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姐,疯了疯了!台里疯了!”助理小陈一阵风似的冲进我的化妆间,
嗓门大得能把屋顶掀了。她把一张A4纸“啪”地拍我桌上,
力道大得我眼线笔都差点戳进眼睛里。我眼皮跳了一下,拿起纸,心里没什么波澜。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小陈激动得脸通红,指着纸上的名字,
“你看!下期《人物周刊》的嘉宾是谁!是谁!”我顺着她手指看过去。两个字,印刷体的,
黑色的。裴声。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有那么几秒钟,
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心脏在耳边疯狂地跳。“裴声啊!那个裴声!
”小陈还在我耳边尖叫,“出道七年,零绯闻、零综艺,除了拍戏和发歌,
谁都采访不到的那个裴声!他居然要来我们这个小破节目!导演刚才在办公室都哭了,
说我们节目要火了,要上天了!”我没说话。我只是盯着那两个字,感觉眼睛有点发涩。
裴声。这个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的名字,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砸到了我脸上。七年了。
我花了整整七年,才把他从我的生活里彻底刨出去。我换了城市,换了手机号,
删光了所有联系方式,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是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结果呢?
我成了个主持人,他成了个顶流。然后,他要来上我的节目。真是可笑。“柚子姐?柚子姐?
”小陈推了推我的胳膊,“你怎么不说话啊?不激动吗?这可是裴声啊!活的啊!
”我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但脸上的肌肉有点僵。“激动,怎么不激动。
”我把那张纸翻过来盖在桌上,不想再看那个名字。“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让我消化消化。”小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嘴里还念叨着“我要去买条新裙子见偶像”。
化妆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椅子上,闭上眼,七年前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
一股脑地涌了过来。那时候我刚穿书,成了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姜柚。系统没给我,
金手指也没有,唯一的任务就是在书里平安活到大结局。为了刷存在感,也为了青春不留白,
我盯上了我们学校的校草,裴声。那时候的他,又高又瘦,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
总是独来独往。性子冷得像块冰,谁都不搭理。可我就是着了魔。我给他送了一个月的早饭,
天天在他桌上放一瓶热牛奶。他把早饭扔了,牛奶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我给他写情书,
塞他书包里。第二天,我的情书就出现在了公告栏的失物招领处。全校都笑我。可我不在乎。
我堵在他回家的路上,仰着头跟他说:“裴声,我喜欢你,你跟我好吧。”他看着我,
眼神很淡,嘴里吐出两个字:“无聊。”我没放弃。我打听到他妈妈生病住院,医药费很贵。
他每天放学都去做**,做到很晚。于是,我每天晚上都去他打工的那个便利店,
买一堆东西,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写作业,等他下班。就这么过了一个冬天。
在一个下雪的晚上,他送我回家。快到楼下的时候,他突然停住,把他的围巾解下来,
围在了我脖子上。围巾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还有他的体温。他低着头,声音很轻,
被风吹得有点散。他说:“姜柚,你图什么?”我说:“图你啊。”他没说话,
就那么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他说:“好。
”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他还是那么冷,话很少,但会记得我不能吃辣,
会在我来例假的时候给我买热奶茶,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给我盖上他的校服。我以为,
我们会一直这么走下去,考同一个大学,在同一个城市。直到高三下半学期,
他毫无预兆地消失了。没留下一句话,一个字。我疯了一样地找他,他家搬空了,
电话也注销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一直等到高考结束,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后来,
我在电视上看见了他。一个选秀节目,他站在舞台中央,唱着我没听过的歌,成了冠军。
再后来,他演戏,拿奖,成了现在这个遥不可及的顶流。而我,成了主持人姜柚。
手机震了一下,是导演发来的微信。【小姜,裴声那边团队要求,
说录制前想跟你这个主持人单独见一面,对一下流程。】【时间定在后天下午三点,
台里的三号会客室。】【这次机会太难得了,你好好准备,千万别出岔子!
