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的校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苏小满站在宿舍窗前,手中握着那张来自伦敦的明信片——泰晤士河畔的风景,背面是楚北辰熟悉的字迹:"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这是三个月来她收到的第七张明信片。没有地址,没有联系方式,只有简短的词句和右下角一个小小的星星图案。楚星辰告诉她,这是楚北辰能躲过父亲耳目传递消息的唯一方式。
小满轻轻抚摸着那张明信片,将它放进一个精致的木盒里,与其他六张放在一起。盒子里还有那条星星项链——她最终没有归还,而是珍藏着,作为他们之间无声的约定。
"小满!"林悦推门而入,手里挥舞着一个信封,"好消息!德融资本的终面通过了!年薪二十万起,还有住房补贴!"
小满接过offer信,上面烫金的公司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德融资本是业内顶尖的投资公司,总部位于上海,这个职位是无数金融系毕业生梦寐以求的。
"恭喜啊!"林悦兴奋地搂住她,"终于苦尽甘来了!你妈妈知道了吗?"
"嗯,昨晚视频告诉她了。"小满微笑着将offer放进包里,表情却有些复杂。
林悦敏锐地察觉到了:"怎么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只是..."小满望向窗外,"德融要求下周就到岗,而伦敦那边的硕士课程..."
"你还在等他?"林悦瞪大眼睛,"小满,都三个月了,除了几张明信片,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楚家明显是要拆散你们。这份工作能解决你和你妈妈所有的经济问题,你不能放弃!"
小满没有回答。她知道林悦说得有道理。母亲虽然病情稳定了,但后续治疗费用依然不菲。德融的offer不仅能解决这些问题,还能为她提供广阔的发展平台。而楚北辰...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摆脱家族的控制?一年?两年?还是永远?
"我会好好考虑的。"她最终说道。
林悦叹了口气,递给她一个快递袋:"刚在楼下拿的,好像是医院寄来的。"
小满拆开袋子,里面是母亲最新的检查报告和...一张三十万的支票。附言写着:"医疗费用结余,请查收。——楚星辰"
她的手微微发抖。三十万,正好是母亲六个疗程靶向药的费用。楚星辰这是什么意思?是补偿吗?还是买断?
"怎么了?"林悦凑过来,看到支票后倒吸一口冷气,"哇!这...这是..."
"我得去医院一趟。"小满迅速收拾东西,"帮我跟辅导员请个假。"
市医院VIP病房里,小满母亲正坐在窗边晒太阳,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看到女儿急匆匆的样子,她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小满将支票递给母亲:"楚星辰把钱退回来了。"
母亲仔细听完事情经过,沉思片刻:"你觉得这是楚家的意思?"
"我不确定。"小满咬着嘴唇,"但我不想欠他们什么。尤其是现在..."
"现在你决定去上海工作,而不是等那个男孩子回来?"母亲一针见血地问。
小满惊讶地抬头:"妈!你怎么知道..."
"知女莫若母。"母亲微笑着拉她坐下,"这段时间你每次提到伦敦,眼睛里的光都会暗一下。而说到德融的面试,你又重新打起精神。妈妈早就看出来了。"
小满低下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下去没有尽头,可放弃又..."
"问问你的心。"母亲轻抚她的头发,"抛开所有外界因素,抛开金钱、距离、家庭阻力...你的心最想要什么?"
小满闭上眼,脑海中浮现楚北辰在观景台上对她表白时的眼神,在投资大赛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在医院走廊里为她焦急的模样...最后定格在那张张明信片上简单却深情的字句。
"我爱他。"她轻声说,眼泪滑落脸颊,"但爱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治好妈妈的病。"
"傻孩子。"母亲擦去她的泪水,"妈妈宁愿少吃点药,也不想看你为钱牺牲幸福。这三十万,我们退回去。"
"可是治疗..."
"普通药也一样有效,只是恢复慢些。"母亲坚定地说,"我的女儿不需要为了医药费出卖自己的选择权。"
小满伏在母亲膝头,泣不成声。这一刻,她多希望楚北辰能在身边,给她力量,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回到学校,小满直接去了楚星辰留给她的地址——星辰投资的办公室。这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现代化写字楼,低调而奢华。
楚星辰的助理将她引入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落地窗外,城市景观尽收眼底。楚星辰站在窗前,转身时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微笑:"苏小满,我猜你会来。"
小满将支票放在办公桌上:"楚**,谢谢您的好意,但这钱我们不能接受。"
楚星辰挑了挑眉:"理由?"
