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清瑶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她睁开眼,看见轩尘正蹲在灶台前生火,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温柔。他显然是怕吵醒她,动作轻得像片羽毛,可劈柴时还是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引得他懊恼地皱起眉头。
“醒了?”轩尘回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温柔取代,“再躺会儿,粥马上就好。”
清瑶披着他的外袍坐起身,胸口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她望着轩尘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昨夜他抱着她时的温度,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我帮你。”她掀开被子下床,却被轩尘快步拦住。
“乖乖坐着。”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指尖带着柴火的温度,“你要是再动,我就……”
“就怎样?”清瑶仰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轩尘被她看得心跳加速,慌忙移开视线:“就不给你吃糖葫芦了。”他昨天特意去镇上买了一串,用草绳系着挂在房梁上,想给她个惊喜。
清瑶被他逗笑了,乖乖坐回床边。看着他笨手笨脚地往锅里撒米,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好到让她几乎忘了自己是来自九重天的仙子。
早饭时,轩尘把糖葫芦递到她面前,红彤彤的果子裹着晶莹的糖衣,在晨光里闪着诱人的光。“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清瑶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心里却忽然涌上一股不安。她望着院门外的薄雾,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怎么了?”轩尘察觉到她的异样,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清瑶摇摇头,“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她的仙识虽然微弱,却能隐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邪气正在靠近,和上次黑风寨那些人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轩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放下碗筷,走到墙边取下弓箭:“你在屋里待着,我去看看。”
“别去!”清瑶拉住他的衣角,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们来了,而且这次……人很多。”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震得窗户纸都在发抖。“小**,果然在这里!”是刀疤脸的声音,比上次更加阴冷。
轩尘将清瑶护在身后,搭箭拉弓的动作一气呵成。他的手很稳,眼神却冷得像冰:“上次没教训够你们,还敢来?”
“教训?”刀疤脸带着十几个黑袍人踹开院门走了进来,个个手里都握着闪着寒光的兵器,“今天就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
他身后的瘦高个怪笑道:“寨主说了,要把这小娘子抽筋扒皮,炼成丹药,说不定能让我们也修成仙体呢!”
“找死!”轩尘怒喝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直取瘦高个的咽喉。可这次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刀疤脸抬手一挥,一道黑气便将箭矢挡了下来,“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就这点本事,还敢护着她?”刀疤脸冷笑一声,指尖凝聚起浓郁的黑气,“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黑气如毒蛇般窜出,直逼清瑶面门。轩尘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前面。“噗”的一声,黑气狠狠撞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清瑶的裙摆。
“轩尘!”清瑶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我没事……”轩尘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模糊,“瑶瑶……快跑……”
“我不跑!”清瑶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要走一起走!”
刀疤脸看着这一幕,发出残忍的笑声:“真是感人啊!可惜,今天谁也走不了!”他再次凝聚黑气,这次的目标是清瑶,“先杀了你,再让这小子眼睁睁看着你魂飞魄散!”
黑气越来越近,带着刺鼻的腥臭味。清瑶抱着轩尘,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那是比失去仙力更痛的滋味,是比坠落凡尘更烈的愤怒。
“啊——!”
她仰天长啸,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久违的仙力如海啸般奔涌而出,璀璨的霞光自她体内绽放,瞬间照亮了整个院子。那些靠近的黑袍人被霞光一照,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这、这是……仙力?”刀疤脸惊恐地后退几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不是仙力尽失了吗?”
清瑶缓缓站起身,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光,原本灰布的衣裳不知何时变成了流光溢彩的仙裙,破损的地方都被绽放的花朵覆盖。她的眼睛亮得像星辰,里面却燃烧着熊熊怒火:“伤他者,神魂俱灭!”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泥土忽然松动,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带着锋利的尖刺,瞬间将黑袍人紧紧缠住。刀疤脸惊慌失措地挣扎,却发现藤蔓越收越紧,勒得他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饶命!仙子饶命啊!”他终于害怕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我们有眼无珠,求仙子放我们一条生路!”
清瑶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她想起轩尘喷吐的鲜血,想起他虚弱的眼神,心里的恨意就像野草般疯长。“晚了。”
她轻轻抬手,藤蔓上忽然绽放出无数雪白的花朵,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带着致命的剧毒。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碰到黑袍人身上,顿时燃起金色的火焰。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黑袍人一个个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刀疤脸在火焰中痛苦地翻滚,最后也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解决了所有敌人,清瑶才踉跄着扑回轩尘身边,颤抖着将他抱在怀里。“轩尘!你醒醒!你看看我!”
