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七月的洛桑热浪袭人。星蔓站在EPFL实验室的窗前,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星盘戒指。结婚三个月了,
她和江砚舟依然过着"双城生活"——她往返于瑞士和各个拍摄地,他则在中欧之间穿梭。
这种聚少离多的状态,比想象中更难适应。手机震动起来,是江砚舟的消息:【父亲住院了。
心肌梗塞。】星蔓瞬间绷直了脊背:【严重吗?在哪家医院?】【A市第一医院。
已脱离危险。】江砚舟的回复简短克制,但星蔓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紧绷。【我改签机票,
明天就回。】发完这条消息,星蔓立刻联系节目组调整拍摄计划。挂断电话后,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星图发呆。虽然江震霆近两年对她态度缓和许多,但每次见面,
老人眼中那种复杂的审视总让她感到不安,仿佛自己身上带着某种他无法释怀的印记。
飞机降落在A市时正值暴雨。星蔓拖着登机箱冲出航站楼,一眼就看到了雨中等待的江砚舟。
他撑着一把黑伞,西装革履,显然是直接从公司赶来的。三个月不见,他瘦了不少,
下颌线条更加锋利,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怎么不进去等?"星蔓小跑着钻进伞下。
江砚舟接过她的行李,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克制的吻:"刚到十分钟。
"车内弥漫着熟悉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星蔓系好安全带,
忍不住侧头打量丈夫的侧脸:"爸爸情况怎么样?""需要做搭桥手术。
"江砚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但他拒绝签字,坚持要先见你。""见我?
"星蔓惊讶地转头,"为什么?"江砚舟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他不肯说。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让星蔓想起两年前江砚舟住院的情景。不同的是,
这次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一位她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她的父亲沈志明。"爸?
"星蔓愣在原地,"你怎么..."沈父站起身,脸色异常凝重:"江老打电话叫我来的。
"他看了眼江砚舟,欲言又止。病房门开了,一位护士走出来:"病人要求只见沈**。
"江砚舟皱眉:"我是他儿子。""抱歉,病人特别强调。"护士为难地说。
星蔓安抚地捏了捏江砚舟的手:"我去看看。"单人病房里,江震霆半靠在床头,
各种仪器连接着他的身体。曾经威严的企业家如今看起来苍老而脆弱,
唯有眼神依然锐利如鹰。"把门关上。"他的声音沙哑但清晰。星蔓轻轻带上门,
走到病床前:"爸,您感觉怎么样?""别叫我爸。"江震霆冷冷道,
"在你听完我要说的话后,你可能再也不想用这个称呼。"星蔓的心猛地一沉。
她拉过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您说。
"江震霆从枕头下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认识这个吗?"星蔓接过信封,
上面用蓝色墨水写着一行英文地址,收件人是"Dr.ElenaJiang",
邮戳日期是二十年前。翻到背面,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发件人处赫然写着"沈志明"三个字。"这是...我父亲写的?
""打开看看。"江震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星蔓小心翼翼地取出信纸。纸张已经脆化,
字迹有些模糊,但内容依然可辨:【Elena:实验结果已确认。你的理论是正确的,
但风险太大。考虑到你家庭情况,建议终止研究并销毁数据。相关材料我已处理,
请勿再联系。沈志明】信纸从星蔓指间滑落。她抬起头,困惑不解:"这是什么研究?
为什么我父亲会...""你父亲没告诉你?"江震霆冷笑,"也难怪。毕竟这是桩丑闻。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二十年前,你父亲和我妻子是MIT同门。他们共同研究量子通信,
取得突破性进展。但在成果发布前夕,你父亲单独约见Elena,给了她这封信。
"星蔓的指尖开始发冷:"然后呢?""然后我妻子放弃了发表,销毁了所有数据。
三个月后,她抑郁自杀。"江震霆的眼中燃烧着压抑多年的怒火,"而你父亲,
拿着他们共同的研究成果,回国成立了公司。"星蔓猛地站起来,
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这不可能!我父亲是大学教授,从来没创过业!
""因为他失败了。"江震霆喘息着,"技术存在致命缺陷,公司两年就破产了。
但这不妨碍他毁了我妻子的人生。"星蔓的脑中一片轰鸣。
父亲温和儒雅的形象与江震霆描述的那个背叛同门的阴谋家重叠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因为我快死了。"江震霆指了指心电图,
"医生说我活不过这次手术。而我不想带着这个秘密进坟墓。"他盯着星蔓的眼睛,
"我要你亲口告诉砚舟,他母亲是怎么死的,以及——他娶了谁的女儿。
"星蔓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江震霆的话像一把利刃,
直接刺向她和江砚舟婚姻的要害。"不..."她摇着头,
"事情肯定不是这样...我需要问清楚我父亲...""去问吧。
"江震霆疲惫地闭上眼睛,"但记住,真相往往比想象更丑陋。"走出病房时,
星蔓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走廊上,江砚舟和她父亲同时站起来,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该如何告诉自己的丈夫,他的母亲可能死于她父亲的背叛?
