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晓,是个殡仪馆化妆师。这行干久了,啥都讲究个心平气和。晚上值班,
馆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也能面不改色地对着遗体,
一笔一画地给他们整理最后的容颜。都说我们这行阴气重,容易碰上邪乎事,**了三年,
除了偶尔觉得空调开得有点低,屁事没有。直到那天晚上。那天该我值夜班,后半夜两点多,
我刚给一位因车祸去世的年轻小伙化完妆,尽量让他看起来安详些。腰酸背疼地回到值班室,
泡了碗面,还没等筷子**去,停尸间的方向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地上了。我皱了皱眉,放下筷子。可能是哪个设备没放稳?
或者是……老鼠?虽然馆里定期消杀,但保不齐。心里嘀咕着,
我还是拿起放在桌边的大号手电筒,走了出去。走廊的灯为了省电,只开了几盏,
昏黄的光线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越靠近停尸间,
那股熟悉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就越浓。停尸间的门虚掩着,
里面透出更冷的白气。我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里面一排排不锈钢的停尸柜安静地矗立着,指示灯正常亮着。我用手电扫了一圈,地面干净,
没有东西掉落。走到刚才放置那位年轻小伙的台子前,白色的单子盖得好好的,轮廓清晰。
“听错了?”我喃喃自语,可能是太累了。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手电光无意间扫过最里面那个据说很久没打开过的旧柜子。那个柜子的门,
似乎……比平时凸出来一点?我下意识地走过去。那是老式的,带插销的柜门,现在,
插销是开的,门缝里漆黑一片。我记得清楚,下班前例行检查,这个柜门是锁死的。
心里有点发毛,但我还是伸手,捏住了柜门的把手。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深吸一口气,
我猛地拉开了柜门。没有预想中的尸体。柜子里面,不是不锈钢的内壁,
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旋转着的黑暗。那黑暗像是有生命,在缓缓蠕动,
中间似乎还有点点的星光,但仔细看,又像是无数扭曲的人脸。我愣住了,
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这是……什么玩意儿?新型设备?幻觉?还没等我想明白,
那股黑暗猛地扩张,像一张巨口,瞬间将我吞没。我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冰冷刺骨,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还开着冰水模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世纪,那股旋转的力量猛地消失。
我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似的,手电筒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都咳出来了。等缓过劲,抬起头,
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一条巨大的、看不到尽头的回廊。
四周是暗沉沉的石壁,壁上隔着很远才有一盏摇曳的油灯,发出昏黄微弱的光,
勉强照亮脚下粗糙的石板路。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
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让人心悸的阴冷。头顶是高不可攀的穹顶,隐没在黑暗中。而我身边,
或坐或站,还有七八个人。有穿着睡衣一脸懵的年轻女孩,
有穿着西装但领带歪斜的中年男人,有穿着工装服满身油污的工人,
还有一个穿着校服瑟瑟发抖的男生。他们脸上都写着同样的惊恐和茫然。“这……这是哪儿?
”穿睡衣的女孩带着哭音问。没人能回答她。我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膝盖却一阵发软。妈的,
真撞邪了?那个柜子……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
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欢迎来到“无尽回廊”。】【当前区域:遗弃墓穴。
】【任务:在黎明钟声敲响前,找到“守墓人的钥匙”,开启通往下一区域的大门。
】【失败惩罚:永恒沉眠于此。】【提示:保持安静,它们会被声音吸引。】声音消失了,
留下死一般的寂静。然后,那个西装男第一个崩溃了:“搞什么鬼!恶作剧吗?放我出去!
