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六点二十九分。林渊猛地睁开眼,像被人从深海里一把拽出来。
天花板是熟悉的惨白,风扇吱呀吱呀转着,可胸口那股溺水般的窒息感却怎么也甩不掉。
他抬手想揉太阳穴,指尖刚碰到眉心,眼前突然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
耳边模糊传来女生的哭声,细若游丝:“你怎么又忘了……”画面瞬间破碎,
只剩胸口针扎似的闷疼。他愣了愣,低头时在枕边摸到一本硬皮笔记本——深灰色封面,
烫银行楷:《恋爱笔记》。“……什么玩意儿?”他确定自己昨晚没买过这东西,
更确定自己从不写日记。翻开第一页,指尖触到烫金字体的瞬间,白光又闪了一下,
这次是雨夜的图书馆门口,他把伞塞给一个看不清脸的女生,自己冲进雨里,
女生喊他名字的声音被雨声吞掉,只瞥见她手里攥着一根草莓味真知棒。【林渊,男,
十八岁,高三(7)班。】【重要提示:你每周一凌晨会失去上周全部记忆,包括我。
】【我是苏晚栀,你女朋友,别又把她忘了。】啪!笔记本被瞬间合上,林渊皱眉,
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滑。父母常年在外地,出租屋只有他一个人。门反锁,窗紧闭,
床头柜上的水杯还留着昨晚喝剩的半杯水——一切正常,
除了这本突然出现的“鬼东西”和那些碎成渣的画面。“恶作剧?”他低声喃喃,
指腹摩挲着纸页,触感真实得令人心烦。突然,视野右上角浮现出一行淡金色小字,
持续时间:周一至周日24:00】【副作用:记忆清空倒计时已启动】林渊愣了两秒,
抬手去揉,金字纹丝不动。下一秒,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左手自己动了。准确地说,
是食指在床单上无意识地划字,一笔一画,像被隐形人操控,指关节还传来钻心的疼,
像是有根针在骨头上扎:【相信她,别去图书馆地下室。】冷汗瞬间爬满背脊。
林渊一把攥住自己失控的手指,低头时瞥见指关节处有道浅浅的旧疤,像被什么东西划的。
心脏狂跳,理智告诉他:冷静,先验证。验证的第一步,去学校。七点十分,市一中门口。
早读铃还没响,校门却已经人潮汹涌。林渊刚把自行车停好,
肩膀就被重重撞了一下——“哟,这不是七班的林大学渣吗?
”体训队的赵阔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戏谑,“听说上周月考,你数学又没过百?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哄笑。林渊抬眼,语气平静:“有事?”“没事。”赵阔咧嘴,
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就想提醒你,离苏晚栀远点,人家是清北苗子,
不是你这种废物能——”话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借过。
”清冷的女声像冰棱坠地,人群自动分开。苏晚栀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没拉,
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黑发垂在肩侧,眸色极淡,像初冬的湖面。她径直走到林渊面前,
在众目睽睽下,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指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
林渊脑内“嗡”地炸开——读心术触发了,还有一片碎片闪了过来:舞台后台,
苏晚栀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张画,画里是个男生在篮球场上投篮,赵阔站在旁边,
脸色难看。【他的领口还是这么容易乱……这次一定要让你先喜欢上我,
别再让我追着你跑了。】林渊指尖一颤,猛地抬眼。女生却面色如常,
替他理好衣领就收回手,转身往教学楼走。阳光落在她耳后,那小块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隐约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等等。”林渊出声。苏晚栀回头,目光安静。
林渊动了动唇,最终只挤出一句:“我们……以前很熟?”女生沉默了两秒,忽然弯起眼睛,
那是一个极轻极淡的笑,却像雪夜第一朵烟花炸开——“不熟。”她说,“但很快就会很熟。
”赵阔在后面看得目眦欲裂,却没再上前,只是盯着苏晚栀的背影,
嘴里嘟囔了一句:“去年艺术节,你明明……”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拉走,声音碎在风里。
早读铃响,教室嗡嗡的背书声此起彼伏。林渊坐在倒数第三排,摊开英语课本,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同桌陈默推了推黑框眼镜,突然用课本挡着嘴,
凑过来低声说:“上周你跟我说,周五要去图书馆‘找东西’,让我帮你请假。
”林渊猛地转头:“我找什么?”“不知道,你没说。”陈默挠了挠头,又补了一句,
“不过苏晚栀后来找我,让我别帮你,说‘他去了会后悔’。”林渊捏着课本的手指紧了紧,
翻开那本《恋爱笔记》。第二页写着:【苏晚栀,女,十八岁,高三(1)班班长,
月考年级第一。】【性格:外冷内热,轻微强迫症,喜欢草莓味真知棒。
】【注意:她每周五放学后都会去图书馆旧区,别跟去,除非你已确定自己的心意。
