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城市被雨水浸透,林薇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医院大楼。
连续两场急诊手术让她的眼皮沉重如铅,但想到母亲还在家中等她,她还是加快了脚步。
“林医生,要送你一程吗?”保安老张探头问道。“不用了,张师傅,我打车就好。
”林薇勉强笑了笑,撑开伞走进雨幕。她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十分钟,没有一辆空车。
雨越下越大,林薇叹了口气,决定走到前面路口试试运气。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薇薇,
你下班了吗?妈给你熬了汤,一直温着呢。”母亲李秀兰的声音温暖而关切。“正要回去呢,
妈你别等了,先睡吧。”“那怎么行,你辛苦一天了,我得看着你喝完汤才安心。
”林薇心头一暖,正想回话,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
接着是手机落地的脆响。“妈?妈!”林薇对着手机大喊,但只有杂音回应。
不祥的预感如冰水灌顶,她立刻往回跑,“张师傅,麻烦送我去个地方,出事了!
”老张见林薇脸色惨白,二话不说启动车辆。林薇一路指引方向,手指紧紧攥着手机,
不断重拨母亲的号码,但始终无人接听。距离家还有两个路口时,
她们看到了闪烁的警灯和围拢的人群。林薇不等车停稳就冲了出去,推开人群,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窒息。熟悉的蓝色电动车被撞得扭曲变形,碎片散落一地,
旁边是一辆黑色奔驰,车头凹陷。而最让她心碎的是,地上那一滩被雨水稀释的鲜血,
和一只她再熟悉不过的布鞋——那是她去年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妈!
”林薇发疯般想冲过去,被警察拦住。“对不起,女士,不能过去,救护车马上就到。
”“我是医生!让我过去!”林薇挣扎着,但警察死死拦着她。就在这时,奔驰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踉跄下车,她看起来毫发无伤,只是脸色苍白。
副驾驶座上也下来一个高大男子,他迅速脱掉西装外套裹住女子,护着她不让雨水淋到。
当男子转身的瞬间,林薇愣住了。江淮——她secretly喜欢了多年的人,
城中最有名的金牌律师,此刻正温柔地护着那个白衣女子,而那个女人林薇也认得,苏晴,
江淮一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前女友。“江律师?”处理事故的警察认出了江淮,
态度立刻变得恭敬。“张警官,我朋友受了惊吓,可能需要去医院检查。
”江淮的声音平稳冷静,仿佛眼前不是一场致命车祸,而只是一桩需要处理的普通案件。
“当然当然,救护车马上到。”警察连连点头。林薇被这一幕惊呆了,她猛地挣脱束缚,
冲向倒在地上的母亲。“妈!你醒醒!”她跪在雨中,轻拍母亲的脸颊,
专业本能让她迅速检查生命体征——脉搏微弱,呼吸浅慢,瞳孔对光反应迟钝。
“薇薇...”李秀兰微微睁开眼,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妈,别说话,保存体力,
救护车马上来了。”林薇强装镇定,眼泪却混合着雨水滑落。李秀兰艰难地抬起手,
指向奔驰方向,“她...她突然转弯...手机...”话未说完,她的手猛然垂下,
眼睛缓缓闭上。“妈!不要睡!坚持住!”林薇嘶喊着,开始做心肺复苏。救护车终于赶到,
医护人员迅速接管抢救,将李秀兰抬上担架。林薇想跟上救护车,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
“林薇?”江淮似乎刚认出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是你母亲?”林薇猛地甩开他的手,
眼中充满怒火,“放开!我要陪我妈去医院!”“听我说,我需要和你谈谈。
”江淮的表情复杂,但语气依然冷静得令人发指。“现在没什么好谈的!
”林薇几乎是在嘶吼。江淮压低声音:“苏晴当时确实在打电话,但如果你说出这一点,
事情会变得复杂。她刚刚回国,事业才起步,不能有这种污点。”林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那是一桩车祸!我母亲生命垂危!而你关心的是你前女友的事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淮试图解释,但林薇已经转身跑向救护车。
在医院抢救室外,林薇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三个小时。当医生终于走出来,
摘下口罩摇头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彻底崩塌。“对不起,林医生,我们尽力了。
颅内损伤太严重,加上失血过多...”后面的话林薇听不清了,她瘫倒在长椅上,
整个世界变得模糊而遥远。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父亲早逝,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
如今这唯一的支柱也倒塌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她面前。林薇缓缓抬头,
看到江淮站在那儿,表情凝重。“我很抱歉。”他说,声音里有一丝真实的歉意,
但很快被接下来的话淹没,“但我们需要统一口径。”林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江淮坐在她旁边,保持着一贯的专业姿态:“根据现场勘查,
事故责任认定可能存在争议。苏晴确实在接电话,但如果你不提及这一点,
我们可以达成和解,她会承担所有赔偿。”林薇猛地站起来,
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是在让我做伪证?为你那个开车撞死我母亲还逃责的前女友?
”江淮叹了口气,“林薇,理智点。即使证明苏晴分心驾驶,你母亲也回不来了。
但如果你配合,苏晴愿意提供巨额赔偿,足够你后半生无忧。”“我不需要她的臭钱!
”林薇几乎是尖叫,“我要她承担责任!她杀了我妈妈!”江淮的表情冷了下来,
“那你可能失去的会更多。”“你在威胁我?