我有钱,要多少我都给!”他冲着空旷的回廊大喊大叫。“闭嘴!”我低吼一声,心脏狂跳。
那提示音说了,保持安静!晚了。回廊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很轻微,
然后迅速变得密集、响亮,像是无数只脚在地上拖行。伴随着的,
还有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呜咽声。声音来自我们来的方向,
也是唯一可见的通道前方。“啊——!”穿睡衣的女孩尖叫起来。“跑!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拉起离我最近那个还在发抖的校服男生,朝着回廊的另一头,
黑暗的深处跑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哭喊着跟在我们后面。西装男跑得最快,
差点把工装服男人撞倒。我们沿着回廊拼命奔跑,身后的窸窣声和呜咽声紧追不舍。
油灯的光线在奔跑中晃动,映出墙上扭曲跳跃的影子,更添恐怖。
我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就在**后面,带着腐臭的味道。跑了不知道多久,
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三条黑漆漆的通道,看起来一模一样。“走哪边?
”工装服男人喘着粗气问,他看起来还算镇定。“左边!”西装男不等商量,直接冲了进去。
“别分散!”我喊道,但已经晚了。
睡衣女孩和另一个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小姑娘下意识地跟着西装男跑了。我暗骂一声,
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人:校服男生,工装服男人,还有一个一直没说话,
穿着像是保洁阿姨的大婶。“中间。”工装服男人简短地说,
眼神里有一种经历过风霜的沉稳。我点点头,这个时候必须果断。我们三人加上校服男生,
冲进了中间的通道。身后的恐怖声音似乎迟疑了一下,分成了两股,
但大部分还是追着左边通道去了,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和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跑。中间的通道越来越窄,石壁也变得潮湿,滴着水。
校服男生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我眼疾手快地拉住。“谢……谢谢姐。”他声音都在抖。
“省点力气,留着跑。”我喘着气说。又拐过一个弯,前面似乎宽敞了些,
出现了一个类似小墓室的地方。角落里堆着一些腐朽的木头,像是破旧的棺材板。
我们暂时躲了进去,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岔路口徘徊了一阵,
似乎没有进入中间通道,慢慢远去了。我们四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全是冷汗。
“刚才……那是什么?”校服男生颤声问。“不知道,也不想知……”我话没说完,
就看到工装服男人和保洁大婶都死死盯着我身后。我僵硬地转过头。墓室的角落里,阴影中,
缓缓站起了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它穿着破烂的古代士兵盔甲,
但盔甲里面是干瘪发黑的骨头,眼眶里跳动着绿色的鬼火。
它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但看起来依然很锋利的剑。它无声无息地朝着我们举起了剑。
“躲开!”工装服男人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吓傻了的校服男生,
自己抄起地上一根粗大的棺材板,挡在身前。锈剑砍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东西力气大得惊人,工装服男人被震得后退好几步。我不能干看着!情急之下,
我摸向口袋,白天顺手塞进去的一小管特强定型发胶还在。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猛地冲上前,
对着那骷髅兵的眼窝就喷了过去!“嗤——”大量白色的发胶糊住了它一边眼眶的鬼火。
它的动作瞬间僵硬了一下,发出一种困惑的“咯咯”声。“打它关节!
”工装服男人抓住机会,用棺材板狠狠砸向它的膝盖。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
骷髅兵一个趔趄。保洁大婶也不知从哪摸出来半块板砖,可能是之前慌乱中抓的,
此刻也尖叫着砸了过去,正中骷髅兵的手腕,锈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校服男生终于反应过来,闭着眼睛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那骷髅兵撞倒在地。
骷髅兵在地上挣扎着,骨头咯吱作响。工装服男人上前,
用棺材板对着它的脑袋狠狠补了几下,直到那点鬼火彻底熄灭,它才散架不动了。
我们四个再次瘫倒在地,这次是脱力。“姐……你刚才喷的什么?