】字迹与第一页相同,都是他自己的笔锋,却比平时潦草许多,像在极度慌乱中写下。
林渊指腹抚过“图书馆旧区”那行字,眼前又闪过一截生锈的楼梯,
墙面上用血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晚”字,吓得他指尖一颤。突然,
前排传来窃窃私语——“哎,你听说了吗?赵阔放话,午休要在篮球场堵林渊。
”“真的假的?就因为苏晚栀早上……”“嘘——小声点!”林渊垂眸,
指尖在笔记本上敲了两下,心里有了决断。午休,篮球场。阳光炽烈,篮板影子被拉得老长。
赵阔带着两三个体训生抱臂站在场中央,周围挤满看热闹的学生。林渊单手插兜,
另一手拎着那本灰色笔记本,一步步走进包围圈。“胆子不小。”赵阔嗤笑,
“还以为你会躲到女生背后。”林渊没接话,只抬眼扫过几人,语气平静:“一起上,
还是一个个来?”人群哗然。赵阔脸色一沉,挥拳就上——砰!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赵阔挥拳的瞬间,林渊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眼前闪过医院的白色走廊,
左手不受控地抖了一下,却还是凭着本能侧身,反手扣住赵阔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掼倒在地。
手肘磕在水泥地的闷响传遍全场,林渊单膝压住他胸口,右手扣住对方关节,
角度刁钻到稍一用力就能卸掉。全场死寂。林渊俯身,声音压得极低:“疼吗?”赵阔咬牙,
额角青筋暴起。林渊却忽然松手,站直,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转身就走。
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脊背上,像镀了一层冷冽的银边。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不远处,
苏晚栀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教学楼台阶上,目光穿过喧闹,与他对视。林渊抬手,
朝她晃了晃那本《恋爱笔记》,口型无声:“放学等我。”女生愣了两秒,
耳尖慢慢染上绯色,却终究轻轻点头。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林渊趴在桌上,假装睡觉,
实际在整理思绪——1.每周失忆,能力是“读心术(苏晚栀限定)”,
副作用会引发感官错乱和左手失控。2.笔记本是自己写的,
里面的“注意事项”和陈默的话都指向图书馆旧区有危险。3.苏晚栀知道循环,
甚至知道他的能力,赵阔和他们的过去似乎藏着别的事。4.左手的旧疤、闪回的碎片,
还有那句“别去地下室”,到底在预警什么?正想着,耳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有人在他旁边坐下,
草莓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悄悄靠近——苏晚栀把一个用保鲜袋裹着的真知棒放在他桌角,
用课本盖了一半,才压低声音问:“笔记本,你看了多少?”林渊没睁眼,只伸出两根手指,
比了个“二”。女生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垂在桌沿的手背,
声音轻得像羽毛:“林渊,这次别躲,好不好?
”读心术再次触发——【他的手还是这么凉……心跳得好快,像揣了一只拼命扑棱的鸽子,
千万别被他发现。】林渊睫毛颤了颤,反手在笔记本空白处写了三个字,
推到她面前:【我尽量。】苏晚栀盯着那三个字,忽然弯起眼睛,笑得像雪霁春生。
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飞快地写了一行字,
又立刻塞回去——林渊瞥见本子上的“周二:数学小测错题本”,心里莫名一暖。窗外,
夕阳正好,风把云层吹成玫瑰色。没人注意到,林渊藏在桌斗里的左手又开始颤抖,
这次抖得更厉害,指关节的旧疤裂开一道小口,渗出血珠。
食指指尖不受控地在桌板背面划字,歪歪扭扭,血珠混着墨痕晕开:【倒计时5天,
别去图书馆地下室。】血珠滴落在地面,晕成一小朵暗红色的花。而教室前排,
陈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林渊的背影,拿出手机,
给备注“苏晚栀”的号码发了条消息:“他左手又开始抖了,这次带血。”几秒钟后,
苏晚栀放在桌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消息,再抬头时,眸色里的笑意淡了些,
多了一层林渊看不懂的担忧,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湖面。周二,早读前五分钟。
林渊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一杯豆浆和两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
塑料袋上贴着一张淡粉色的便签,字迹娟秀——【别空腹早读,对胃不好。】落款:苏。
教室里一阵起哄。"哟,林哥,校花这是正式官宣啊?""昨天篮球场一挑三,
今天早餐都送到桌上了,牛逼!"林渊没搭理,只抬眼望向隔壁班的方向。走廊尽头,
苏晚栀正抱着一摞英语卷子往办公室走,阳光落在她耳后,碎发被风扬起,
像一幅定格的漫画。他低头,撕开便签折成小方块夹进笔记本,咬了一口小笼包。
鲜汤在口腔炸开的瞬间,读心术被动触发——【今天终于没迟到,包子应该还热着吧?
