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封雁门花未开全本小说（雪封雁门花未开）全文阅读
云州城外的荒原上，朔风卷着黄沙，将两军阵前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大靖的“凌”字帅旗与北狄的格桑花王旗遥遥相对，中间隔着的三里空地，
此刻成了吞噬生命的鸿沟。凌昭勒住踏雪马的缰绳，银甲上的霜花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她抬手按住左臂的伤口，那里是昨日追击时被流矢划伤的，此刻被铁甲磨得隐隐作痛。
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
落在对面阵中那抹熟悉的身影上——洛清寒穿着北狄传统的玄色王袍，金冠束发，
腰间的双鱼佩在风中轻轻摇晃，却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如纸。三个月的追逐与避让，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黑风口一别后，凌昭故意放慢行军速度，
在草原上与洛清寒的残部周旋。她知道朝廷的旨意催得紧，
知道父亲的信中满是“为国尽忠”的期许，可每次看到帐中那半块硬如顽石的桂花糖糕，
总会想起雁门关的约定。“将军，午时已到。”赵峰的声音带着担忧，
他身后的亲兵们都握着兵器，甲胄碰撞声在寂静的阵前格外刺耳，“再不出战，恐误了战机。
”凌昭深吸一口气，枪尖在黄沙中划出半道弧线。踏雪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决绝，
前蹄猛地扬起，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这声嘶鸣像是信号，大靖军队瞬间举起长枪，
枪林如银色潮水般涌动，映得天空都泛起冷光。对面阵中，洛清寒缓缓拔出腰间的弯刀。
红宝石镶嵌的刀柄在阳光下闪着妖异的光，那是她登基时北狄萨满亲手为她系上的，
刀鞘上还缠着半条蓝紫色绸带——那是凌昭送她的生辰礼物，被她用金线缝补过，
此刻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条泣血的舌头。“凌将军，别来无恙。
”洛清寒的声音透过扩音的铜号传来，被风沙磨得有些沙哑，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
她的目光扫过凌昭银甲上的血迹，落在她胸前露出的墨玉鹰佩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凌昭握紧长枪，枪杆上的缠绳被汗水浸得发潮。“陛下何必如此？”她的声音在风中颤抖，
“北狄经内乱已元气大伤，草原上的牛羊冻死了大半，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她想起青禾被拖走时喊的“公主每晚都在缝你的披风”，
那袭素白披风此刻就压在自己行囊最底层，针脚细密的地方，分明是她旧日剑伤的形状。
“两败俱伤？”洛清寒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荒原上回荡，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当年我兄长在雁门关战死，头颅被你们悬在城楼上三日；我父亲在王庭割地求和，
一夜白头；我作为人质住进将军府，连侍弄几株格桑花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凌昭，
你告诉我，那时的大靖，想过‘两败俱伤’吗？”她策马前出半步，王袍在风中展开，
像只折翼的黑鸟。“你说要停战议和，可你们的铁骑已经踏碎了北狄的牧场，
你们的箭矢射死了唱着牧歌的孩童！这世上若有可信的和平，我兄长坟头的草，怎会三尺高？
”凌昭的喉间涌上腥甜。她想起去年中秋，
洛清寒指着天上的圆月说“北狄的月亮也这么圆”，那时少女的眼睛里还盛着星光，
不像现在，只剩下冰封的荒原。她想解释朝廷的旨意不由她做主，
想告诉她自己夜夜摩挲那封“雁门关相见”的信，可话到嘴边，
却只化作一句干涩的：“我身为大靖将领，唯有……”“唯有服从命令，是吗？
”洛清寒打断她的话，弯刀猛地指向天空，“北狄的儿郎们，让大靖看看，
我们的骨头有多硬！”北狄军队发出震天的呐喊，苍狼的图腾在阵中起伏，
像要挣脱束缚的野兽。洛清寒调转马头的瞬间，凌昭看见她耳后露出的银铃，
那是去年生辰时自己亲手为她系上的，此刻却随着马蹄声叮当作响，像是在倒数着什么。
“将军！”赵峰的声音带着急切。凌昭闭上眼，祖父的灵位、父亲的盔甲、军户家的哭嚎，
还有洛清寒缝补披风的手指，在脑海里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猛地睁开眼，
长枪直指前方：“列阵！”银甲洪流瞬间变换阵型，长枪如林，短刀似雪。
对面的北狄骑兵也举起弯刀，马头琴的悲鸣在风中撕裂，与大靖的战鼓交织在一起，
撞得人心头发颤。“多说无益。”洛清寒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今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