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临渊沈砚全本章节在线阅读大结局
沈砚第一次见到谢临渊时，是在大雪封山的冬至。那年他八岁，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
缩在青城门楼的角落里，看那个白衣人踏雪而来。谢临渊的狐裘扫过积雪，留下浅淡的痕迹，
他身后跟着两名弟子，皆是佩剑的模样，显然是江湖人。沈砚那时刚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
饿得发昏，见那白衣人腰间挂着块玉佩，鬼使神差地冲过去想抢。
他没跑出两步就被弟子抓住，手腕被攥得生疼，却梗着脖子瞪着谢临渊。谢临渊蹲下来，
指尖拂过他冻裂的脸颊：“想活下去？”沈砚点头，咬着唇没说话。“跟我走，
”谢临渊的声音清冽如冰，“我教你武功，也教你怎么杀人。但记住，入了我清寒谷，
这辈子都别想回头。”沈砚跟着谢临渊回了清寒谷。谷中常年积雪，
弟子们都穿着素色的衣袍，练功时剑风卷起雪沫，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雪。谢临渊是谷主，
也是唯一的师父，他从不笑，看人的眼神总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沈砚资质极好，
学剑时一点就通。谢临渊教他练《寒江诀》，那是清寒谷的绝学，剑气能凝霜成冰，
却也最伤经脉。沈砚练到走火入魔，一口血喷在雪地上，染红了大片白，
谢临渊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说：“起来，继续。”夜里沈砚疼得睡不着，
悄悄摸到谢临渊的书房外。他看见师父坐在灯下看书，月光从窗棂漏进来，
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沈砚忽然觉得，师父或许也很孤单。十五岁那年，
沈砚第一次出任务。目标是个贪官，他跟着那人到了僻静处，剑刚出鞘，
却被对方的孩子撞见。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手里还攥着块糖。
沈砚的剑顿住了，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贪官趁机反扑，他肩上挨了一刀。回到谷中，
谢临渊看了眼他的伤口，什么也没说，拿起戒尺就朝他背上抽去。沈砚咬着牙不吭声，
血浸透了衣袍，混着冷汗往下滴。“清寒谷的弟子，不该有怜悯，
”谢临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今日手软，明日死的就是你自己。”沈砚猛地抬头，
眼眶通红：“难道师父从来没有过心软的时候？”谢临渊的戒尺停在半空，眼神暗了暗，
随即狠狠落下：“放肆。”那天沈砚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第二天谢临渊来看他时，
他已经冻得快失去知觉，却还死死盯着师父的靴子。谢临渊蹲下来，
把自己的狐裘披在他身上，指尖触到他冰冷的皮肤，微微一颤。“记住这种疼，”他说，
“比疼更可怕的，是动情。”沈砚不懂，他只知道，师父的狐裘很暖，暖得他想哭。十八岁，
沈砚成了清寒谷最出色的弟子。他的剑快得像闪电，出手从不留情，江湖人称“玉面阎罗”。
只有在谢临渊面前，他才会卸下所有防备，像只温顺的狼崽。他开始贪恋师父身上的气息，
是冷梅混着雪的味道。他会趁谢临渊睡着时，悄悄坐在床边看他，
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看他偶尔蹙起的眉头。他知道这种心思是错的，
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变故发生在沈砚二十岁那年。有仇家攻进清寒谷，
领头的是谢临渊的师兄，当年为了争夺谷主之位被逐出去。谢临渊与他缠斗，对方用了阴招，
撒出淬了毒的银针。沈砚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谢临渊身前，银针没入他的后背，
密密麻麻像一群黑色的虫子。他听见谢临渊喊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慌乱。
他想笑，原来师父也会担心他。醒来时，沈砚躺在谢临渊的床上，后背的伤口被仔细处理过。
谢临渊坐在床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见他醒了，递过一碗药：“喝了。”沈砚接过药碗，
指尖碰到他的手，烫得像火。他低头喝药，药很苦，心里却甜得发腻。“为什么要替我挡？
”谢临渊忽然问。沈砚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似乎藏着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鼓起勇气，轻声说：“因为我不想让你有事。”谢临渊别过脸，
声音有些沙哑：“以后不许再这样。”那天之后，谢临渊对他似乎温和了些。
会在他练剑时多指点几句，会在他受伤时亲自上药，甚至在他生辰那天，
送了一把亲手锻造的剑。沈砚以为，他们之间的坚冰终于开始融化。直到那个雪夜，
他送宵夜去书房，听见谢临渊在和人说话。“他是唯一能练成《寒江诀》最后一层的人，
”谢临渊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进沈砚的心里，“等他练成，就用他的内力来解我的寒毒。
”沈砚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汤碗摔得粉碎。谢临渊猛地回头，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师父，”沈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教我武功，是不是从一开始，
就只是为了我的内力？”谢临渊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神复杂得让人心慌。沈砚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我的。