】【他胃不好,上周就因为空腹胃痛提前回家了……还好这次记得买小笼包,
上次买的馒头他好像不爱吃。】声音戛然而止——苏晚栀拐进了办公室。
林渊慢条斯理地咀嚼,喉结滚动,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同桌陈默推了推黑框眼镜,
突然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假条:"上周你胃痛请假,是苏晚栀送你去的医院,
这假条还是她模仿你笔迹写的,怕老师发现你没家长陪。"他又翻出一张医院缴费单,
"她当时没带够钱,找我借了两百,说'他醒了肯定不记得,我以后还你'。
"林渊接过缴费单,上面的日期正是笔记本里"第6周"的时间,收款人签名处,
苏晚栀的名字写了又划,最后改成了"林渊家属"。他垂眸翻开《恋爱笔记》第三页,
那里只有一行被划得支离破碎的字迹——【第6周,失败,原因:胃痛提前离场,
她哭得很惨。】笔尖痕迹力透纸背,像在发泄某种无法言说的焦躁。而页边,
还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铅笔字:【她忘了我喜欢吃小笼包,只买了豆浆】。一午休,
图书馆天台。苏晚栀把便当盒推到林渊面前,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六颗寿司,
上面用番茄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和她平时做事极规整的习惯截然不同。
"今天没放黄瓜,你不是讨厌黄瓜吗?"她说得自然,耳尖却悄悄泛红,
指尖不自觉摩挲着便当盒边缘。林渊盯着那滑稽的笑脸,
忽然开口:"上周……我也讨厌黄瓜?"女生收拾筷子的动作顿了半秒,随即轻笑:"你猜?
"读心术瞬间启动——【上周你吃黄瓜过敏,脖子红了一大片,
我背你去医务室……可你醒来就都不记得了。上次失败后,
我花了三天才想起来你过敏的是黄瓜,不是芹菜,再忘下去,
我会不会连自己为什么追你都记不清了?】林渊指腹摩挲着便当上的番茄酱,
声音低哑:"苏晚栀,我们——到底认识多久了?"风掠过天台,掀起女生的刘海。
她抬手压住,抬眼看他,眸色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七周。"她答得轻,"今天,
是第八周的第一天。"林渊喉结动了动,没说话。苏晚栀却忽然伸手,
指尖点了点他放在一旁的笔记本,
语气像在讨论一道再普通不过的物理题——"里面写得很清楚,你自己一页页看,
看完……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躲我。""躲你?"林渊抬头,"如果我说,
上周是我故意胃痛提前走的呢?"苏晚栀捏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读心术里传来她急促的心跳声:【他知道了?知道第6周我把他的痛觉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林渊没拆穿,只把便当盒往她面前推了推:"寿司挺好吃的,
下次……可以画个好看点的笑脸。"傍晚,空教室。窗帘半拉,夕阳把桌椅影子拉得老长。
林渊坐在最后一排,一页页往后翻笔记本——【第1周】能力:隐身(仅对她无效)。
她雨中撑伞等我,我隐身绕开,她感冒发烧三天。我在她课桌里塞了感冒药,没署名。
【第2周】能力:时间回溯3秒。体育课铅球砸向她,我回溯推开,自己肩骨骨裂。
她守着我哭一整晚,我假装睡着,听她数我手上的纱布,说"林渊,你真傻"。
【第3周】能力:物品瞬移。她生日,我把准备好的草莓蛋糕瞬移到她抽屉,
却不小心砸翻了她的作业本。她看着糊满奶油的习题册,笑了整整一节课。
【第4周】能力:情绪共享。我考试作弊被抓,她替我求情,却因为共享了我的烦躁,
跟老师吵了一架。那天放学,她蹲在操场角落,说"林渊,你能不能别总让自己不开心"。
【第5周】能力:梦境投影。我把她最讨厌的毛毛虫投到她课本,她吓得摔在地上,
手心全是血。我醒来后在笔记本上写:林渊,**真**。
后来我偷偷在她抽屉里放了创可贴,上面画了个小太阳。【第6周】能力:疼痛转移。
我胃痛,她非要拉我去医务室,我把痛觉转给她,她疼得蹲在路边干呕,
却还笑着安慰我说"没事"。那天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心疼比胃疼更难受。
我在她书包里塞了胃药,还有一张便签:别再替我疼了。
【第7周】能力:记忆速写——凡我注视,即可拓印对方记忆。
我看到她站在旧图书馆的密室,对着一台冰冷机器输入指令:【目标情绪锚定失败,
申请下周继续】。机器屏幕上跳着一行字:【锚点员苏晚栀,第7次申请通过,