"无功不受禄。"小满直视她的眼睛,"我和楚北辰已经分开,没有理由再接受楚家的资助。"
"有意思。"楚星辰示意她坐下,自己则靠在桌边,"你知道吗?北辰刚到伦敦时,绝食了三天,被送医院打营养针。"
小满的心猛地揪紧,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
"后来我父亲亲自飞去伦敦,威胁说如果他继续反抗,就切断你母亲的一切医疗支持。"楚星辰继续道,观察着小满的反应,"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
小满摇摇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说,'如果你敢动小满和她母亲一根汗毛,我就立刻召开记者会,公开宣布放弃继承权,并揭露楚氏集团所有的财务黑幕。'"楚星辰轻笑一声,"我从没见过父亲那么暴怒的样子。"
小满震惊地睁大眼睛。她没想到楚北辰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最终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楚星辰说,"北辰同意在伦敦完成一年的硕士课程,期间不主动联系你。作为交换,父亲承诺不干涉你的生活,并继续支付你母亲的医疗费用。"
一年。小满在心中默念这个数字。所以那些明信片是楚北辰在遵守协议的前提下,能做的最大努力?
"现在,他履行了他的承诺。"楚星辰将支票推回小满面前,"这份钱是你应得的。不仅是为了医药费,更是对你能力的认可。"她顿了顿,"事实上,我今天约你来,还有一个正式的offer。"
她递过一份文件,小满翻开一看,是星辰投资的管培生计划录取通知,薪资待遇甚至比德融还要优厚。
"为什么?"小满不解地抬头。
"因为我看过你的成绩和项目经历,你正是星辰需要的人才。"楚星辰坦然道,"这与北辰无关,纯粹是商业决策。当然,"她意味深长地补充,"选择权在你手上。"
小满合上文件,深吸一口气:"谢谢您的赏识,楚**。但我已经接受了德融的offer。"
楚星辰似乎并不意外:"上海是个好地方。远离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小满听出了弦外之音。楚星辰在暗示她,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她站起身,再次将支票推向楚星辰:"无论如何,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请转告楚北辰...不,不必转告什么了。"
她转身离开,步伐坚定。身后传来楚星辰的声音:"苏小满,你知道为什么北辰给你的每张明信片都会画一颗星星吗?"
小满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因为小时候,每当北辰感到害怕或孤独,我就会告诉他,抬头看看星星,它们永远在那里,即使被云层遮住。"楚星辰的声音柔和下来,"他想告诉你,他从未放弃。"
小满的肩膀微微颤抖,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明媚。小满穿着学士服,站在人群中接受拨穗仪式。校长宣读她的名字时,特别强调了"优秀毕业生"的称号。台下掌声雷动,但她只感到一种淡淡的空虚。
仪式结束后,同学们互相拍照留念,拥抱告别。林悦红着眼睛抱住她:"明天就去上海了?真的不再等等?"
小满摇摇头,勉强笑笑:"一年的变数太大了。德融的机会难得,我不能错过。"
"那...他呢?"
小满望向远方,那里有一架飞机正划过蓝天:"如果有缘,总会再见的。"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向她走来——楚星辰,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毕业快乐,苏小满。"她微笑着说,递过礼盒,"这是我和北辰的礼物。"
小满迟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支精致的钢笔,笔帽上刻着一颗小小的星星。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等我。——C"
她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但迅速控制住了自己:"楚**..."
"叫我星辰姐吧。"楚星辰轻声说,"北辰让我告诉你,距离和时间都改变不了什么。他希望你过得好,但不要忘记你们的约定。"
小满握紧了那支钢笔,心如刀割。她多希望能亲口告诉楚北辰,她不会忘记,她会等他。但现在,面对现实的压力和母亲的病情,她不得不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请告诉他,"她最终说道,声音坚定,"我会在上海等他一年。一年之后...我们各自安好。"
楚星辰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我会转达。祝你前程似锦,苏小满。"
看着楚星辰离去的背影,小满知道,她刚刚亲手给自己的爱情设定了一个期限。一年后,如果楚北辰没有回来,她就必须彻底放下,开始新的生活。
上海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德融资本的工作强度极大,但小满如鱼得水。她的专业能力和勤奋很快赢得了上司的赏识,三个月后就破格晋升为分析师,负责一个重要项目的财务建模。
白天,她用工作麻痹自己;夜晚,她常常站在公寓的小阳台上,望着满天繁星,思念着远在伦敦的那个人。她从未尝试联系他——既然他无法自由行动,那么她也不会给他增添麻烦。
木盒里的明信片渐渐增加到十二张。每一张都只有简短的词句和那颗不变的星星。楚北辰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从未忘记承诺。
深秋的一个周末,小满正在加班,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接起电话。
"苏小满?"一个带着英伦腔的女声问道,"我是艾玛,北辰的同学。他...他出事了。"
小满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什么事?他怎么了?"
