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会流血的铜镜,一个在镜中梳头的红衣女人。
当周雯发现丈夫开始对着镜子喊别人的名字时,她才知道——这镜子,是要用活人来养的。
当你照镜子时,怎么确定镜外的人才是你?一、铜镜青缘斋的铜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子青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青铜酒樽,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十一点四十五分。
在这个时间仍然上门的客人,多半不是为古董而来。店内的檀香缓缓燃烧,
在灯光下形成盘旋的青烟。林子青三十出头,穿着深灰色中式立领衬衫,
手腕上戴着一串暗红色的玛瑙念珠。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
像是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阴冷的风,
吹得柜台上的黄符纸沙沙作响。站在门口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黑眼圈很重,
右手紧紧攥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方形物件,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
但戒圈已经有些松动了。"请问...这里是处理特殊物件的吗?"女子声音发颤,
眼神飘忽不定,"我朋友周明说您能帮我。"林子青示意她坐下,顺手倒了杯热茶推过去。
茶杯是青瓷的,上面绘着镇邪的饕餮纹。"慢慢说,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林子青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我叫周雯。"她双手捧着茶杯,
热气氤氲中能看到她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我上个月在城南旧货市场买了面铜镜,
然后...怪事就开始了。"红布被揭开时,室内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度。
露出的是一面古朴的铜镜,直径约二十厘米,镜面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光泽,
像是蒙着一层血雾。镜缘雕刻着扭曲的藤蔓花纹,
仔细看会发现那些"藤蔓"实际上是由无数细小的人形扭曲缠绕而成。
林子青没有立即触碰铜镜,而是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黑檀木匣。木匣打开后,
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符纸、红线、小瓷瓶和几件小巧的法器。他取出一把青铜小刀,
刀身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说说发生了什么。"他用刀尖轻轻点了点铜镜边缘,
刀身立刻蒙上一层白霜。周雯的视线无法从铜镜上移开:"最开始只是做梦。
梦见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在镜前梳头,她的头发特别长,几乎拖到地上。
"她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短发,"后来...我开始在镜子里看到不属于我的记忆片段。
一间老式舞厅,红色的灯光,男人们的笑声..."她的叙述突然中断,瞳孔剧烈收缩。
林子青注意到她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茶水洒在了裙子上。"三天前的晚上,
"周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半夜醒来,
发现自己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我的修眉刀。"她缓缓拉开衣领,
露出脖颈上一道已经结痂的细痕,"我差点割破自己的喉咙。"林子青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取出一张黄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敕令。符纸刚贴近铜镜就"嗤"地一声变得焦黑,
冒出一缕带着腐臭味的青烟。"有意思。"他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金光,
"这不是普通的附灵物。镜子原来的主人死时有极大的怨气,而且..."他翻转铜镜,
指着背面一处暗红色污渍,"这是人血,已经渗入铜质了。这面镜子见证过死亡。
"周雯突然抓住林子青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得不似活人:"林先生,昨晚我照镜子时,
里面的倒影冲我笑了!那绝对不是我的脸!"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林子青的肉里,
"它想取代我!"林子青轻轻挣开她的手,从木匣中取出一个瓷瓶,
倒出几粒散发着药香的黑色药丸:"先把这个吃了,能稳定你的魂魄。"周雯吞下药丸后,
脸色稍微好转了些。林子青突然将铜镜转向她:"看着它,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不!"周雯想要扭头,却被林子青按住肩膀。"看着它!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周雯的瞳孔骤然放大。
她看见——一间装饰奢华的民国风格卧室,梳妆台上摆满了进口化妆品。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穿着染血的红旗袍,在镜前缓缓梳着乌黑长发。梳子每梳一下,
就有大把头发连着头皮脱落。女子浑然不觉,继续梳着,直到露出森森颅骨。
她突然转向周雯,没有嘴唇的嘴巴一张一合:"你终于来了...妹妹...""啊!
"周雯尖叫着打翻铜镜,镜面撞击地面却诡异地没有碎裂,
反而发出一声如同女人啜泣般的颤音。林子青迅速用红布重新包好镜子,
同时往周雯额头上拍了一张清心符。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但眼中的恐惧丝毫未减。
"林先生,求您救救我!我愿意付任何报酬!""这面镜子我必须留下研究。
"林子青将铜镜锁进一个刻满符文的铁柜,柜门关上的瞬间,
里面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响,"但你身上已经沾染了它的气息,怨灵会继续纠缠你。
""那我...""今晚你带着它回家。"林子青的话让周雯瞪大眼睛,
"我会给你一些防护措施,但需要引它现身才能彻底解决。"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锦囊,
里面装着几道符箓和一枚用红线缠绕的铜钱:"把符贴在卧室四角,铜钱压在枕头下。记住,
无论看到什么,铜钱不能离身。"周雯颤抖着接过锦囊:"您...您会来吗?
""我会在子时到场。"林子青取出一把小巧的青铜铃铛系在周雯手腕上,"如果情况危急,
摇响它。"二、惊魂周雯的公寓位于城西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晚上十一点,
她按照林子青的指示,将铜镜放在卧室梳妆台上,四角贴了符纸,周围撒了一圈香灰。
床头点了三根白蜡烛,火焰笔直向上,没有一丝晃动。她坐在床边,
手腕上的铃铛和红线铜钱给了些许安全感。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
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击。十一点五十分,梳妆台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铜镜自己从红布中滑了出来,镜面在烛光下泛着血色的光。周雯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尖叫,
看着镜中慢慢浮现那个旗袍女子的身影。这次女子没有梳头,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周雯,
嘴角慢慢咧到耳根。镜面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梳妆台滴落在地板上,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还给我..."女子的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
"把我的脸...还给我..."周雯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她看见自己站在一间老式舞厅的舞台上,穿着暴露的旗袍,台下是无数模糊的男人面孔。
一个穿西装的英俊男子向她伸出手,他的笑容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不!
"周雯猛地摇头,挣脱幻觉。镜中的女子已经半个身子探出镜面,她的皮肤惨白,
嘴唇却红得滴血。一只苍白的手突然穿透镜面伸了出来,指甲漆黑尖锐。
周雯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那只手猛地抓住她的头发往镜子里拖拽!"救命!林先生!
"周雯拼命挣扎,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急促的声响。她的头发被大把扯下,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窗户轰然破碎,林子青手持一柄青铜短剑跃入。剑身刻满符文,
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金光。他剑锋划过镜前空气时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那只手像被灼烧般缩回镜中,发出非人的尖啸。"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林子青咬破舌尖,
一口血雾喷在铜镜上。镜面顿时沸腾起来,浮现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周雯瘫软在地,
看着林子青迅速用浸过黑狗血的红线缠绕铜镜,每绕一圈就念一句咒语。
镜中的尖叫声越来越凄厉,整个房间开始震动,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纷纷坠落。"封!
"林子青将一枚刻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铜钱压在镜面中央,所有声响戛然而止。
房间恢复平静,只有周雯急促的喘息声。她的睡衣被冷汗浸透,额前的碎发黏在脸上。
"暂时封住了。"林子青擦了擦额头的汗,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小香炉,
点燃某种特制的香料,"但撑不了多久。这怨灵的力量超出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