失败惩罚:遗忘"林渊喜欢小笼包"】。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像被人生生撕掉后半页。
林渊合上笔记本,指骨因用力而发白。他抬头望向窗外,暮色四合,教学楼灯火一盏盏亮起。
忽然,口袋里的金属徽章(昨天苏晚栀给他的那枚)亮起蓝光,
投射出一行冰冷的机械音(仅他可见):【警告:锚点员苏晚栀情绪波动超标,
本周评估风险+15%。规则补充:锚点员每失败一次,将随机遗忘一段与目标相关的记忆,
直至完全剥离情感联结。本周倒计时:05:19:32】林渊瞳孔骤缩,
猛地想起早上陈默说的话——苏晚栀上周买错了早餐。原来不是她记错了,
是系统抹去了她的记忆。这时,教室门口传来脚步声。苏晚栀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
像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来的答案。她手里攥着一根草莓味真知棒,包装纸被捏得皱巴巴的。
晚自习结束,林渊在楼梯口堵住她。"为什么?"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锋锐,
"为什么明知道会忘,还要一次次——""因为我不甘心。"苏晚栀打断他,眼尾泛红,
却倔强地抬着头,"第七次结束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再试最后一次。如果第八周的第一天,
你依旧选择躲我——"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属徽章,
拇指摩挲着上面的倒计时:"我就辞职,让系统换新的锚点员,随便谁,都好过是我。
"林渊心脏像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他伸手,却在即将碰到她发梢的瞬间停住,
指尖微不可察地颤。"锚点员……到底是什么?"苏晚栀垂眼,徽章上的蓝光映在她脸上,
泛着冷意:"就是负责让你恢复记忆的人。系统说,
你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关于我的所有记忆,每周一重置,只有通过'情绪锚定',
才能让你永久记住我。"她抬头,目光穿过教学楼昏黄的灯,落在少年紧绷的下颌线上,
"可我失败了七次,每次你刚对我有点印象,周一就忘了。
""那图书馆地下室的机器……""那是情绪锚定仪。"苏晚栀声音发紧,
"上周我在那里输入指令时,被你用'记忆速写'看到了。你左手写的'别去地下室',
其实是在提醒你自己,别靠近那台机器——它会吸走你的情绪能量,让你更难记住我。
"林渊忽然想起上一章桌板背面的血字,还有左手的旧疤。原来那些警告,
都是过去的自己留给现在的线索。"我不是在追你,"苏晚栀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是在……救我自己。救那个快要忘了你的我,也救那个快要被系统榨干情绪的你。
"周三凌晨,一点零五分。林渊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面前摊着那本笔记本和金属徽章。
徽章上的倒计时无声跳跃,每一次数字减少,都像有一把小刀在神经上轻轻刮擦。
他忽然抓起笔,在新的一页写下——【第8周,
能力:读心术(目标:苏晚栀)】【目标:①找到图书馆地下室的情绪锚定仪,
毁掉它;②在倒计时结束前,让她记住"我喜欢她",
而不是让她记着"要让我记住她";③这一次,换我走向她。】写完,他合上笔帽,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麻。突然,左手又开始剧烈颤抖,钢笔尖戳破纸页,
在"换我走向她"旁边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低头,看见指关节的旧疤裂开更大的口子,
血珠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片暗红。而左手食指不受控地抬起来,在墙上写:【系统陷阱,
别信评估】,字迹歪歪扭扭,血顺着墙缝往下流。林渊擦血时,
徽章上的倒计时突然跳快了一秒——【05:18:01】。他瞬间明白,干预系统规则,
会加速倒计时。窗外,月亮被云层吞没,夜色浓得像一坛打翻的墨。
林渊却在这浓稠的黑暗里,第一次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砰、砰、砰。像某种迟来的宣誓,
又像是,姗姗来醒的喜欢。周三清晨,六点二十九分。苏晚栀推着自行车走出小区,
