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野,是个凶手。
但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的未婚妻孟倩,已经死了三个月。
警察说,是我杀的。
可我最后的记忆,是她在厨房里为我煮一碗长寿面,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她说:“阿野,生日快乐。”
周野猛地从沙发上惊醒。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外面传来急促又粗暴的砸门声。
“咚!咚!咚!”
“开门!警察!”
警察?
周野的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格式化的硬盘,只剩下嗡嗡的电流声。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扶着沙发站起来。
身上还是昨天那套皱巴巴的家居服。
客厅里一片狼藉,酒瓶东倒西歪,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他昨晚喝了多少?
完全不记得了。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响,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周野走过去,手放在门把上,迟疑了一瞬。
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如刀。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眉毛很浓。
“周野?”
周野木然地点点头。
中年警察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出示了证件。
“市局刑侦队的,我叫王建国。”
他身后的两个年轻警察已经挤了进来,目光迅速扫视着整个房间。
周“怎么了,警官?”
周野的声音有些沙哑,宿醉让他的喉咙像火烧一样。
王建国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一种几乎要将他看穿的压迫感。
“孟倩死了。”
王建国说。
短短四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周野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什么?
孟倩死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荒谬。
太荒谬了。
昨天是他的生日,孟倩还笑着对他说生日快乐,还给他煮了面。
那碗面他还记得,卧着两个漂亮的荷包蛋。
怎么可能……
“不可能!”周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她昨天还好好的!”
王建国面无表情。
“我们从不开这种玩笑。”
“尸体是今天早上在城南的废弃工厂被发现的,死亡时间推断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昨晚十点到十二点……
周野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回忆起那段时间的片段。
他记得吃了面。
他记得孟倩陪他喝了点酒。
然后呢?
然后……
一片空白。
刺眼的,令人恐慌的空白。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昨晚你是最后一个和孟倩在一起的人。”王建国的声音像冰冷的铁块,一下下砸在他的心上。
“我……”周野喉咙发干,“我们一起过的生日,然后……然后我就喝多了,睡着了。”
“睡着了?”王建国挑了挑眉,“睡在哪里?”
“就在……就在沙发上。”周野指了指身后的沙发。
王建国的目光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又转回到他的脸上,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
“孟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她去了哪里,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她为什么会死在城南的废弃工厂,你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周野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越挣扎,勒得越紧。
王建国沉默了。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警察走上前,递给他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袋子里装着一部手机。
是孟倩的手机,那个粉色的手机壳还是周野给她买的。
王建国戴上手套,将手机拿出来,点亮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周野。
“这是我们在死者手机里发现的最后一张照片,拍摄时间,昨晚十一点零三分。”
周野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照片的背景很昏暗,像是在一个破败的仓库里。
孟倩倒在地上,双眼圆睁,脸上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而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背对着镜头,举着一把沾满血迹的锤子。
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但他认得那件衣服。
一件背后印着巨大字母“Y”的黑色连帽卫衣。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卫衣。
此时此刻,就穿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