第二章医院的咖啡厅里,三人坐在角落的圆桌旁,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
星蔓将那封信放在桌上,推给父亲:"爸,这是你写的吗?"沈志明戴上老花镜,
仔细查看信件,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这...这确实是我的笔迹,
但我完全不记得写过这样的信。""二十年前,MIT,ElenaJiang。
"江砚舟的声音冷得像冰,"您敢说您不认识我母亲?
"沈志明的手开始颤抖:"我认识Elena,我们是同门。
但信上说的'实验'和'理论'...我完全没有印象。""那为什么信会在江叔叔手里?
为什么妈妈收到信后就放弃研究?"星蔓追问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沈志明摘下眼镜,
用力揉了揉眼睛:"让我想想...那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Elena的研究方向是量子加密,非常前沿。但有一次组会,
她提出了一个大胆设想——用量子纠缠效应实现超光速通信。
"江砚舟猛地抬头:"这违背相对论。""理论上是。"沈志明点头,
"但Elena找到了一种可能的漏洞。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除了我。
"他苦笑着摇头,"我可能是唯一认真对待她想法的人。""所以你们合作了?
"星蔓轻声问。"是的。我们秘密进行了半年实验,结果...出乎意料。
"沈志明的眼神变得遥远,"数据表明,在特定条件下,信息确实似乎能突破光速限制。
但重复实验时,结果又不稳定。"江砚舟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然后呢?
""然后..."沈志明深吸一口气,"有一天,实验室发生了小规模爆炸。没有人员伤亡,
但Elena的部分数据被毁。校方开始调查,
我们发现实验存在严重安全隐患——那种量子态可能引发链式反应。
"星蔓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这封信是...""是警告。"沈志明痛苦地闭上眼睛,
"但我记得是当面告诉她的,从未写过信。而且我绝对没有私自使用她的研究成果!
我回国后转向了理论物理,再没碰过实验。"江砚舟突然站起来,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需要查证。"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星蔓想追上去,却被父亲拉住了手腕:"让他去吧。换作是我,也会怀疑。""爸,
你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星蔓的声音微微发颤。沈志明直视女儿的眼睛:"我发誓。
但..."他犹豫了一下,"人的记忆会自我欺骗。二十年过去了,
也许有些细节我确实记不清了。"星蔓望着江砚舟消失的方向,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
新婚的甜蜜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他们之间就横亘了一道由往事筑成的高墙。
回到江宅已是深夜。星蔓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发现江砚舟背对着门站在窗前,
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相框——照片上是年轻时的ElenaJiang,
站在MIT的实验室里微笑。"砚舟..."她轻声唤道。
江砚舟没有转身:"我查了母亲当年的研究记录。最后六个月的数据全部缺失,
实验日志也中断了。"星蔓走到他身边,却不敢触碰他:"也许真如我爸所说,
是意外损毁...""太巧合了。"江砚舟的声音冷硬如铁,"而且我查到,
你父亲回国后确实注册过一家科技公司,主营业务正是量子通信。
"星蔓瞪大眼睛:"这...这不可能...""星砚科技的法律顾问刚发来的调查结果。
"江砚舟终于转过身,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公司名为'辰星量子',
成立时间恰好是母亲去世后三个月。"星蔓的膝盖一软,
跌坐在床沿:"我爸从来没提过...""因为公司两年后就破产了,还欠下巨额债务。
"江砚舟放下相框,"直到你十岁那年,他才还清所有欠款。
"这个时间点像闪电般击中了星蔓——她十岁那年,
家里确实突然从宽敞的公寓搬到了狭小的学区房,父亲开始同时在三所大学兼课,
母亲则接了大量翻译工作。她一直以为是爷爷生病花光了积蓄,
原来..."我需要和爸爸再谈谈。"她站起来,却被江砚舟拦住。"不必了。
"他的声音疲惫而决绝,"在查**相前,我们最好保持距离。
"星蔓如遭雷击:"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江砚舟直视她的眼睛,
"我不确定能否继续信任一个可能隐瞒了如此重大秘密的家庭。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星蔓的心脏。她踉跄后退一步,
泪水模糊了视线:"所以我们的婚姻,就这么脆弱?""信任是婚姻的基础。
"江砚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而现在的我,连自己亲眼所见都不敢确信。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如同星蔓破碎的心跳。她机械地收拾了几件必需品,
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转身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阴影中的江砚舟:"我会查**相。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应该知道,我爱你这件事,从未有过半分虚假。
"门关上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沉重。星蔓站在台阶上,任凭雨水打湿脸颊。
短短二十四小时内,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从幸福的已婚女性,
变成了带着家族原罪的流浪者。第三章沈家老宅的书房里,星蔓和父亲面对面坐着,
中间摊开各种文件和照片。沈志明翻出一本发黄的相册,指着其中一页:"看,
这是当年实验室的合影。Elena、我,还有马克和索菲娅——我们四个是一个小组。
"星蔓凑近细看。照片上的ElenaJiang年轻美丽,眼神明亮而坚定,
隐约能看出江砚舟的影子。她身旁的沈志明则戴着厚厚的眼镜,笑容腼腆。
"这个马克和索菲娅,现在在哪?"星蔓问道。"马克在斯坦福当教授,
索菲娅..."沈志明皱眉思索,"好像去了欧洲哪个研究所。"星蔓立刻拿出电脑搜索。
几分钟后,她找到了想要的信息:"索菲娅·科瓦列夫斯基,
现任瑞士PSI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就在洛桑附近!
