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我赶到时,父亲刚从抢救室被推出来。
他戴着氧气面罩,脸色灰败。
哥哥沈知行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眼底布满红血丝。
他患上白血病不过半年,头发就全白了。
我强压住泪意,哽咽着问:
“哥,医生怎么说?”
我的声音发紧。
“爸的病情暂时稳住了,但需要立刻进行心脏搭桥手术,最好请德国的汉斯教授主刀……”
“治疗的费用,加上之前的窟窿,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的心被狠狠揪起。
哥哥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知意,陆寒州那边......”
他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我迟疑地接起。
“您好,是沈知意女士吗?这里是汉斯教授团队助理。”
“我们收到您的咨询,教授下周有档期,关于沈先生的情况,我们需要进一步沟通……”
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出现了幻听。
一股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如同细小的火苗,在我冰冷的心底点燃。
我甚至忘了追问他们是如何得知父亲病情的,只是急切地回应着。
“好的,没问题!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配合!”
挂断电话,我激动地抓住哥哥的手臂,声音都在发颤:
“哥!是汉斯教授!他们有回应了!爸有救了!”
“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你和爸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哥哥黯淡的眼睛里也瞬间迸发出光彩。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一阵熟悉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陆寒州一身昂贵的高定西装,与医院苍白的环境格格不入。
而挽着他手臂的,是巧笑倩兮的苏念卿。
她换下了那件旗袍,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脸上妆容精致。
看向我时,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和挑衅。
“沈叔叔怎么样了?”
陆寒州开口,语气冷硬。
我哥猛地攥紧了拳头。
我按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自己肉里,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不劳陆总费心。”
陆寒州轻笑一声,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悦:
“李慕辰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跟我对着干?”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他上前一步,迫人的气势压下来:
“沈知意,你是我陆寒州的妻子,跑去跟我的死对头签约,打的是我的脸!”
“更何况,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星耀敢捧你?李慕辰有那个实力跟星河娱乐抗衡?”
他言语间的傲慢与掌控欲,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这时,苏念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说:
“寒州,你别怪知意姐了,她也是心急沈叔叔的病,只是……”
她欲言又止,看向我:
“知意姐,你昨天那个电话,被狗仔听到了。”
“现在网上都在传我要被星河放弃,品牌方都在问我怎么回事……”
“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代言,可能都要丢了。”
陆寒州立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是对我从未有过的温和:
“别担心,有我在,没人能动你的资源。”
他转而看向我,眼神冰冷:
“沈知意,看看你干的好事!给念卿的事业造成多大影响?”
“沈氏现在的情况,已经经不起任何负面新闻了。”
我看着他当着我家人的面,如此维护另一个女人,甚至将我家困境作为攻击我的武器!
心脏像是被冻住,连跳动都变得艰难。
刚刚因为汉斯团队来电而升起的一丝暖意,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更深的寒意。
“陆寒州。”
我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我爸躺在这里,生死未卜,你带着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
陆寒州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我不可理喻: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任性妄为的后果,需要你自己承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病床上的父亲,如同施舍般抛出一句:
“汉斯教授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
“没有我的引荐和陆氏的医疗飞机,他不会来接这台手术,至于沈氏需要的救命钱……”
陆寒州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你觉得,在得罪我之后,圈子里还有谁敢伸手救沈氏?”
他的一句话,像一只无形的手,轻易掐灭了我心中最后的火苗。
原来,那通带来希望的电话,不过是海市蜃楼。
而他,才是掌控着真实生杀大权的那个人。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渗透进四肢百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