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竹是被喉咙里的灼痛感惊醒的。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
在孤儿院斑驳的木地板上投出一道冷白的光,墙角的蜘蛛正慢悠悠地结网,
网丝上沾着几粒灰尘,像谁遗落的碎星。她费力地撑起上半身,
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抬手一摸,
滚烫的温度让指尖都颤了颤——不是高烧未退的热,
是心脏撞在胸腔里、几乎要破膛而出的灼烫。她真的回来了!
不是躺在医院那张硬邦邦的病床上,听着走廊里洛枳那句“幸好君竹配型成功”,
也不是蜷缩在杨家那个漏风的储物间里,啃着冷掉的馒头数窗外的枯枝。
她回到了十二岁这年,回到了这场烧坏了半条命的高烧里,回到了杨文正和洛枳找到她之前。
四年,她还有四年时间。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上来,
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洛枳尖酸的刻薄、杨莳颖假惺惺的眼泪,还有……骨髓被抽走时,
脊椎骨里钻心的疼。她那时多傻啊,以为“亲生父母”四个字是救赎,
是从孤儿院这座孤岛划来的船,拼了命地想抓住,结果却一头撞进了精心织好的网里。
杨家需要的从来不是“许君竹”,只是一个和杨瑞配型成功的“零件”,
一个能衬托杨莳颖善良懂事的“对照组”。她穿杨莳颖剩下的旧衣服,做杨莳颖嫌脏的家务,
考了第一名要被洛枳念叨“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学学莳颖怎么照顾弟弟”,
就连感冒发烧,都要被杨文正皱眉训斥“别传染给瑞瑞”。最后呢?最后杨瑞需要骨髓,
他们跪在她面前,洛枳抱着她的腿哭,说“君竹啊,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妈,
瑞瑞是你唯一的弟弟”;杨文正红着眼眶拍她的肩,说“血浓于水,你不能见死不救”。
她信了,躺在手术台上,看着麻醉剂一点点漫上来时,还在想“这下,
他们总该对我好点了吧”。可她从手术台下来,躺在病床上吞口水都疼的时候,
听见洛枳在走廊跟杨文正打电话,声音压得低,却字字句句扎进她耳朵里:“……放心吧,
君竹配型成功了,手术很顺利。莳颖那边我已经哄好了,她说她知道轻重,
不会跟君竹置气的。也是,幸好是君竹,要是让莳颖遭这个罪,我得心疼死……”原来如此。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备用的。“咳咳——”喉咙里的痒意涌上来,
许君竹忍不住咳了几声,胸腔震得发疼。她蜷起腿,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抖。
不是哭,是恨。恨前世的自己蠢得像头驴,恨杨家那对男女的自私凉薄,
更恨自己明明有机会逃,却一步步走进了他们画的牢里。“君竹?
”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接着是少年略显迟疑的声音。许君竹猛地抬起头,
眼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看见赵云墨站在门框边,手里抱着一床洗得发白的旧棉絮,
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是赵云墨。孤儿院的孩子里,他是唯一一个肯对她好的。
他比她大一岁,总是沉默寡言,却会在冬天把食堂分的热馒头偷偷塞给她半个,
会在她被大孩子抢了作业本时,一声不吭地帮她抢回来,还会在她被阿姨骂“赔钱货”时,
拉着她跑到后院的竹林里,用竹枝给她编小玩意儿。前世她被杨文正接走那天,
他就站在孤儿院门口的老槐树下,穿着件洗得褪色的蓝布褂子,
手里攥着个编了一半的竹蜻蜓,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就那么看着她,没哭,也没说话,
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像被雨打湿的星星,暗沉沉的。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后来她在杨家受委屈,夜里偷偷哭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竹蜻蜓,想起他塞给她馒头时,
指尖蹭过她掌心的温度。她总在想,要是当初没跟杨文正走,是不是就能和他一起,
在孤儿院待到长大?“你醒了?”赵云墨见她没说话,又往前挪了两步,
把棉絮轻轻放在她床边的椅子上,“院长妈妈说你烧得厉害,让我给你拿床厚点的被子。
”他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摸出颗用透明纸包着的水果糖,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王奶奶今天来看她孙子,给我的,说含着能润嗓子。”是最普通的橘子硬糖,
糖纸被他捏得有点皱,边缘还沾着点泥土。许君竹盯着那颗糖,眼眶突然一热,眼泪没忍住,
啪嗒掉在了手背上。“你怎么了?”赵云墨慌了,伸手想碰她的额头,又像是怕唐突,
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是不是还难受?我去叫院长妈妈……”“我没事。
”许君竹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哑得厉害。他的手很暖,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薄茧,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烫得她心里一颤。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抹掉,抬头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云墨,这糖我能吃吗?”“能啊。”赵云墨愣了下,把糖塞到她手里,
“给你的。”许君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慢慢在舌尖化开,带着点微酸,
驱散了喉咙里的灼痛。她含着糖,看着赵云墨,突然问:“云墨,你想不想考出去?
