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八次摸到门闩时,腕骨突然传来钻心剧痛。
慕寒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我伤痕累累的手腕,玄色飞鱼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徐姑娘这般喜欢玩猫捉老鼠?这么想逃出去?"
柴房里响起锁链碰撞的脆响,慕寒将浸透盐水的牛筋绳一圈圈缠上我纤细的脖颈,随后抚上我空洞的右眼。
慕寒捏着我的下颌冷笑"令尊很快就要上奈何桥了。"
他随后将我双手锁住,消失再昏暗的柴房。
我望着天窗外渐亮的天色,喉间血腥气翻涌——今日午时三刻,徐家六十七口就要在朱雀街口问斩。
当第七根肋骨在刑架上发出脆响时,我咬碎了含在在齿间的木簪。
祖母留给我的梅花簪此刻深深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绽开朵朵红梅。
我似乎已经隐约听到刑场方向传来沉闷的梆子声“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猛地后仰,被捆在木架上的右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脱臼的腕骨像折断的梅枝般垂下,冷汗瞬间浸透血衣。
菜市口青石板上凝着暗红血垢,六十七具囚衣染血的身躯跪成一片。
我瘸着右腿翻过刑场围栏时,正看见刽子手往鬼头刀上喷酒。
周围是一圈圈围着看热闹的人,我父亲平日乐善好施,自己素衣白粥,这紫禁城多少人得过我父亲的恩惠。
如今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神情,全然换了副样子。
“贪官,杀死他,就是他害死了我们的慕将军!”
“杀死他!”
父亲花白的头颅垂在木枷里,在看见我冲上刑台的那一刹那浑浊双眼突然暴睁"希儿快走!"
我相信父亲不会做那种事,可如今没有人会救我们的。
"拦住那罪女!"监斩官惊怒的呼喝声中,我踉跄着扑向刑台。
断裂的腕骨在青石地面拖出血痕,昨日被铁烙烫伤的右腿膝盖发出脆响。
我伸手去够父亲脚踝,却被官兵用杀威棒狠狠砸中脊背。
鬼头刀落下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喉间迸出幼兽般的哀鸣。
滚烫的血溅上我苍白的脸,二叔的头颅滚到我裙裾边,尚未闭上的眼睛还映着刑场上方铅灰色的天。
"徐氏余孽在此!"不知是谁的靴底碾上她折断的手腕,我在剧痛中看见慕寒的皂靴停在眼前。
杀威棒雨点般落下时,我死死攥住半截染血的梅花簪。
父亲最后一滴血顺着睫毛滑落,在青石板上凝成暗红色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