远远就看见路口那道熟悉的身影。少年倚在路灯下,低头踢着石子,眼底血丝明显,
左手缠着一圈白色绷带,却笑得比任何一次都轻松——"早啊,苏晚栀。"他第一次,
叫了她的全名。女生愣在原地,车篮里的草莓味真知棒"哗啦"散了一地。林渊弯腰,
捡起一根,剥开包装,递到她嘴边,另一只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早上煮的小米粥,
你上周守我输液时,自己也没吃早餐。"他顿了顿,补充道,"陈默说的。
"苏晚栀打开保温杯,热气氤氲中,
她看见杯底用番茄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和昨天便当里的笑脸一模一样。
读心术触发:【他居然记得……他真的在找回来。那道绷带,是昨天写东西时弄伤的吧?
笨蛋。】"今天,换我追你。"林渊的声音低而笃定,他抬眼,目光穿过微凉的晨雾,
落在她骤然通红的耳尖上,"还有五天。足够我,把上周、上上周……所有忘记的你,
全部找回来。"苏晚栀怔怔望着他,忽然伸手,紧紧抓住他校服的袖口,
像抓住一根漂浮已久的稻草。她拆开一根真知棒,塞进他嘴里,草莓味在两人之间散开。
"林渊,"她声音哽咽,却笑得比晨光还亮,"这一次,别再迟到了。"少年点头,
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十指相扣。他藏在身后的左手还在微微颤抖,绷带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可这一刻,他却觉得无比踏实。远处,教学楼钟声悠长,
徽章上的倒计时无声跳动——【04:23:59】而这一次,他们终于并肩,
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周四,凌晨0:00。林渊猛地睁眼,
电子钟的红色数字像滚烫的烙铁刺进视网膜——倒计时跳到【04:00:00】,
与此同时,视野右上角浮现一行鎏金小字:【检测到宿主试图以能力干预自身记忆,
触发一级警示。】【惩罚:能力提前刷新,倒计时缩减12小时。
】【新能力抽取中——】林渊甚至来不及骂街,一股剧烈的眩晕便将他掀翻在床。下一秒,
金字定格:【本周能力(覆盖):记忆速写】【副作用:每使用一次,
随机丢失一段近期非目标记忆。】【提示:请勿再次尝试“自我记忆写入”,
否则系统将强制清空所有外部记录。】外部记录?林渊看向枕边的《恋爱笔记》,脊背发凉。
他伸手去摸,却抓了个空——笔记本不见了。"操!"他翻身下床,地板冰凉,
昏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在书桌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影子。那里摊开的,正是消失的笔记本,
可页面被人用红笔粗暴地画了个大大的"×",旁边一行小字:【想救她,
就别再信自己写的东西。】字迹不是他的,也不是苏晚栀的——笔画锋利,像某种警告。
林渊盯着字迹,突然想起之前左手失控写的血字,指尖不自觉摩挲起指关节的旧疤。周四,
清晨6:10。林渊顶着黑眼圈冲进教室,一眼看见苏晚栀坐在他的位置上,
正低头翻那本《恋爱笔记》。她指尖停在"第6周胃痛"那页,眼底血丝比他还重,
却努力弯了弯嘴角:"早。""谁动的?"林渊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笔记本上的红"×"。
"不知道。"她摇头,"我来的时候,它就摊在讲台上,
旁边还放着你上周找我借的《物理真题集》。"林渊伸手去拿笔记本,指尖碰到书页的瞬间,
记忆速写被动触发——【画面一闪:凌晨两点,空教室,灯管滋啦闪动。
一个穿连帽衣的人影站在讲台,用红色马克笔在笔记本上画"×",
抬头看向门口——那张脸,是林渊自己,左手还缠着和他现在一模一样的绷带。
】他猛地抽回手,心跳像被重锤砸过。苏晚栀察觉到异样,凑近时,
发梢扫过他的手腕:"看到了什么?"林渊喉咙发干:"我……自己。凌晨两点,
在教室改笔记。"女生脸色瞬间煞白,攥着书页的指尖泛白:"是系统'回溯修正'。
你一旦试图用能力记住我,它就会复制你的意识、借用你的身体,抹掉所有痕迹。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第七周,
我就见过'你'亲手把我塞在你书包里的合照全烧了,烧完还对着灰烬说'别再让她靠近'。
"林渊攥紧桌沿,指骨泛青。他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特意在超市买了两盒草莓味真知棒,
现在却摸不到了——口袋里只有苏晚栀昨天塞给他的那一根。"你早上不是买了糖吗?