】我看着手机屏幕,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的。不就是见前男友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回了三个字:【好的,收到。】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起桌上的提纲,
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假装不认识。对,假装不认识就好了。后天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我准时出现在三号会客室门口。隔着磨砂玻璃,我能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一个高大的、模糊的影子。我捏了捏手心,有点湿。稿子被我攥得有点皱。
我在门口站了十几秒,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才推门进去。“你好,裴声老师,
我是主持人姜柚。”我挂上最标准、最客气的职业微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坐在沙发上,闻声抬起头。七年不见。他变了,又好像没变。五官更立体了,
轮廓也更锋利,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恤和长裤,坐在那里,就自成一个世界。比电视上,更有压迫感。
他看着我,没说话。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黑得深不见底。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心跳漏了一拍。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把手里的采访提纲放到茶几上。“这是我们节目这次的流程和提纲,您先过目一下。
如果有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我们可以提前沟通,做一些修改。”我说得公事公办,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他还是没说话,视线从我的脸上,
慢慢移到我放在桌上的提纲上。然后,他又抬起眼,看着我。会客室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空调在嗡嗡作响。我感觉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这家伙到底想干嘛?给下马威吗?
就在我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姜柚。”他的声音,比记忆里要低沉沙哑一些,
像是陈年的酒。他叫我的名字,不带任何情绪,也不带任何敬称。就好像,我们昨天才见过。
我的心脏猛地一收缩。我攥紧了藏在身侧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裴声老师,
我们还是先对一下流程吧,时间比较宝贵。”我提醒他,也是在提醒我自己。我们现在,
是主持人和嘉宾。他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快得像我的错觉。“好。”他拿起那份提纲,
垂下眼,一页一页地翻着。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翻动纸张的动作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好看。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去看墙上的挂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看得极慢,极认真。会客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我快要窒息。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香水的味道,很好闻,但钻进我鼻子里,却让我头皮发麻。
是陌生的味道。也对,七年了,什么都该变了。“没什么问题。”他终于看完了,
把提纲合上,放回桌上。“就按这个来吧。”我松了口气。“好的,那……”“你这几年,
”他突然打断我,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黑眸直直地锁住我,“过得好吗?”这个问题,
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中了我的心脏。我准备好了一万句公事公办的话,
唯独没准备好这一句。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消失的第一年,我每天都睡不着,闭上眼就是他那张冷冰冰的脸。
第二年,我开始逼自己不去想他,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后来,我好像就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在深夜的城市里开车回家。他看着我,
似乎在等我的答案。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看得我无所遁形。我狼狈地别开脸,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是凉的。“挺好的。”我说,声音干巴巴的,“工作很顺利,
生活也挺充实的。”我说的是主持人姜柚,不是那个还留在七年前的姜柚。“是吗。
”他靠回沙发上,语气听不出喜怒。“那就好。”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我实在受不了了,
站起身。“裴声老师,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录制当天见。
”我只想逃。多待一秒,我怕我那身professional的壳就要碎了。
我转身往门口走。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的耳环。”我脚步一顿。
“什么?”“你右边的耳环,要掉了。”他说。我下意识地去摸右耳。空的。
我的珍珠耳钉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对,戴了好几年了。我心里一慌,
赶紧低头在地上找。“不用找了。”他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我一抬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
他摊开手掌,我的那颗珍珠耳钉,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就松了。
”他说。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也就是说,从我进门开始,他就一直盯着我的耳朵看?