"沈志明惊讶地推了推眼镜:"你还打算追查下去?""必须查清楚。"星蔓坚定地说,
"这不仅关系到两个家族的恩怨,更关系到我和砚舟的未来。"她拍下照片和信件,
发给了自己在EPFL的助教,请他帮忙联系科瓦列夫斯基博士。"还有,"她转向父亲,
"关于那家'辰星量子'公司,您真的没有任何印象?"沈志明摇头:"完全没有。
但如果江砚舟查到了注册信息..."他迟疑了一下,"会不会有人冒用我的名义?
"这个可能性让星蔓眼前一亮:"需要查证公司当年的注册文件和实际控制人。
""时间太久远了..."沈志明叹息道,"而且就算查清这些,
Elena的死依然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江震霆的恨意,恐怕不会轻易消散。
"星蔓握紧拳头:"但至少,我和砚舟之间不应该有谎言和猜疑。"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江砚舟发来的邮件。心跳加速,她点开附件——是一份"辰星量子"的工商注册复印件,
法定代表人处清晰地写着"沈志明"三个字,旁边还有签名。
"爸..."星蔓将手机推过去,"这是你的签名吗?"沈志明盯着屏幕,
脸色越来越苍白:"看起来像...但我不记得签过..."突然,他猛地站起来,"等等!
那年春天,我丢过身份证!""什么?""就在Elena出事前两个月,
我的钱包在实验室被偷了。"沈志明激动地说,"当时只丢了现金和证件,
我以为是小偷拿的...难道..."星蔓的思绪飞速运转:"如果有人偷了您的证件,
冒名注册公司...""但谁会这么做?为什么?"沈志明困惑不解。
星蔓重新审视那张合影,目光落在马克脸上:"您说,除了您和Elena,
还有谁知道实验细节?""理论上只有我们四人小组..."沈志明突然顿住,"等等,
Elena曾经提过,她丈夫——也就是江震霆——对实验进展很感兴趣,经常询问细节。
"星蔓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江震霆知道实验的价值,
又对妻子放弃研究不满...他会不会是幕后黑手?但这个猜想太过可怕,她不敢说出口。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助教回复说,科瓦列夫斯基博士愿意见她,时间定在后天下午。
"我要回瑞士。"星蔓当即决定,"索菲娅可能是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
"沈志明忧心忡忡:"如果查出对江家不利的结果...""真相就是真相。
"星蔓坚定地说,"无论它多么伤人,都比活在谎言中强。"出发前,
她给江砚舟发了条简讯:【我去找索菲娅·科瓦列夫斯基,当年的实验小组成员。等我消息。
】江砚舟的回复三小时后才到,简短而克制:【注意安全。我在查公司资金流向。
】这公事公办的口吻刺痛了星蔓的心,但至少,他还没有完全关闭沟通的渠道。
带着一线希望,星蔓登上了返回瑞士的航班,准备直面那段被尘封二十年的往事。
第四章PSI研究所坐落在日内瓦湖畔,银灰色的建筑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星蔓在会客室等待时,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膝盖。她昨晚几乎没睡,反复研究父亲提供的资料,
试图拼凑出当年的真相。"沈**?"一个带着东欧口音的女声响起。星蔓抬头,
看到一位银发女士站在门口。索菲娅·科瓦列夫斯基比照片上苍老许多,
但那双锐利的蓝眼睛依然明亮如昔。"科瓦列夫斯基博士,感谢您愿意见我。
"星蔓起身握手。索菲娅示意她坐下,直截了当地问:"你父亲还好吗?""他...很好。
"星蔓有些意外,"您一直有联系?""不,最后一次见他是Elena的葬礼后。
"索菲娅的眼神变得复杂,"他当时状态很差,几乎崩溃。"星蔓心头一紧:"因为内疚?
""内疚?"索菲娅皱眉,"为什么内疚?"星蔓取出那封信的复印件:"因为这个。
您见过吗?"索菲娅戴上眼镜仔细查看,
表情逐渐变得震惊:"上帝啊...这太...""是真的吗?
我父亲真的写信劝Elena放弃研究?""不可能。"索菲娅斩钉截铁地说,
"你父亲是Elena最坚定的支持者。当所有人都嘲笑她的理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