”“考出去?”赵云墨眨了眨眼,没明白,“考去哪?”“考去城里的高中,考大学,
离开这里。”许君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前世她浑浑噩噩,只知道讨好杨文正夫妇,把学业抛在了脑后,最后只念了个三流中专,
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才会被杨家拿捏得死死的。她知道,要想不被他们再拖进泥潭,
首先得让自己变强——要有学历,要有本事,要有离开他们也能活下去的底气。可她一个人,
怕撑不住。她需要一个同盟,一个能让她在累的时候,能靠一靠的人。而赵云墨,
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能信的人。可能是因为两人相似的背景吧,
两个孩子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重活一世,她一定要改变两人的命运。
赵云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攥得发白的手指,沉默了几秒,
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他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也没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那我们拉钩。”许君竹伸出小拇指。
赵云墨也伸出手,勾住她的指尖。他的手指比她粗,指节有点硬,勾住她的时候,轻轻用力,
像是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指上,糖的甜味在舌尖弥漫,
许君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这一世,她不是一个人了。从那天起,
许君竹像变了个人。以前她总是缩在角落里,别人叫她,她才敢应声,谁要是抢了她的东西,
她也只会低着头不说话。可现在,她像是突然扎了根的竹,卯着劲往上长。天不亮就爬起来,
跑到孤儿院后院的石桌旁背课文,太阳落山了,还在昏暗的灯下做题,
院长给的旧课本被她翻得卷了边,页边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孤儿院里的孩子大多浑浑噩噩,有的想着早点被领养,有的干脆破罐子破摔,
见许君竹天天抱着书本啃,难免有人笑话她:“许君竹,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还不是没人要的孤儿?”以前听到这话,许君竹肯定会红着眼眶跑开,可现在,
她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那人一眼:“总比你天天混吃等死强。”那孩子被她噎得一愣,
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赵云墨轻轻咳了一声。他没说话,只是往许君竹身边站了站,
眼神淡淡的扫过去,那孩子就悻悻地闭了嘴。赵云墨也跟着许君竹一起学。
他以前对读书没什么兴趣,总想着等长大了,去工地上找份活干,能养活自己就行。
可许君竹说两人要考出去,他就把院长给的旧铅笔削得尖尖的,搬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
她学语文,他就学数学,两人凑在一张石桌上,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成了孤儿院清晨和黄昏最稳的调子。有次许君竹做数学题,卡在一道几何题上,
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急得抓头发。赵云墨凑过来看了看,
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条辅助线:“这样呢?”许君竹顺着那条线一看,瞬间豁然开朗,
抬头惊喜地看着他:“云墨,你好厉害!”赵云墨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挠了挠头:“以前我哥教过我。”他很少提他哥,许君竹也是后来才知道,
他哥以前是孤儿院里的学霸,但后面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从那以后,
赵云墨在孤儿院里就更加沉默寡言,也是因为有一次许君竹被其他孩子欺负,
赵云墨帮她解决后,两人才慢慢熟悉起来。“你哥肯定也很厉害。”许君竹说。
赵云墨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她写错的步骤用橡皮擦掉,又耐心地给她讲了一遍。
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许君竹看着他,心里突然暖暖的——原来被人陪着一起努力的感觉,是这么好。
她不再像前世那样,小心翼翼地讨好院里的阿姨。有次厨房的张阿姨分饭,
给别的孩子盛了满满一碗,到她这里,就舀了小半碗清汤寡水的,还嘟囔着“女孩子少吃点,
省得胖”。换作以前,她肯定忍了,可这次,她端着碗没走,平静地说:“张阿姨,
按规定每个孩子的饭量是一样的。”张阿姨愣了下,