”林薇不敢相信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江淮——那个在法庭上正义凛然,
被誉为“良心律师”的男人。江淮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极低:“你知道我是最好的刑事律师。
如果我接手这个案子,不仅苏晴会无罪释放,你还会因为诽谤而面临反诉。
你母亲当时确实没有遵守交通规则,这一点有监控为证。”林薇愣住了。
母亲为了早点回家给她热汤,有时会骑电动车穿行一些小道,确实偶尔会违规。
但这能成为肇事者脱罪的理由吗?“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喃喃问道,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江淮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但很快恢复冷静:“现实点,
林薇。要么接受和解,获得丰厚补偿;要么坚持指控,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还可能身败名裂。
你是个聪明人。”这时,苏晴走了过来,眼睛红肿,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淮,怎么样?
林医生同意了吗?”她怯生生地看向林薇,“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愿意做任何事补偿你。
”林薇看着这对男女,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她想起母亲手机里最后那条未来得及发送的消息:“薇薇,汤热好了,路上小心。
”心痛如绞,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碰硬不是办法,江淮确实有能力做到他威胁的事情。
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证据。“我需要考虑。”她最终说道,声音出奇地平静。
江淮似乎有些意外,但点点头,“明智的选择。但有时间限制,警方明早就会来做笔录。
”回到空荡荡的家,林薇抱着母亲的衣服痛哭失声。茶几上还放着温热的汤,
仿佛母亲只是暂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催她喝掉。但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痛哭过后,
林薇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振作。
的手机——奇迹般地只有屏幕碎裂——最后通话记录正是与自己的那通未来得及挂断的电话。
录音功能意外开启,记录了车祸前后的所有声音。林薇颤抖着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先是母亲哼歌的声音,然后是刹车声和撞击声。接着是车门打开,
一个女声惊慌地说:“天啊,我刚刚在看手机没注意...她突然冲出来...淮,怎么办?
我会坐牢吗?”然后是江淮冷静的声音:“别慌,什么都别说。就说突然有人闯出来,
你来不及反应。记住,你刚才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
”“可是我的手机...”“删掉记录,现在就做。”录音到此戛然而止。林薇浑身发抖,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愤怒。江淮不仅知道苏晴分心驾驶,还教唆她销毁证据。
这个她曾经暗恋多年,认为正直无比的男人,竟然为了前女友做出如此卑劣的事。
但这段录音在法律上能否作为证据?江淮肯定会质疑它的合法性。她需要更多证据。
第二天清晨,江淮果然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他西装革履,神情自若,
仿佛昨晚只是来喝杯茶而非威胁她做伪证。“决定好了吗?”他开门见山。林薇深吸一口气,
“如果我同意,赔偿金额是多少?”江淮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
但很快被满意的神情取代:“两百万,一次性付清。”林薇差点笑出声。
两百万买她母亲的一条命?在江淮眼中,生命就如此廉价吗?“五百万,”她讨价还价,
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贪婪而软弱,“而且我要现金。”江淮挑眉,“可以,
但你必须现在就在这份声明上签字。”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上面已经写好了事故经过,称苏晴全程专注驾驶,李秀兰突然违规穿行马路导致事故发生。
林薇快速浏览文件,心脏狂跳。签下这个名字,她就背叛了母亲,
背叛了自己作为医生的誓言。但如果不签,她可能永远无法将真凶绳之以法。
“我需要先拿到定金,”她拖延时间,“一百万,现在就要。”江淮审视着她,
似乎在判断她是否在耍花招。最终,他拿出手机,“一小时后,钱会打到你的账户。同时,
警方很快就会来做笔录,希望你记得该说什么。”一小时后,林薇确实收到了一百万的汇款。
同时到来的还有两名警察,其中一人正是昨晚现场的张警官。“林医生,节哀顺变。
”张警官语气同情,“我们需要简单做个笔录,关于昨晚的事故。”江淮站在警察身后,
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林薇的手心渗出冷汗,她知道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一边是安全的妥协,一边是危险的真相。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选择。“警官,
关于这起事故,我有重要证据要提交。”林薇的话音刚落,江淮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绪,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话:“林医生指的是事故现场的监控录像,
我们已经调取并提交给了警方。”张警官点头,“是的,我们已经看过路口的监控,
显示死者确实有违规穿行的行为。”“不,不是监控。”林薇坚定地说,
无视江淮警告的目光,“我母亲手机意外录下了车祸全过程,
包括肇事者承认分心驾驶以及有人教唆她销毁证据的对话。”两位警察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有这个证据?请立即提供给我们。”江淮的面色终于变了,但他仍保持着镇定,
“林医生因悲伤过度可能产生了些误解。如果有这样的证据,我当然建议提交,
法律追求的是真相。”他转向林薇,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威胁,“你确定要现在提交吗?
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审核,耽误阿姨的后事。
”林薇听出了话外之音——他在暗示提交证据会让她无法及时安葬母亲。心揪痛了一下,
但她没有退缩:“我相信母亲会理解我追求真相的决定。”她取出手机,
将录音文件发送给张警官。整个过程江淮始终沉默地盯着她,那目光冷得让她脊背发凉。
送走警察后,江淮没有立即离开。当房门关上,只剩他们二人时,
他的冷静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