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给河神十年,我吃了他的心脏》 在线阅读<<<<
我十岁那年,被家人卖给了村子,成了献给河神的“新娘”。他们将我沉入冰冷的河底神庙,与历代“新娘”的骸骨为伴。那所谓的河神,是一条长满人脸的巨鱼。它不吃我,只每日吸食我的一缕生气,说要将我养成最纯净的“神后”。十年后,我趁它蜕皮最虚弱时,用历代新娘的骸骨磨成的刀,剖开了它的肚子。我吃了那条伪神的心脏,从十年囚笼的河底爬了出来。岸上,一个自称“巡河人”的瞎眼道士拦住了我。他手持桃木剑,剑尖直指我的眉心:“妖孽,你吃了‘镇河灵’,可知犯下滔天大罪?”我以为这是新的地狱。他却说,我可以死,也可以成为新的“巡河人”,用一生去弥补我的罪过。我看着他空洞的眼眶,笑了。“道长,我刚从地狱爬出来,你觉得我怕再下一次地狱吗?”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他将我带回一座破庙,成了我的新狱卒。而我的罪,是活着。
“你身上有妖气,跟我走一趟吧。”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像冬夜里泼在石头上的水,瞬间结成了冰。
我刚从河里爬上来,肺叶跟个破烂的鼓风机似的,正趴在岸边的烂泥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十年了。
整整十年!
带着泥土腥味和青草腐烂味道的空气,像一把钝刀子,一刀刀刮着我的喉咙和肺,又疼又呛。但我却贪婪地呼吸着,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爽得我差点翻白眼。
阳光有点刺眼,我抬起那只在水里泡得浮肿发白的手,挡在眼前。
温的。
风吹在身上,带着一股暖意,也是温的。
我甚至能感觉到,**底下那滩烂泥是软的,旁边不知名的野花,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活着的感觉,**的好。
我咧开嘴,想放声大笑,喉咙里却只能挤出“嗬嗬”的怪声,难听得我自己都嫌弃。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我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整个人僵在原地,脖子像生了锈一样,一寸一寸地扭了过去。
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道袍的男人,就站在我身后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他很高,身形清瘦,像一根插在地上的竹竿。身后背着一把用灰布条缠得严严实实的剑,看不出模样。
最扎眼的,是他脸上蒙着一条黑色的布带,严丝合缝地遮住了眼睛。
是个瞎子。
一个瞎子,居然能像个鬼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我?
我眯起眼睛,心里那根在河底绷了十年的弦,再一次被拉到了极致。
他手里那把平平无奇的桃木剑稳得吓人,剑尖直指我的眉心,距离不到三寸。那股子凝而不散的寒意,比我在河底见过最尖利、最淬毒的鱼骨头,还要阴冷。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嘴里还残留着那颗心脏的腥甜和一丝丝奇异的凉意。一股庞大到陌生的力量,正在我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像一群没头没脑的野牛,让我既兴奋又恐慌。
我笑了,扯着那副破锣嗓子,故意把话说得又轻佻又**,像个在码头拉客的野妓。
“跟你走?去哪儿啊,道长?”
“是你那破道观里缺个烧火的丫头,还是你的床上,缺个暖脚的?”
在河底下那十年,日子比水还冷。除了每天琢磨怎么用那些姐姐们的骨头磨出一把能杀生的刀,我就靠在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龌龊事儿,来提醒自己还是个人,不是条只会吐泡泡的鱼。
这是我十年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也是我眼下唯一的武器。
我想看他生气,想看他恼羞成怒,想看他那张死人脸上伪善的面具裂开一条缝。
但他没有。
道士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孔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双被黑布遮住的眼睛明明什么也看不见,我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从里到外,从皮到骨,都被他看了个精光。
“去赎你的罪。”他说,声音平得像一口千年古井,听不出半点波澜。
“我的罪?”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先是低低地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得浑身发抖,牵动了肺叶,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飙了出来。
“我的罪?”我用手撑着地,从冰凉的烂泥里慢慢站起来。河水和泥浆顺着我身上破烂的布条往下淌,在地上留下一滩污迹,“是十岁那年太弱小,被我那好爹好娘,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哭着喊着送上祭台,绑着石头沉了河?”
“还是我的罪,是在河底没老老实实等着被吃,反而一刀剖开了那条长着一堆人脸的吃人怪物?”
我说到最后,笑声戛然而止,声音冷得像是刚从河底捞出来的冰块。
随着我的怒气,那股盘踞在我丹田里的力量开始狂躁地翻涌。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身后那条养育了我又囚禁了我的滔滔长河,正像一条被激怒的巨蟒,随着我的心意而蠢蠢欲动,水面下暗流汹涌。
“那不是怪物。”
道士终于又开了口,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像个教书先生在纠正一个三岁顽童的胡言乱语。
“那是镇河灵。它镇压此地百里水脉,维系一方生灵安宁。你杀了它,吞了它的灵核,现在,你就是新的‘妖物’。”
妖物?
这词儿可真新鲜。
我看着他那张比河底石头还冷的死人脸,心里的邪火“蹭”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我勾了勾手指,眼神一厉。
“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身后河里的一股激流,像一条被唤醒的蛟龙般猛地窜出水面,带着万钧之势和震天的咆哮,朝那瞎子道士当头砸下!
十年了,我在河底所有的怨,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全都融进了这一击里!