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许君竹敢跟她顶嘴,脸一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我还能少你一口饭?”“我不是要多吃,只是要我该得的。”许君竹看着她,
“要是阿姨做不到公平,我就去找院长妈妈说。”张阿姨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看着她清亮又坚定的眼睛,心里有点发怵,不情不愿地给她添了半勺饭。
旁边的孩子都看傻了,没人想到,那个总是缩在角落里的许君竹,竟然敢跟张阿姨叫板。
只有赵云墨,在她走过来时,悄悄往她碗里夹了块他省下来的萝卜干,低声说:“快吃吧。
”许君竹冲他笑了笑,扒了口饭,觉得今天的饭格外香。她知道,光靠强硬还不够。
要想彻底摆脱杨家,还得懂法。她从院长的旧书箱里翻出几本关于法律的书,
虽然都是些旧版的,但她看得格外认真。
她把里面关于未成年人保护、收养关系、监护人变更的条款都抄在笔记本上,
有空就拿出来背。有次赵云墨看见她在背这些纷繁复杂的法律条文,
好奇地问:“你背这些做什么?”许君竹顿了顿,没说前世的事,
只含糊地说:“万一以后遇到事了,知道点法律,能保护自己。”赵云墨没多问,
只是第二天,他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本皱巴巴的书,递给她说:“我今天去废品站,
看见这本没被收走,就捡回来了。”书的封面都快掉了,页边也卷得厉害,
可许君竹翻开一看,里面用铅笔标了很多地方,都是关于孤儿权益保护的条款。
她抬头看着赵云墨,他正挠着头笑:“我也看不懂,就觉得这些可能对你有用,就标出来了。
”许君竹鼻子一酸,把书抱在怀里,用力点了点头:“有用,很有用。”日子像后院的竹子,
一节节往上长。许君竹的成绩越来越好,每次考试都是全院第一,院长提起她,
总是笑得合不拢嘴,说她是“孤儿院飞出去的金凤凰”。赵云墨也不差,理科尤其好,
两人你追我赶,成了孤儿院里一道特别的风景。他们还是会一起去后院的竹林里看书,
赵云墨会给她编竹蜻蜓、竹蚂蚱,许君竹会给她讲她背的法律条款。有次许君竹讲得太投入,
没注意脚下,差点绊倒,赵云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撞在他怀里,能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怎么的,许君竹心跳有点快。“小心点。”赵云墨的声音有点变声期的沙哑,
扶着她的胳膊,慢慢把她扶稳。阳光穿过竹叶,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四年时间,
一晃就过去了。十六岁的许君竹已经长开了,个子蹿高了不少,眉眼清俊,
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却让人不敢轻视。
她以全市第一的成绩拿到了重点高中的保送名额,赵云墨也不差,稳稳地拿了第二。
拿到通知书那天,两人去后院的竹林里,赵云墨给她编了个竹簪,用光滑的竹节做的,
顶端刻了个小小的“竹”字。他把竹簪插在她头发上,轻声说:“君竹,恭喜你。
”许君竹摸了摸头上的竹簪,心里甜甜的:“也恭喜你,云墨。
”她以为日子会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走下去,她和赵云墨一起去重点高中,一起考大学,
离杨家远远的,再也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可她忘了,有些人,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
那天下午,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君竹,有客人找你。
”许君竹的心猛地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跟着院长走进办公室,
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对穿着体面的男女——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女人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化着淡妆,只是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精明,怎么也藏不住。
是杨文正和洛枳。他们还是找来了,和前世一模一样。洛枳一看见许君竹,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她快步走过来,想抱她:“我的女儿!
妈妈可算找到你了!”许君竹侧身躲开了。她的动作很轻,却像一巴掌打在洛枳脸上。
洛枳愣住了,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杨文正皱起眉,语气带着点不悦:“君竹,
怎么不跟你妈妈说说话?”“我不认识你们。”许君竹看着他们,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十六年前你们把我弄丢了,现在找来,是为了什么?”“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
”洛枳又开始哭,拿手帕擦着眼睛,“我们这些年天天想你,找你找得好苦啊!