怎么还攥着这根?"苏晚栀注意到他的动作,递来一颗新的真知棒,
读心术触发:【他忘了自己买过糖,副作用开始了……上周他也是这样,
忘了我们一起去超市,还问我为什么知道他爱喝原味豆浆。】林渊接过糖,突然笑了:"行,
不让我写,不让我记——那我换个玩法。"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苏晚栀"咔嚓"一拍。
照片里,少女刚递完糖的手还停在半空,耳后的朱砂痣在晨光里红得刺眼。
林渊把照片设成锁屏,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晃了晃:"至少一周内,我每解锁一次都能看见你。
""林渊——系统会删掉照片的!""删一次我拍十次。"他打断她,声音低而狠,
"我偏要试,看到底是它抹得快,还是我记得快。"课间,林渊去厕所时,
在镜子里又看到了那个连帽衣人影——和记忆速写里的一模一样。
对方正用红笔在镜子上写:"别带她去图书馆,你会害死她。"林渊伸手去擦,
镜子里的人影却突然凑近,嘴角勾起和他一样的冷笑:"你上周就是这么劝自己的,结果呢?
你把她推进了锚点舱,让系统吸走了她一半的情绪能量。"话音刚落,人影消失,
镜子上的字迹变成了他自己的笔迹。林渊摸了摸口袋,
发现刚从苏晚栀那里拿的真知棒也不见了——副作用第二次生效,他忘了自己接过糖。周四,
午休,旧图书馆。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灰尘漂浮在斜射的阳光里。
走在前面的苏晚栀突然停住,回头递来一颗真知棒:"刚才在教室忘了给你,
你不是爱吃草莓味吗?"林渊接过,心里一沉——他果然忘了。两人走到最里侧的书架前,
苏晚栀抽出第三层最右侧的《量子物理导论》轻轻一推——"咔哒"一声,书架旋转九十度,
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楼梯,昏黄灯泡照亮斑驳水泥墙,
墙面上还留着前两章林渊左手划的血字痕迹,
只是"别去地下室"的"别"字被人用灰涂掉了。"欢迎来到系统后门。
"苏晚栀语气里带着自嘲,"我平时的打卡地,也是你上周非要来'找东西'的地方。
"楼梯尽头,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密室。正中央摆着一台老式医疗设备,
约莫CT机大小,外壳锈迹斑斑,屏幕却闪着幽蓝光,一行行代码瀑布般滚动。
机器顶部嵌着倒计时面板——【03:11:27】,旁边还贴着一张便签,
是林渊的笔迹:【别信苏晚栀的管理员权限】。"这是'锚点舱',
我的管理员权限在这里生效。"苏晚栀没理会便签,伸手触碰机器外壳,"每次你失忆后,
我需要重新上传你的情绪参数,系统才能继续运行。上周你用'记忆速写'看到的,
就是我在上传参数。""如果不上传?""倒计时归零,锚点失效,
你将被判定为'失控宿主',系统会强制格式化——"她顿了顿,声音发颤,"包括我,
关于你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抹除,就像之前,系统抹掉我'你喜欢小笼包'的记忆一样。
"林渊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前两章陈默给的U盘——里面的"情绪锚定实验"文件夹里,
有一张天台向日葵的照片,备注是"主服务器能量来源"。他从兜里掏出那枚金属徽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