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西游编羁绊：开局碰瓷孙悟空》云澈孙悟空全章节完结版在线阅读
痛。
灵魂被寸寸撕裂，又被粗糙地缝合，周而复始的痛楚，构成了云澈意识回归后的全部感知。
冰冷而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带着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某种劣质禁灵符文燃烧后留下的刺鼻烟熏气，一股脑地钻进鼻腔。耳边是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规律得令人心烦。空气凝滞而沉重，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阴寒，一点点掠夺着他本就微弱的体温。
他艰难地掀开仿佛粘合在一起的眼皮，视野花了片刻才聚焦。
昏暗。
几缕惨淡的、不知从何处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勉强勾勒出一个狭窄、低矮的空间轮廓。四壁是粗糙打磨过的黑石，上面刻满了黯淡无光的符文，隐隐散发出禁锢灵力的波动。身下是冰冷的石榻，连一片草席也无。一道闪烁着微弱青光的栅栏，将他与外面稍显宽阔的通道隔绝开来。
这里不是斩仙台。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灵魂深处那绵延不绝的撕裂痛楚更加清晰。他尝试动一下手指，尖锐的刺痛立刻从指尖窜上手臂，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醒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隔壁牢笼传来。
云澈勉强偏过头，透过栅栏的缝隙，看到一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只能大致看出一个轮廓，衣衫褴褛。
「这里是……哪儿？」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哪儿？灵山脚下，『镇厄窟』呗。」那声音带着几分麻木的嘲弄，「专关咱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倒霉蛋。你小子命真大，斩仙台上走一遭，居然还能喘气。」
镇厄窟……灵山脚下……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裹挟着斩仙台的寒意、铡刀的锋芒、因果线的绚烂狂潮，以及最后那双猛然睁开、金光暴射的瞳孔，轰然回流。
他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听说，」隔壁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打听八卦的意味，「是上头那位……斗战胜佛，亲自出手保下的你？」
云澈心脏猛地一缩，牵扯着灵魂的伤痛，让他呼吸一滞。
「当时可了不得，」那声音继续道，似乎回忆那场面能给他死水般的牢狱生活带来点波澜，「斩仙铡刀都快挨着你脖子了，就听那位爷一声……不，好像也没出声，反正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猛地炸开，那金甲力士连人带铡刀直接被震飞出去老远，斩仙台的结界都晃了三晃！」
「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冷面佛，除了听他那位师父的，几百年没见他对谁的事插过手。你小子……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他说出『此子因果，与俺老孙有旧』这种话？」
「与俺老孙有旧……」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敲在云澈的心上。
赌赢了。
那孤注一掷的编织，那关于五行山下、青草自由的共鸣，真的触动了他！那看似完美无缺的佛性金身之下，属于齐天大圣的赤红内核，并未完全熄灭！
一股劫后余生的战栗沿着脊椎爬升，但旋即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代驾……他清晰地感受到，一根极细、却无比坚韧的「线」，凭空连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另一端遥遥指向不可知之处。这根「伪因果线」不断传来细微的波动，每一次波动，都像是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神魂上再割一刀，带来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痛楚。这就是篡改既定因果的反噬么？
他蜷缩起身体，试图抵御那无处不在的疼痛，意识却被迫更加清晰地内视着那根「线」。它虚幻，脆弱，仿佛一触即断，却又因为另一端连接着那位桀骜不驯的存在，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蛮横的「真实感」。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强横、带着不容置疑审视意味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毫无征兆地漫过整个镇厄窟。
隔壁牢房的声音戛然而止，那身影蜷缩得更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股神识……云澈再熟悉不过！斩仙台上，最后烙印在他意识里的，就是这道目光的源头！