”校服男生看着我手里的发胶,心有余悸地问。“吃饭的家伙。”我喘着气,
把发胶塞回口袋,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幸好顺手带了这玩意儿。工装服男人擦了把汗,
看向我:“我叫王铁,工地开挖掘机的。兄弟你怎么称呼?临危不乱,厉害。”“林晓,
殡仪馆化妆的。”我实话实说。王铁和保洁大婶,还有校服男生都愣了一下,
看我的眼神顿时有点不一样了。在这种鬼地方,
我这职业似乎莫名地带上了一点“专业对口”的光环。“我叫李娟,打扫卫生的。
”保洁大婶小声说。“我……我叫张小明,高三的。”校服男生也报了名字。短暂的休息后,
我们不敢在这个墓室久留。王铁捡起了那把生锈的剑,虽然破烂,但总比赤手空拳好。
我们继续沿着通道前进。这一次,我们更加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回廊仿佛没有尽头,
两边开始出现一些壁龛,里面放着早已风化的枯骨。空气越来越冷。终于,在拐过一个弯后,
我们看到了一个稍微大点的洞窟。洞窟中央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生锈的铁盒。石台旁边,立着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影,
穿着长袍,像是个老学者。他开口了,声音直接响在脑海:【后来的迷途者,
想要得到钥匙的线索,需回答我的问题。】还有问答环节?我们面面相觑。【逝者已矣,
为何还要打扰他们的安眠?】幽灵学者问道。张小明下意识地看向我。王铁和李娟也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这个问题,我每天工作都在面对。
我想起那些哭得撕心裂肺的家属,想起他们看到亲人最后安详面容时那一点点慰藉。
“不是为了打扰,”我平静地开口,像是在对家属解释,也像是在对自己陈述,
“是为了告别。给活着的人一个念想,画个句号。让他们记得的,不是最后冰冷破碎的样子,
而是尽量像睡着了一样,体面地走。”幽灵学者沉默地看着我,
那模糊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几秒钟后,他缓缓抬起手,指向石台上的铁盒。
【你的答案,尚可。线索在里面。】王铁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里面没有钥匙,
只有一张发黄的羊皮纸。上面画着简易的地图,标注着一个红点,旁边写着:“守墓人之心,
安息之处。”地图显示,那个红点就在我们所在洞窟的另一侧,
需要穿过一条布满陷阱的窄道。“走吧。”王铁收好地图,扛起锈剑。
那条窄道果然危机四伏。地面有翻板,墙上有暗箭。好在王铁经验丰富,
对结构和承重有点直觉,加上我观察仔细(干我们这行,细节很重要),
我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陷阱,张小明和李娟紧跟其后。穿过窄道,
又是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中央是一具巨大的石棺。石棺的盖子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而石棺前,站着三个穿着破烂寿衣,皮肤青黑,指甲尖长的“人”。它们转过头,
露出猩红的眼睛和獠牙。僵尸?还是更高级的?它们低吼着,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躲到石棺后面去!”王铁大吼一声,挥舞着锈剑迎了上去。
他的锈剑砍在僵尸身上,发出“梆梆”的声音,像是砍在硬木上,只能留下浅痕。
我故技重施,掏出发胶对着一个僵尸的眼睛喷,这次效果不大,它只是晃了晃脑袋,
继续扑来。李娟吓得把板砖扔了过去,砸中一个僵尸的胸口,对方毫不在意。
张小明捡起地上一个小石块,徒劳地扔着。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耗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四周。我的目光落在石棺的盖子上。
那些符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文字,更像是某种……仪式性的纹路?
在殡仪馆的旧档案室里,好像有一本讲古代葬仪的书,上面有类似的图案,
代表的是“镇压”和“安眠”。安眠……守墓人之心,安息之处……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王大哥!别硬拼!把它们引到石棺旁边!”我喊道,“李阿姨,小明,帮忙推棺材盖!
可能需要特定位置!”王铁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且战且退,将三个僵尸引向石棺。
我和李娟、张小明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沉重的石棺盖。棺材盖似乎和底座有契合的卡槽,
非常沉重,我们憋红了脸,才勉强推开一条缝隙。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石棺上的符文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微微亮起柔和的白光。那三个扑到石棺近前的僵尸,
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脸上露出了痛苦和迷茫的神色,它们身上的凶戾之气似乎在消散。
“有用!继续推!”我大喊。我们三个再次发力,棺材盖又被推开一些,白光更盛。
三个僵尸停在原地,发出了不再是威胁,而是带着悲伤和疲惫的呜咽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