然而,那瞎子只是不紧不慢地抬起了他那把桃木剑。
没有念咒,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
他只是轻轻地,用剑尖在身前画了个半圆。
那条足以拍碎一艘渡船的凶猛水龙,在距离他头顶还有三尺的地方,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轰然炸开,化作漫天水雾!
诡异的是,水雾弥漫,他脚下的地面却是干的,那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连一个水点子都没沾上。
反倒是我,被四散的水汽扑了一脸,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狼狈不堪。
我死死盯着他,心脏狂跳。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的控制很粗糙,”他空洞的眼眶“看”着我,像是在点评一个不成器的学生,“光有怨气和蛮力,破绽百出,中看不中用。”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
他不是瞎子吗?他是怎么“看”到我的动作,又是怎么知道我力量的底细的?
“你到底是谁?”我收敛了所有表情,声音里全是戒备。
道士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微微侧过头,仿佛在倾听风中的声音。
他那被黑布蒙住的眼眶,转向了我身后村庄的方向。
“最迟明日清晨,镇河灵死,水脉失控,河水倒灌,第一个淹没的,就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攥住了。
那个村子……
那些人……
我恨他们!
我恨我爹收了那五两银子后,再也不敢看我眼睛的懦弱!
我恨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我推上祭台的无能!
我恨村长宣布我就是“新娘”时,那副理所当然、麻木不仁的嘴脸!
我恨所有围观的人!他们用同情、幸灾乐祸、畏惧的目光,将我一刀刀凌迟!
十年了,我在冰冷的河底,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象着他们遭报应的样子。
看着他们被自己信奉的“河神”反噬,被滔天的大水吞没!那该是何等大快人心的景象!
可是……
可是……
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被沉河的前一晚,柴房的门被偷偷推开一条缝。我娘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塞到我手里,自己却缩在门外,不敢进来。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借着月光,我看到她的手抖得厉害,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门槛上,无声无息。
那碗鸡蛋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咸的东西。
我没想过……要亲手淹死他们。
“你在威胁我?”我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那股突如其来的慌乱。
“这是事实,不是威胁。”道士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
“一,跟我走,我教你怎么控制这股不属于你的力量,平息水患。”
“二,你现在就走,天亮之前跑得远远的,然后找个高处,回头看着你的家乡,变成一片汪洋。”
他收回了桃木剑,负手而立,给了我一个选择的姿态。
这个**!
这个该死的瞎子!
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比谁都清楚我的软肋在哪里。他每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刀,刀刀都捅在我最疼、最不愿碰触的地方。
十年不见天日的囚禁,我以为我爬出水面,迎接我的是自由。
可这个瞎子,却在我踏上陆地的第一刻,就用一条看不见的锁链,重新套住了我的脖子。
我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
“如果我跟你走,我要做什么?”我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句话。
“成为新的巡河人。”他回答。
“做什么?”
“守护这条河,处理所有因它而起的麻烦。直到你一身妖力耗尽而死,或者,有下一个人像你今天这样,杀了你,取而代-之。”
终此一生。
这四个字,像四根淬了毒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了我的脑子里。
哈。
哈哈哈哈!
我从一个看得见的水下牢笼,爬进了另一个看不见的岸上牢笼。
何其可笑!
我看着他,忽然咧开嘴,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啊。”
我止住笑,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我跟你走。”
我倒要看看,这个地狱,和上一个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难熬。
“道长,”我擦了把脸上的水,也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你这笔买卖,做得可真划算。平白无故得了我这么个给你卖命的苦力。”
他没理会我的嘲讽,只是转过身,朝向来路。
“你以前叫什么?”他问。
“忘了。”我说的是实话。
十年了,谁还会在河底喊我的名字?那个名字,早就和我的过去一起,烂在了冰冷的水里。
“很好。”
道士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反手朝我丢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接住。
那是一块冰凉的、巴-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用朱砂画着我看不懂的符文,还用刀刻着一个字。
一个“灵”字。
“从今天起,你就叫阿灵。”
他的声音顺着晚风飘过来,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像一道烙印,狠狠烫在了我空空如也的身份上。
我捏着那块冰凉的木牌,笑了。
阿灵?
我才不叫阿灵。
我没有名字。
道士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他已经迈开了步子,沿着河岸往下游走去。
“走吧,新上任的巡河人。”
他顿了顿,侧过头,那双被黑布蒙住的眼眶对着我。
“别耽搁了,你的第一个‘客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跟在他身后,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每一步都感觉那么不真实。
风越来越大,带着河水的湿气,吹得人皮肤发冷。我们没走向村子,而是顺着河岸,走向了下游的渡口。
还没走近,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混杂着水草和腐肉的腥臭味。
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就像回到了河底,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抓我的腿。
渡口的木制码头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笼。
可我却清楚地“看”到,就在那码头的尽头,水面之下,有一个浑身湿透、皮肤泡得发白的影子,正抱着一根木桩,一遍又一遍地,发出无声的哭嚎。
那股子绝望和怨气,几乎要将整个渡口冻结。
“三天前淹死在渡口的一个穷书生,”瞎子道士停下脚步,终于揭开了谜底,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本来是要坐船去对岸,迎娶他的新娘子。”
“可惜,船翻了。”
他转过头,空洞的眼眶对着我,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你去告诉他,他等的新娘子,没了。”
“然后,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