它扫过其他牢笼时，如同掠过无意义的石块，但在触及云澈所在的牢笼时，猛地停顿了一下。那感觉，像是极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他灵魂深处那根新生的「伪因果线」，然后细细探查、摩挲，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探究欲。
云澈咬紧牙关，喉咙里涌上腥甜。他强迫自己放松身体，甚至刻意引导着那因痛苦而产生的细微颤抖，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侥幸存活、却因伤势过重而濒临崩溃的可怜虫。他不能露出任何马脚，不能让对方察觉到他清晰地知道这「因果」的虚假本质。
那神识停留了约莫三息，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他灵魂的每一寸伤痛，然后又如潮水般退去，干脆利落，不留丝毫痕迹。
牢狱里恢复了死寂，只有水滴声依旧。
云澈瘫在石榻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囚衣，紧贴着冰冷石面，带来一阵阵寒颤。他大口喘着气，如同离水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脚步声在通道尽头响起，由远及近。
青光栅栏无声地滑开。
两名身着暗金色僧袍、面容冷硬的护法金刚立于门外，目光如电，扫过云澈。
「罪徒云澈，斗战胜佛法旨，提审讯问。」
他们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宣读一道既定的程序。
来了。
云澈心中凛然。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石榻上撑起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灵魂的伤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扶着冰冷的石壁，一步步挪出牢笼。
脚步虚浮，身形摇晃。
但在低垂的眼睑之下，他的眼神却异常清醒，如同雪地里的孤狼，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两根护法金刚身上延伸出的、与更高层级佛光相连的、代表「执行命令」的因果线。
他被带出镇厄窟，穿过层层叠叠、刻满经文的回廊，最终来到一处僻静的禅院。
禅院简朴，一株古老的菩提树伫立院中，枝叶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院内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一方石桌，几个石凳。
而那个身影，就背对着他，站在菩提树下。
依旧是那身耀眼的金色袈裟，佛冠庄严。但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连风声到了这里都变得小心翼翼。
护法金刚无声退至院外。
云澈停下脚步，垂首而立，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只有菩提树叶偶尔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终于，那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依旧是那张雷公脸，但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那面容之上笼罩的一层挥之不去的、属于佛的「静」。只是，这份「静」之下，云澈凭借刚刚觉醒的能力，能看到那无数道金色的佛链在虚空中若隐若现，更加紧密地缠绕着他。而佛链深处，那道赤红如血的线，似乎因为之前的触动，搏动得更加明显了一些，带着一种焦躁不安的力量。
孙悟空的目光落在云澈身上，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有些空洞。
「抬起头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响在云澈的识海。
云澈依言缓缓抬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虚弱、惶恐，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他的目光与孙悟空接触的刹那，灵魂深处那根「伪因果线」猛地一颤，剧痛袭来，让他脸色又白了几分，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孙悟空盯着他，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审视一件死物。
「俺老孙，不记得你。」
直截了当，没有任何迂回。
云澈心脏狂跳，但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丝像是回忆又像是痛苦的挣扎，嘴唇翕动，声音微弱而沙哑：「我……弟子……也不知为何。只是在那斩仙台上，濒死之际，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些……很久远的碎片……关于……一座山……很重……很压抑的山……还有……山外的一点……绿色……」
他语焉不详，断断续续，将那段编织的「记忆」包装成濒死前的幻觉碎片，不敢说得太具体，生怕任何一个细节出错导致全线崩盘。
他说着，目光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悟空。
孙悟空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在云澈提到「山很重很压抑」时，他负在身后的右手，食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当说到「山外的一点绿色」时，他那空洞的金色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极快地闪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沉默着。
