,
指尖触到布料下微微凸起的皮肤:"我......紫外线过敏,一晒就起疹子。
"这是她用了很多年的借口,熟练得像条件反射,只是这次,心里多了点愧疚。
陈阳没再追问,只是从包里拿出把伞:"那我把伞借你吧,防晒效果挺好的,
是我妈特意给我买的。"伞面是浅蓝色的,印着细碎的星子。林墨接过伞,
伞柄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也知道陈阳肯定很好奇,但她不敢赌,
不敢让那块丑陋的胎记暴露在他眼前。她怕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怕他像其他人一样疏远自己,
宁愿就这样,隔着一层口罩和他相处,至少这样,他看到的林墨,是"正常"的。
第四章:悄然变化的印记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林墨第一次发现不对劲,
是在一个周末的早晨。她刚睡醒,迷迷糊糊地走到镜子前,习惯性地想戴上口罩,
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住了——左脸颊的胎记,好像比以前淡了点。那块红色的印记,
原本像团浓郁的血渍,边缘模糊不清,像水墨画晕开的痕迹,可现在,靠近眼角的地方,
颜色明显变浅了,像是被水稀释过一样,露出底下正常的肤色,像雪地里透露出的草色。
林墨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凑近镜子仔细看,又用手指摸了摸,确实是淡了。她心里一阵慌乱,
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胎记跟着她十九年,从未有过任何变化,像块顽固的污渍,
怎么会突然变淡?那天晚上,她又在公园遇见了陈阳。他正坐在长椅上看星星,看见她来,
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来,今天能看到猎户座,特别清楚。"林墨坐下,
陈阳指着夜空给她讲解星座的位置,指尖偶尔会碰到她的手背,
每次触碰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不知怎的,林墨总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像是有股暖流在皮肤下游动,顺着血管蔓延开。回家之后,她立刻冲到镜子前,
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果然,胎记又淡了些,范围也缩小了一点,
原本延伸到下颌的部分,现在只到颧骨了,像朵慢慢收拢的花。林墨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胎记变淡,会不会和陈阳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做了个实验。她故意避开陈阳,待在家里不出门,
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结果,胎记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保持着那天的样子。然后,
她主动约陈阳去图书馆。那天他们坐得很近,陈阳帮她讲解一道数学题时,
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整个下午,
林墨都觉得左脸颊暖暖的,像有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上面。晚上回家照镜子,胎记又淡了一截,
边缘变得模糊,像被晨雾晕染过。林墨彻底懵了。这个发现太过离奇,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去网上查资料,查遍了所有关于胎记的医学解释,都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那些文字说胎记是皮肤色素异常,是先天性的,不会因为外界因素改变。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只要和陈阳接触,胎记就会变淡;不接触,就维持原样。
这个发现让林墨既兴奋又恐慌。兴奋的是,她有机会摆脱这个困扰了她十几年的印记,
有机会像普通人一样,大大方方地走在阳光下;恐慌的是,这个秘密太过诡异,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更害怕如果陈阳知道了,会觉得她是个怪物。更重要的是,
她开始害怕,如果有一天胎记真的消失了,她以"完整"的面貌出现在陈阳面前,
他会喜欢那样的自己吗?还是说,他喜欢的,只是那个戴着口罩、神秘又模糊的林墨?
第五章:风言风语的裂痕林墨和陈阳走得越来越近的事,渐渐被小区里的人注意到了。
起初只是些闲言碎语。住在林墨家楼下的张大妈,看见他们一起喂猫,
就跟别人说:"那个总是捂着脸的丫头,不知道长什么样,整天跟个小伙子混在一起,
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她的声音很大,像故意要让路过的人听见。后来,传言越来越离谱。
有人说林墨脸上有块很大的疤,是小时候被火烧的,所以才不敢露出来;有人说她得了怪病,
见不得光,会传染;最离谱的是,有人说她脸上的印记是"不祥之兆",克亲克友,
谁靠近谁倒霉,还说以前住她家对门的那户人,就是因为和她多说了几句话,才丢了工作。
这些话像蒲公英的种子,被风一吹,就散得到处都是,最后,也飘到了陈阳的耳朵里。
最先跟陈阳说的,是他同系的一个女生,家也住在这个小区。"陈阳,你离那个林墨远点吧,
"女生神神秘秘地说,拉着他的胳膊往旁边走了几步,"我妈说她脸上有块红色的胎记,
特别吓人,老一辈的人都说那是凶兆,会带来厄运的。"陈阳当时没在意,
只觉得是无稽之谈。他认识的林墨,温柔又善良,会给流浪猫喂食,会帮老奶奶提菜篮子,
下雨时会把伞让给没带伞的小学生,怎么可能是什么"凶兆"?可说的人多了,
心里难免会打鼓。他的室友也劝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你看她整天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肯定有问题。万一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多晦气。
"陈阳开始下意识地躲避林墨。他不再去他们常去的公园,绕开那家便利店,
甚至在楼道里遇见,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就溜走,眼神躲闪着,像做错了什么事。
林墨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疏远。她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她试着约陈阳出来,他总是找借口推脱,说实验室忙,说要开会;她在微信上跟他说话,
他也回复得很敷衍,只有寥寥几个字。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林墨又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陈阳终于发现了她的秘密?是不是他也觉得她很可怕?
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得到别人的喜欢?
她又变回了那个裹得严严实实、不敢见人的林墨,甚至比以前更封闭。她不再出门,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镜子里渐渐变淡的胎记发呆。那块曾经让她无比厌恶的印记,
现在却成了她唯一的慰藉——至少,它还在提醒她,自己曾经离"正常"那么近过,
曾经被那样温柔地对待过。第六章:真相与误解陈阳的内心在挣扎。一方面,
他不信那些关于"凶兆"的传言,他认识的林墨不是那样的人,她的眼睛那么干净,
像山涧里的泉水;另一方面,周围人的议论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忍不住去怀疑,
是不是自己太天真了。他决定自己去寻找真相。他先去问了小区门口便利店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