我伸手去拿,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掌心。他的皮肤是凉的,
但被我碰到的那一小块地方,好像瞬间就烫了起来。我触电般地缩回手,把耳钉攥在手心。
“谢谢。”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不客气。”他的声音,就在我头顶。他没有让开。
高大的身影把我整个人都笼罩住了。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木质香,更浓了。我甚至能感觉到,
他每一次呼吸,胸膛的起伏。我被困在他和门之间,动弹不得。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比一声响。录制当天,化妆间的气氛紧张得像要上战场。小陈给我递过来一杯温水,
手都在抖。“柚子姐,我腿软,怎么办?待会儿看到裴声我怕我说不出话来。”我对着镜子,
扯出一个笑容。“别怕,你就当他是棵白菜。”其实我自己手心也全是汗。镜子里的我,
妆容精致,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裙,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专业,冷静,
无懈可击。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胃从早上就开始抽搐。七点半,直播准时开始。
熟悉的开场音乐响起,我带着标准的微笑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脸上,热得发烫。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念开场白。“欢迎大家收看本期的《人物周刊》,今天,
我们请来了一位重量级嘉宾,他用七年时间,从一个新人,走到了华语乐坛和影坛的顶峰。
他就是——”我顿了一下,看向舞台的另一侧。“裴声!”追光灯打过去。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卓然。
现场的观众瞬间沸腾了,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演播厅的屋顶。他走到舞台中央,
对着观众席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然后,他转过身,朝我走来。我伸出手,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欢迎,裴声老师。”他也伸出手,握住我的。他的手很凉,
也很有力。我们握了三秒,然后迅速松开。就像是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客气,又疏离。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我能感觉到,从他坐下的那一刻起,整个演播厅的气压都变了。
他有那种天生的气场,即使不说话,也能成为全场的焦点。“我们都知道,
裴声老师您非常低调,几乎不上任何访谈节目。这次为什么会选择我们《人物周刊》呢?
”我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提纲上的。他看着我,眼神很平静。“因为你们的节目,很真实。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现场的导演在耳机里激动地夸他:“会说话!太会说话了!
”我笑了笑,继续下一个问题。“您出道七年,拿遍了国内外所有的大奖。
很多人都说您是天才,您自己怎么看?”“我不是天才。”他说,声音透过麦克风,
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我只是,比较幸运。”“还有呢?”我追问。他沉默了两秒。
“还有,比较能熬。”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能熬。我想起高三那年,
他为了给他妈妈凑医药费,一天打三份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他,
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姜柚,我不怕苦,我能熬。我的情绪有了一瞬间的波动,
但我很快就压了下去。我是一个专业的主持人。“看来成功背后,都是我们看不到的艰辛。
”我做了个总结,把话题引向下一部分。
“我们来聊聊您的新电影吧……”整个上半场的采访,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我问得专业,
他答得得体。我们配合默契,就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样。我们看着对方,眼神交汇,
然后迅速错开。我们聊音乐,聊电影,聊角色。我们聊所有的事情,唯独不聊我们自己。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也隔着七年的距离。耳机里,导演的声音兴奋得快要破音。
“太棒了!小姜!节奏掌控得太好了!观众反响炸了!收视率在狂飙!”中场休息,
工作人员上来补妆。小陈给我递水,眼睛里全是星星。“柚子姐,你和裴声老师气场好合啊!
镜头里看,简直就是神仙同框!CP感爆棚!”我喝了口水,没说话。CP感?我和他?
我偏过头,看到裴声正坐在对面,化妆师在给他整理头发。他闭着眼,神情有些疲惫。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突然睁开了眼。我们的目光,
在空中撞了个正着。他的眼神,深邃,复杂,像是一口古井,要把我吸进去。我心里一慌,
仓皇地移开了视线。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该死。姜柚,你是个专业的主持人,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现在是顶流,是大明星裴声。
不是那个会在雪夜里给你围围巾的少年了。下半场的采访,气氛变得更私人化一些。
按照台本,我会问一些关于他个人生活和情感的问题。当然,都是点到为止,不会触及隐私。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挂上微笑。“聊了这么多工作,我们来聊点轻松的吧。
粉丝们都很好奇,您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些什么呢?”“看书,听音乐,健身。
”他回答得很快,像是官方模板。“听起来有点……单调?”我开了个玩笑,
“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娱乐活动吗?比如打游戏,或者跟朋友出去聚会?”“朋友不多。
”他说,语气很淡,“打游戏,没时间。”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那……爱情呢?
”我看着手卡,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像您这么优秀的男性,
身边应该不乏追求者吧?有考虑过个人问题吗?”这个问题一出,现场的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答案。我看到他的经纪人方哥在台下,紧张地盯着我们。
裴声没有马上回答。他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他放下水杯,
抬起眼,直直地看着我。他的眼神,不再是刚才的平静和疏离。里面像是藏着一片汹涌的海。
“考虑过。”他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有喜欢的人。”轰——现场的观众炸了。
耳机里,导演的咆哮声和电流声混在一起,差点刺穿我的耳膜。“我的妈呀!爆了!