轩尘的气息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出血。清瑶把仙力源源不断地输进他体内,却只能勉强维持他的一口气。她知道,普通的仙力已经救不了他了,必须找到传说中的回魂草。
“轩尘,你等着我。”清瑶吻了吻他冰冷的唇,眼泪掉落在他脸上,“我一定会找到回魂草,一定会救你回来。你答应过要陪我去看花灯会的,你不能食言!”
她小心翼翼地把轩尘放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又在屋里设下一个简单的结界,防止再有邪魔侵扰。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看了一眼轩尘,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不舍。
“等我回来。”
清瑶转身冲出屋,仙力在脚下凝聚,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传说中回魂草生长的上古遗迹飞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轩尘,不惜一切代价!
风在耳边呼啸,山林在脚下飞速后退。清瑶的仙力还不稳定,飞行时一阵阵心悸,可她不敢停下。她能感觉到轩尘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每多耽误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险。
不知飞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阴森的山谷。谷口怪石嶙峋,缠绕着黑色的雾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这就是上古遗迹的入口,传说中藏着无数宝藏,也布满了致命的陷阱。
清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她握紧脖子上的狼牙,那是轩尘给她的,能辟邪。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决心,狼牙微微发烫,给了她一丝力量。
她收起仙力,徒步走进山谷。刚走没几步,脚下就传来“咔嚓”一声,地面忽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里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清瑶急忙后退,才勉强躲过一劫。
“看来这里果然不好闯。”她皱了皱眉,更加小心地往前走。
山谷里到处都是机关陷阱,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清瑶凭借着微弱的仙力和灵活的身手,一次次化险为夷。她的衣服被划破了,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可她毫不在意,心里只有轩尘的身影。
走到山谷深处,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巨大的石门,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清瑶知道,回魂草就在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石门上,将体内残存的仙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去。符文渐渐亮起,发出耀眼的金光,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道。
清瑶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了进去。她不知道里面等待着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为了轩尘,她必须走下去。
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清瑶凝聚起一丝仙力,在指尖形成一个小小的光球,照亮了前方的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一丝光亮。清瑶加快脚步,终于走出了通道,来到一个巨大的溶洞里。溶洞中央的石台上,长着一株散发着莹莹绿光的草药,叶片如翡翠,根茎似白玉,正是她要找的回魂草!
可就在她伸手想去摘的时候,溶洞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身形庞大的九头蛇从黑暗中钻了出来,每颗头上都长着一双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守护神兽吗?”清瑶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你是什么,今天这回魂草,我要定了!”
九头蛇咆哮着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喷出剧毒的涎液。清瑶身形一晃,躲过攻击,同时指尖凝聚起仙力,朝着九头蛇的眼睛射去。
“嘶——!”九头蛇被击中眼睛,发出痛苦的嘶吼,更加疯狂地扑了过来。
清瑶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对手,只能边打边退,寻找它的弱点。她利用溶洞里复杂的地形,一次次躲过九头蛇的攻击,同时不断地用仙力消耗它的体力。
战斗持续了很久,清瑶的仙力越来越少,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体力几乎耗尽。可她看着石台上的回魂草,想起轩尘虚弱的样子,就又有了力量。
“轩尘,再等等我,马上就好……”她在心里默念着,忽然发现九头蛇中间那颗头的鳞片颜色和其他的不一样,似乎是它的弱点。
清瑶深吸一口气,凝聚起最后一丝仙力,朝着那颗头的鳞片缝隙射去。“就是现在!”
“嗷——!”九头蛇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嘶吼,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清瑶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休息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石台上摘下回魂草,紧紧握在手里。
“轩尘,我拿到了,我现在就回去救你!”她转身朝着通道外跑去,心里充满了希望。
当清瑶跌跌撞撞地回到木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冲进屋里,看到轩尘还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轩尘!我回来了!”清瑶扑到床边,颤抖着将回魂草放在他嘴边,“你快吃下去,吃下去就好了!”
回魂草刚碰到轩尘的嘴唇,就化作一道绿光,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很快,他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清瑶看着这一幕,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握住轩尘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不知过了多久,轩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守在床边的清瑶,虚弱地笑了笑:“瑶瑶……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不是梦,是我回来了。”清瑶的眼泪掉了下来,却笑着说,“你醒了就好,太好了……”
轩尘抬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充满了力量。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清瑶身上的仙裙,终于明白了什么:“你……恢复仙力了?”
清瑶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是你,是你让我恢复了仙力。”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冲破体内的封印。
轩尘看着她,忽然笑了。他挣扎着坐起身,将清瑶紧紧抱在怀里:“真好……你没事就好……”
清瑶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她抬起头,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带着跨越生死的情意。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院子里的野雏菊在晨光中绽放,仿佛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