要不是当年医院把你和莳颖抱错了,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受委屈?现在我们知道了,
当然是来接你回家的!”“回家?”许君竹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回哪个家?
回有杨莳颖的那个家,还是回需要我给杨瑞当‘药罐子’的家?”看到他们,
许君竹还是情绪波动大了些,没有忍住。杨文正和洛枳的脸色瞬间白了。他们显然没料到,
这个被丢在孤儿院十六年的女儿,竟然一句话就说中了他们的打算。
“你……你听谁说的这些混账话?”杨文正强作镇定,语气却有点发虚。“谁也没说。
”许君竹拿起桌上的书包,“我在孤儿院过得很好,有吃有穿,能读书,不需要你们接。
还有,”她看向两人,眼神冷得像冰,“根据《保护法》第十八条,
监护人应当尊重未成年人的意愿,不得强迫未成年人做其不愿意做的事。我不愿意跟你们走,
你们也别再来找我了。”她说得条理清晰,且带着法律依据,
杨文正和洛枳被她噎得说不出话。院长在一旁看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欣慰。
“君竹,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洛枳见苦肉计没用,语气也变了,带着点刻薄,
“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生你养你……”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没有养育过许君竹,
洛枳的语气也低了下来,底气不足。“你们没养过我一天。”许君竹打断她,
“我在孤儿院长大,是院长妈妈和这里的阿姨把我养大的。你们现在来认亲,到底是为了我,
还是为了别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发白的脸,
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们再纠缠不休,我就去法院起诉你们骚扰。”说完,她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看见赵云墨站在走廊里,背着两个书包,像座稳稳的山。他看见她出来,
眼里没多问,只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包背在肩上,
又递过来一瓶温水:“渴了吧。”许君竹接过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
心里那点因见到杨家夫妇而起的烦躁,瞬间被压了下去。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温水滑过喉咙,熨帖得很。“都解决了?”赵云墨并肩跟她往后院走,声音放得很轻。“嗯。
”许君竹点头,“他们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杨文正和洛枳那样的人,最看重面子和利益,
她当众不给他们台阶下,他们定然会想别的法子逼她回去。“不管他们来多少次,
我都陪着你。”赵云墨侧头看她,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淬了光,“你要是不想见,
我就替你挡着。”许君竹心里一暖,转头看他。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抽条长开了,
他比她高着一个头,许君竹需要仰头才看得到他的眼睛,眉眼间褪去了幼时的青涩,
多了几分沉稳。他总是这样,不说漂亮话,却总能用最实在的方式,给她最足的底气。
“不用,”她摇摇头,“该面对的,躲不掉。我总得自己学会打硬仗。
”她不能总躲在赵云墨身后,这一世,她要亲手撕碎杨家那张虚伪的网。果然,没过两天,
杨文正和洛枳又来了。这次他们没直接找许君竹,而是在孤儿院门口闹了起来。
洛枳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说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孤儿院“藏起来了”,
说院长“教唆孩子不认父母”,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大家快来看啊!这孤儿院心太狠了!
我女儿就在里面,他们不让我们认亲啊!”洛枳拍着大腿哭,声音又尖又亮,
“我可怜的女儿啊,妈妈找你找得好苦,你怎么就不肯见妈妈一面啊!”杨文正则站在一旁,
板着脸装痛心,时不时叹口气,
跟围观的人解释“当年是医院抱错了”“我们也是刚找到女儿”,
把自己塑造成一对苦寻女儿的可怜父母。孤儿院的阿姨出来解释了几句,可洛枳胡搅蛮缠,
根本讲不通。院长被缠得没办法,只好让人去叫许君竹。许君竹跟着阿姨走到门口时,
就见洛枳正拉着个路过的老奶奶哭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皱了皱眉,还没开口,
赵云墨先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影响周边邻居们。”“你是谁?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杨文正瞪了赵云墨一眼,语气不善,“让许君竹出来!
”“我让不让她出来,得看她愿不愿意。”赵云墨站姿笔挺,像棵扎了根的竹,
“你们在这儿撒泼耍赖,算什么父母?”“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洛枳猛地站起来,
指着赵云墨骂,“肯定是你这野小子撺掇君竹不认我们!我告诉你,我们是她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