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星辰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疼醒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礼服,礼服上沾着泥土和泪痕,狼狈不堪。手臂上的针孔红肿起来,一碰就疼,浑身酸软无力,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喝点水,却发现出租屋里的水壶是空的。昨天从陆家回来后,她就一直躺在地上哭,根本没力气做任何事。
手机又震动了,是陆家管家发来的消息:“沈**,请于上午十点到陆氏集团顶楼会议室,陆总有事找你。”
沈星辰看着消息,心里一阵发凉。陆寒琛找她,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又需要她为林晚晴做什么。
但她还是挣扎着起来,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憔悴得像老了好几岁。她给自己涂了点口红,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可看着镜中的人,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打车来到陆氏集团楼下,看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心里五味杂陈。这里是陆寒琛的帝国,是她曾经向往的地方,可现在,却成了让她恐惧的牢笼。
乘坐电梯到顶楼,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陆寒琛和傅云深的声音。
“晚晴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长期调理。”傅云深的声音带着担忧,“她的骨髓有点问题,医生说最好能找到匹配的骨髓,以备不时之需。”
陆寒琛的声音传来:“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国内RH阴性血的骨髓捐献者很少,很难找到匹配的。”
“其实……”傅云深顿了顿,“星辰的骨髓和晚晴匹配度很高,达到了90%以上。如果以后晚晴需要骨髓移植,星辰是最佳人选。”
沈星辰站在门外,心脏猛地一缩。骨髓移植?他们竟然连她的骨髓都算计好了?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陆寒琛的声音:“知道了。以后多关注星辰的身体,别让她出什么事。另外,定期让她去医院体检,确保骨髓的质量。”
“好,我会安排。”傅云深说,“对了,昨天星辰抽了600cc血,身体肯定受不了,我给她开了点补药,等会儿让她拿回去吃。”
“嗯。”陆寒琛的语气很淡,“别让她闹脾气,晚晴还需要她。”
沈星辰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
陆寒琛和傅云深同时抬头看她,陆寒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傅云深则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陆总,傅医生,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沈星辰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很坚定,“我不会捐骨髓的。我不是你们的工具,我有自己的人生。”
陆寒琛皱了皱眉,语气变得冰冷:“沈星辰,你别忘了,你是陆家养大的。没有陆家,你现在还在孤儿院乞讨。让你捐点骨髓,是让你报恩。”
“报恩?”沈星辰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这几年给林晚晴捐了多少次血?每次都是200cc、300cc,昨天甚至抽了600cc,差点死掉!这些还不够报恩吗?陆寒琛,你的报恩,就是要我的命吗?”
“你别胡说!”傅云深急忙开口,“我们只是做准备,不是现在就要你捐骨髓。而且,骨髓移植的风险很低,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风险低?”沈星辰看着傅云深,“傅医生,你是医学博士,你应该知道骨髓移植对捐献者的身体伤害有多大。术后会免疫力下降,容易感染,甚至可能留下后遗症。这些你都没告诉陆寒琛,对不对?你只告诉了他,我的骨髓能救林晚晴!”
傅云深的脸涨红了,说不出话来。
陆寒琛站起来,走到沈星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压迫感:“沈星辰,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没得商量。晚晴是我的未婚妻,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如果你不配合,我会让孤儿院把你当年的事公之于众——你以为你当年晕倒在陆氏门口,真的是意外吗?”
沈星辰的瞳孔猛地收缩。当年的事?当年她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孤儿院的院长把她赶出了门,她饿了三天三夜,走投无路才去了陆氏门口。这件事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陆寒琛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想干什么?”沈星辰的声音开始发抖。
“很简单。”陆寒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么配合我们,定期体检,随时准备为晚晴捐骨髓;要么,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孤儿院赶出来的‘问题孩子’,让你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
沈星辰看着陆寒琛冰冷的眼神,心里彻底绝望了。她没想到,陆寒琛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威胁她。
就在这时,傅云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针管,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他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但语气却很坚定:“星辰,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别激动。这是镇静剂,能让你冷静下来。你现在情绪太不稳定了,需要好好休息。”
“你想干什么?”沈星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傅云深,“我不要打针!你走开!”
“星辰,别闹了。”傅云深抓住她的手臂,“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也会影响晚晴的心情。”
“放开我!”沈星辰挣扎着,“傅云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会护着我,会叫我星辰妹妹,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眼里只有林晚晴,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傅云深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人都会变的。晚晴是我的病人,我必须对她负责。”
他强行把沈星辰按在椅子上,撸起她的袖子,冰冷的针头对准了她的手臂。
沈星辰看着针头,眼泪掉了下来:“傅云深,你会后悔的。”
傅云深没有说话,猛地把针头扎进了她的手臂,镇静剂一点点推进去。
沈星辰感觉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意识开始模糊。她看着陆寒琛和傅云深的脸,他们的表情在她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想开口说“我恨你们”,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在失去意识前,她听到傅云深对陆寒琛说:“寒琛,放心吧,镇静剂能让她睡上一天。等她醒来,我会跟她好好说,让她配合我们。”
陆寒琛“嗯”了一声,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心:“别让她再闹了,晚晴还需要她。”
沈星辰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她躺在自己出租屋的床上,手臂上的针孔还在隐隐作痛。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补药和一张纸条,是傅云深写的:“星辰,对不起。但晚晴真的很需要你,你就当帮我一次。补药记得吃,对身体好。”
沈星辰拿起纸条,撕得粉碎。她看着桌子上的补药,觉得无比讽刺。他们抽了她的血,威胁她捐骨髓,还强行给她注射镇静剂,现在竟然还假惺惺地给她送补药?
她拿起补药,走到窗边,用力扔了出去。药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里面的药洒了一地。
沈星辰靠在墙上,身体滑落在地。她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流淌。
她想起了十五岁那年,傅云深第一次见到她,笑着递给她一颗糖,说:“星辰妹妹,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她想起了十六岁那年,她在学校被同学嘲笑是“没人要的孩子”,傅云深冲上去保护她,说:“谁敢再欺负她,就是跟我作对。”
那些温暖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们眼里只有林晚晴,看不到她的痛苦和绝望?
沈星辰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她才慢慢站起来。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再做林晚晴的备用血库,不能再被陆寒琛和傅云深操控。她要离开这里,要摆脱陆家的控制,要过自己的人生。
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把身份证和银行卡放进包里。她知道,陆家不会轻易放过她,但她必须试试。
就在她准备开门离开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沈**,如果你敢离开这座城市,我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容身之处。你最好乖乖待在出租屋里,等我通知你去体检。”
是陆寒琛的人。
沈星辰的身体僵住了。她知道,陆寒琛说到做到。他有足够的权力和金钱,让她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甚至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靠在门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她连逃离的权利都没有。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无论怎么挣扎,都飞不出陆寒琛和林晚晴编织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