这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人窒息。云澈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他，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每一次心跳的频率，每一缕神魂的震颤。
冷汗，沿着他的鬓角，缓缓滑落。
就在云澈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垮时，孙悟空忽然移开了目光，望向院外灰蒙蒙的天空，语气依旧平淡：
「既然因果有旧，便留你在身边，随侍左右。」
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好好想想。」
「把那点……『绿色』，给俺老孙，想清楚些。」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云澈一眼，身影在原地缓缓变淡，如同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那笼罩院落的庞大压力也随之消散。
云澈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全靠扶着旁边的石桌才勉强站稳。他大口喘息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活下来了。
暂时。
他抬起头，望向孙悟空消失的地方，眼神复杂。
那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一种……试探。一种源自被触动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可能遗忘或不愿面对的角落，而产生的、冰冷的探究。
而他灵魂深处那根连接着双方的「伪因果线」，在孙悟空说出「绿色」二字时，传来的剧痛中，似乎……又微妙地凝实了一分。
这以谎言和痛苦为薪柴点燃的缘，究竟会烧向何方？
云澈站在斗战胜佛禅院的外廊下，身侧是那株枝叶微卷的古老菩提。他身上已换了寻常灰布僧袍，尺寸略大，空荡荡地罩着，更显出身形的单薄。斩仙台的伤与因果的反噬并未痊愈，如同附骨之疽，时时啃噬着他的神魂。一阵裹挟着灵山清冷湿气的风吹过廊下，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喉咙里泛起压抑不住的痒意，闷咳出声，又迅速用手背堵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如今的身份，是「随侍」。
一个被斗战胜佛亲自从斩仙台下捞回，留在身边，名目模糊的存在。这在整个灵山，算得上一桩不大不小的奇闻。往来经过的沙弥、护法，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疏离。那些目光如同细针，刺在他感知中愈发清晰的、与他人截然不同的「异类」标签上。
他小心地收敛着自身气息，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站着，或完成一些极其简单的洒扫传递事务。但他的眼睛，他刚刚觉醒的能力，却在无时无刻地运转。
他观察着这座禅院的一砖一瓦，观察着每一个进出之人身上流转的因果线。他看到执事僧身上连接着库房与权责的、规整而略显僵直的线；看到洒扫小沙弥心思单纯、因果线也清澈简单，大多指向经堂与斋房；他也看到偶尔来访的罗汉，身上佛光湛然，因果线却如老树盘根，延伸向佛国各处，复杂难明。
而他的主要观察对象，始终是那个赋予他此刻立足之地的存在——孙悟空。
孙悟空对他，谈不上亲近，也谈不上苛待，更像是对待一件暂时存放在手边、用途不明的物品。多数时候，孙悟空只是在那株菩提树下**，闭目凝神，周身佛光流转，宝相庄严。那无数金色的佛链在他虚空中若隐若现，将那份庄严衬托得如同一个精美而冰冷的茧。
云澈不敢轻易再去「窥探」那根被深锁的赤红之线，那代价他承受不起第二次。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那根与之相连的「伪因果线」，如同一条纤细却坚韧的神经，时时传递来微妙的波动。
有时，那波动是平缓的，带着佛力运转特有的、沉闷的韵律，随之而来的是持续不断的、钝刀子割肉般的灵魂刺痛。云澈便默默忍着，脸色苍白地完成手头的事情，仿佛只是伤势未愈。
有时，那波动会突兀地变得焦躁、紊乱。往往这时，云澈会看到**的孙悟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搭在膝上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收紧，甚至偶尔，会极其细微地、仿佛抗拒什么般，晃动一下脖颈。每当此时，云澈灵魂上的痛楚便会加剧，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他渐渐摸索出一点规律。这「伪因果线」似乎并非单向索取，它的稳定与否，与孙悟空自身的情绪，尤其是与那被压抑的「本性」是否被触动，息息相关。
一日，天庭有仙官送来一批新制的佛经，言称是佛祖最新宣讲，需各方佛陀菩萨研习领悟。那仙官言语恭敬，姿态却带着几分天庭特有的、居高临下的意味。
孙悟空面无表情地接下，随手放在石桌上。
待仙官离去，他并未立刻翻阅，只是盯着那摞散发着淡淡金芒的经卷，良久不语。云澈在一旁垂首侍立，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根「伪因果线」传来的波动正变得沉滞、压抑，隐隐带着一股即将爆裂的烦躁。他自身的痛楚也随之攀升，太阳穴突突直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