"昨晚他在公寓发高烧,今早我们送他去医院,诊断是急性肺炎。"艾玛的声音充满担忧,"他现在昏迷不醒,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医生说要联系重要的人,所以..."
"哪家医院?"小满已经站起身,抓起外套和钱包。
得到地址后,她立刻请了紧急事假,直奔机场。一路上,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楚北辰一向健康,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还是...
十五个小时后,当小满风尘仆仆地赶到伦敦圣托马斯医院时,已经是次日凌晨。护士指引她来到一间私人病房前,轻轻推开门。
病床上,楚北辰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手背上插着输液管。一个金发女孩守在床边,看到小满,立刻站起身:"你是苏小满?"
小满点点头,目光无法从楚北辰身上移开。三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紧锁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是艾玛。"金发女孩小声说,"医生说他过度劳累,免疫力下降,加上伦敦阴冷的天气...不过别担心,已经脱离危险了。"
小满轻轻走到床边,颤抖着握住楚北辰的手。那只曾经温暖有力的大手,此刻冰凉而无力。
"谢谢你通知我。"她低声对艾玛说。
"不客气。他经常提起你。"艾玛微笑着递给她一个信封,"这是从他枕头下找到的,应该是要寄给你的。我先走了,有事叫护士。"
艾玛离开后,小满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未寄出的明信片,背面写着:"365天太长,我只争朝夕。"日期是昨天。
小满的眼泪终于决堤。她俯身轻轻抱住楚北辰,在他耳边低语:"我来了,北辰。我来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被她握住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小...满?"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满猛地抬头,对上楚北辰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双她朝思暮想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不可置信和惊喜。
"真的是你?"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确认这不是梦境,"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满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不是梦。我在这里。"
楚北辰的眼中泛起泪光:"对不起...我没能早点回来找你..."
"嘘,别说话。"小满擦去他的泪水,"你需要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楚北辰摇摇头,固执地继续说:"小满,这一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完成了所有课程...提前拿到了学位...本来打算下周就飞回上海找你...没想到..."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满轻声安慰他,"你的每张明信片我都收到了。我也...一直在等你。"
楚北辰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你的答案呢?一年之约..."
小满看着他苍白却依然英俊的脸庞,突然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金钱、地位、家族阻力...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改变主意了。"她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没有期限,我会一直等下去。"
楚北辰的眼中瞬间亮起光彩。他艰难地抬起手臂,环抱住她:"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等了。我发誓。"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病床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在这个异国他乡的病房里,两颗历经磨难的心终于再次紧紧相依。
一周后,楚北辰康复出院。小满请了长假留在伦敦照顾他。他们住在泰晤士河畔的一间小公寓里,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楚北辰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她惊喜——河边的野餐,博物馆的约会,甚至学会了做几道简单的中餐。小满则帮他整理行李,因为再过两周,他们就将一起返回中国。
"想什么呢?"一天晚上,楚北辰从背后环抱住正在阳台看星星的小满。
"想你父亲。"小满靠在他胸前,轻声说,"我们回去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楚北辰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不管他什么反应,我都不会再退缩。"他转过她的身体,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小满,这次回去,我要正式向父亲宣布我们的关系。无论他同意与否,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小满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我们一起面对。"
楚北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单膝跪地:"但在那之前,我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小满屏住呼吸,看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简约的钻戒,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苏小满,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作为楚氏集团的少奶奶,只是作为我楚北辰此生唯一的爱人。"
小满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她的回答清晰而坚定:"我愿意。"
当戒指套上她的手指时,泰晤士河上的游船恰好放起了烟花。夜空被点亮的那一刻,小满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他们都将携手共度。因为真爱,从来不怕等待,也经得起任何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