”他转身就跑，后背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又开始流血，染红了雪地，
像极了多年前他练剑走火入魔时的模样。从那天起，沈砚变了。他不再看谢临渊，
练剑时更加拼命，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剑上。他的剑气越来越冷，越来越狠，
清寒谷的弟子都怕他，说他比谷主还要像一块冰。谢临渊几次想找他说话，都被他避开了。
他躲在练功场的角落里，躲在藏书阁的书架后，躲在一切能避开谢临渊的地方。
他怕再看见师父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摇。半年后，谢临渊的寒毒发作了。
他倒在雪地里，浑身冰冷，嘴唇发紫。沈砚远远地看着，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
只要自己上前，用《寒江诀》的内力渡给他，他就能好起来。可他不敢。他怕自己一靠近，
就会再次沉溺，再次被伤害。谢临渊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沈砚终于忍不住冲了过去。
他握住师父的手，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过去。谢临渊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眼神里有惊讶，
有痛苦，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温柔。“为什么……”谢临渊气若游丝。沈砚别过脸，
眼泪掉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冰：“我欠你的，还清了。”内力输完的那一刻，
沈砚感觉自己的经脉像被撕裂了一样疼。他踉跄着站起来，转身想走，
却被谢临渊抓住了手腕。“砚儿，”谢临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恳求，“别走。
”沈砚的心猛地一颤，他想甩开师父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他回头，看见谢临渊的眼睛里，
第一次有了泪光。“我教你武功，是因为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谢临渊断断续续地说，
“但留下你，不是为了你的内力……是我贪心，想把你留在身边，
哪怕只是看着你……”沈砚愣住了，他看着谢临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寒毒是真的，
需要你的内力也是真的，”谢临渊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砚儿，
我……”他的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沈砚抱着他，感觉他的身体还在发冷，
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谢临渊醒来后，沈砚没有走。他依旧不怎么说话，
但会默默地陪在师父身边，给他喂药，帮他擦身。谢临渊看着他，眼神里有愧疚，有感激，
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欢喜。他们之间的坚冰，似乎真的开始融化了。沈砚想，
或许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可命运总是残忍的。谢临渊的师兄得知他没死，再次带人攻来。
这一次，他布下了天罗地网，誓要让谢临渊和清寒谷一起覆灭。激战中，
谢临渊为了保护沈砚，被对方的掌力击中，口吐鲜血。沈砚红了眼，提着剑杀了过去，
剑气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他把谢临渊护在身后，看着步步逼近的敌人，忽然笑了。
他转过身，对谢临渊说：“师父，你说过，入了清寒谷，就别想回头。可我不后悔。
”他运起《寒江诀》最后一层的功力，周身凝结出厚厚的寒冰。他知道这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可他别无选择。“砚儿，不要！”谢临渊嘶吼着，想冲过去，却被寒冰挡住。沈砚看着他，
笑了，笑得温柔而悲伤：“师父，我不欠你了……这次，是你欠我的。
”他的身影在寒冰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声轻得像叹息的话语。
谢临渊疯了一样用剑砍着寒冰，冰屑纷飞，却怎么也砍不破那层厚厚的冰墙。他跪倒在冰前，
发出困兽般的哀嚎，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大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
掩盖了地上的血迹，也掩盖了清寒谷的一切。谢临渊独自站在雪中，身上落满了雪花，
像一座冰冷的雕像。他终于明白了沈砚那句话的意思。有些债，一旦欠下，就再也还不清了。
从此，清寒谷里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谷主，和一把再也无人使用的剑。每年冬至，
他都会坐在当年遇见沈砚的那个城门楼的角落里，一坐就是一天，
仿佛在等那个穿着旧棉袄的孩子，再次朝他跑来。可雪下了一年又一年，那个孩子，
再也没有回来。沈砚再次有知觉时，只觉得浑身都在烧。不是火焰那种灼痛，
是内里像是有岩浆在缓缓淌过经脉，每一寸皮肉都被烘得发烫，连带着意识都昏昏沉沉。
他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耳边只有模糊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哭。
哭什么？他想问。清寒谷的雪那么冷，眼泪该冻成冰才对。不知过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