这是要公开吗!小姜!稳住!继续问下去!问是谁!”我的手心瞬间就湿了。我喜欢的人。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又酸又胀,喘不过气。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发抖。“哦?
是……圈内人吗?”他还是那么看着我,眼神一寸都没有移开。那眼神太烫了,
烫得我几乎要灼伤。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姜柚老师,你呢?
”“你相信破镜重圆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在问我。在全国直播的节目上,问我,
相不相信破镜重圆。他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什么?我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职业素养,我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睛。
七年前,也是这双眼睛,在雪夜里看着我,说“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他。还有他那个该死的问题。“导播!快切广告!快!
”耳机里,导演的吼声终于把我拉回了现实。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屏幕上开始播放广告。
我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气。完了。直播事故。我搞砸了。
小陈和几个工作人员冲了上来,围住我。“柚子姐,你没事吧?你脸色好白。”“水,
快拿水来!”我摆摆手,示意我没事。我抬起头,看向对面。裴声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经纪人方哥已经冲到了他身边,压低声音,焦急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他的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像是懊悔,像是痛苦,又像是一丝……恳求。我的心,彻底乱了。广告时间结束,直播继续。
好在导演经验丰富,立刻调整了流程,后面的环节,再也没有任何关于私人感情的问题。
我和裴声,也像是约好了一样,重新戴上了陌生的面具。我们聊公益,聊未来的工作计划,
聊粉丝。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只是,气氛再也回不到一开始的轻松。
有一种无形的、尴尬的张力,在我们之间弥漫。节目的最后,我站起来,念结束语。
“非常感谢裴声老师今天做客我们的节目,也感谢观众朋友们的收看,我们下期再见。
”我的声音很稳,脸上也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个差点破防的人,不是我。灯光亮起,
直播结束。我对着镜头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想第一时间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舞台。“姜柚。
”他叫住我。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裴声老师,还有事吗?”“刚才的问题,我很抱歉。
”他说,“给你添麻烦了。”我扯了扯嘴角。“没关系,都是为了节目效果嘛,我懂。
”我把一切都推给了“节目效果”,这是我们之间最安全的借口。我说完,抬脚就走。
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我怕我再看他一眼,就会溃不成军。我快步走进后台,
和小陈打了声招呼,说我有点不舒服,想先走。小陈担心地看着我:“柚子姐,
你的脸真的好白,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不用,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拿起包,
几乎是落荒而逃。电视台的走廊很长,很安静。我的高跟鞋踩在地上,
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我走得很快,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就在我快要走到安全出口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很大,
我被拽得一个踉跄,直接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木质香水和淡淡汗味的气息,瞬间包裹了我。是裴声。“你干什么!
放开我!”我吓了一跳,开始挣扎。这里是公共场合,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要是被拍到,
明天我跟他的名字就会一起挂在热搜上。“姜柚,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他把我拽进了旁边一个没有开灯的杂物间,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深一浅,交织在一起。我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他的身体就堵在我面前。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态。我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我身上。
“裴声,你疯了?”我的声音在发抖,“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被人看到怎么办?”“我不管。
”他说,声音里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他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腕,
滚烫。“七年前,你收到我的信了吗?”我愣住了。“什么信?”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我走之前,给你写了一封信。”他的声音,
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放在了我们经常去的那家书店,
夹在了你最喜欢看的那本诗集里。我给你发了短信,告诉你去拿。”我脑子一片混乱。信?
短信?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消失得那么突然,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
都石沉大海。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消息。“我没收到。”我说,声音很轻,
“你的手机,不是注销了吗?”“我换了号码,用新号码给你发的。”他说,“就发了一条。
”我突然想起来。高三下学期,我的手机坏过一次,拿去修了很久。等拿回来的时候,
很多东西都丢了。难道……“信里写了什么?”我问。他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我让你等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说,
给我两年时间。等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就回来找你。”“我让你,一定要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