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体重二百斤的那一年。一场台风席卷了整座城市,出租屋的窗户被吹得哐哐作响,
雨水从缝隙里渗进来,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我叫安柳,名字听着像林黛玉,
人却壮得像头熊。心脏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我摸索着床头的药瓶,却浑身无力,
指尖连瓶盖都拧不开。手机屏幕亮着,是堂妹安琪发来的消息。「姐,明天家庭聚会,
妈说你别来了,省得你一上桌,别人都没得吃了。」「还有,
那个相亲对象说你P图太狠,把他吓跑了,你以后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我看着那些刻薄的字眼,心脏的疼痛愈发剧烈。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想,死了也好,
再也不用听这些话,再也不用面对镜子里那个臃肿、被全世界嫌弃的自己了。
***1再次睁开眼时,窗外依旧是狂风暴雨,但我身上的绞痛却消失了。我猛地坐起来,
低头打量自己的手,还是那双肉乎乎的手。再摸摸肚子,三层游泳圈也纹丝不动。没死成?
一丝失望掠过心头。我拿起手机,屏幕正亮着,一则紧急新闻的弹窗占据了整个画面。
「最新医学报告指出,『骨感瘦』已成为全球性流行疾病,患者食欲不振,体重急剧下降,
严重者危及生命。请广大市民注意补充营养,保持健康丰腴的体态,体重低于一百五十斤者,
请尽快就医……」新闻画面里,那个端庄的女主播脸颊饱满,双下巴若隐若现,
丰满的手臂将西装撑得像是随时会崩开。我愣住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怀疑自己是不是死前缺氧,产生了幻觉。就在这时,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堂妹安琪。我下意识挂断,下一秒,电话又执着地响了起来。「干什么?」
我没好气地接起。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安琪带着哭腔的、谄媚到令人作呕的声音:「姐!
我的好姐姐!你没事吧?台风天你一个人在家,我好担心你啊!」
我被她这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你有病?」「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我们可是亲姐妹啊!」安琪的声音听起来快碎了,「之前是我不懂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妈知道你一个人住,特地炖了十全大补汤,我等会儿就给你送过去,你一定要多吃点,
千万不能再瘦了!」瘦?说我?我捏了捏自己腰上厚实的肥肉,冷笑:「你没睡醒吧?」
「姐,你别吓我!你本来就不到两百斤,这几天要是再掉点秤,那可怎么办啊!」
安琪的声音里透出一种真实的恐慌,「你等着,我马上就到!」电话被挂断了。
我茫然地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世界好像在我昏死过去的那几分钟里,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一个社交软件,
热搜榜第一的词条几乎要戳瞎我的眼——#全球审美打败#。点进去,
里面的内容彻底震碎了我的三观。一夜之间,全世界的审美标准天翻地覆。
白瘦幼成了病态和丑陋的代名词,而丰腴、肥胖则代表着健康、富足和绝对的力量感。
我手指下滑,看到一张不久前还在时尚杂志封面的超模,此刻却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
配文是「为她祈祷,希望她早日恢复健康」。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地惋惜和一点点藏不住的嫌恶。「太可怜了,瘦成这样,
一阵风都能吹跑吧?」「这算什么美?一阵风就能吹跑,一阵病就能吹倒,一阵穷就能饿倒!
」所有奢侈品牌的模特都换成了体格壮硕的大码模特,
街上的广告牌也清一色是珠圆玉润的美人。曾经被人嘲笑的「小胖妹」,
现在成了人人艳羡的「小富婆」,社交动态里随便一张下午茶的照片,
下面都有几千条评论喊「老婆」。而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骨感美女,
如今却成了被同情的对象,甚至需要接受社区的强制营养干预。我颤抖着点开前置摄像头。
屏幕里那张我看了二十多年、厌恶了二十多年的大圆脸,此刻看起来……竟然有几分顺眼?
脸颊的肉饱满,下巴的线条圆润,都透着一股富贵安康的气息。门**突然急促地响起。
我打开门,看到了瘦得像根人形竹竿的安琪。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九十斤体重,
此刻让她看起来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身上那件名牌连衣裙空荡荡地挂着,
活像个营养不良的难民。她提着一个巨大的保温桶,一见到我,眼睛就直了,那眼神,
是饿狼看见了肥肉。「姐!」她扑过来想抱我,被我嫌恶地侧身躲开。她也不尴尬,
反而绕着我走了一圈,眼睛里全是羡慕:「姐,你这体格真好,看着就健康!」
她心疼地看着我,又像是看着她自己:「你看看你,之前都瘦得快脱相了!快,把这汤喝了,
妈炖了一下午呢,全是油,最补了!」我看着她递过来的、几乎有我半个身子大的保温桶,
又看了看她那张憔悴的脸,一个荒谬又真实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而我,好像要开始喜欢这个疯狂的世界了。
***2安琪把那几乎有我半个身子大的保温桶硬塞进我怀里,
滚烫的温度隔着金属外壳传到我手上。她还不肯走,绕着我絮絮叨叨,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以前是她狗眼看人低,不懂事,希望我大人有大量,以后发达了,
可千万别忘了她这个亲妹妹。「姐,你看你现在多好,珠圆玉润的,看着就有福气。」
她搓着手,眼神在我身上贪婪地扫来扫去,「妈说了,这汤你必须喝完,一滴都不能剩,
全是好东西,最长肉了!」我实在受不了她这副嘴脸,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行了,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台风天别在外面晃悠,你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刮跑了。」
安琪的脸白了白,却还是挤出个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砰」地一声关上门,
靠在门板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像一场荒诞的戏剧。【叮!圣女系统已激活。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我吓得一哆嗦,
差点把怀里的保温桶扔出去:「谁?谁在说话?」「宿主安柳,您好。因世界规则重塑,
您的独特体质被选定为『圣女』,您的脂肪将成为本世界最珍贵的战略级能源。」我懵了。
圣女?我?就因为我这一身肉?这比新闻联播还离谱。「能力一:能量安抚。通过肌肤接触,
您可将自身脂肪转化为精神能量,安抚他人焦虑、压抑等负面情绪。」「能力二:血肉丰盈。
通过深度接触,您可将自身脂肪转化为生命能量,帮助他人增加体重,恢复健康体态。」
我听着脑子里的话,感觉自己不是在做梦,就是在发疯。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房东王姐。「小柳啊,这个月房租……」王姐的声音有气无力,她是个单亲妈妈,
带着个上小学的儿子,平时打好几份工,整个人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脸色蜡黄,
精神头总是不太好。我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鬼使神差地,
我想试试那个所谓的「圣女系统」。我走上前,从钱包里抽出房租,拉过她的手,
把钱塞进她手心:「王姐,辛苦了。」就在我皮肤碰到她的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
一股暖流从我的小腹处涌出,顺着手臂,流进了王姐的身体里。那感觉很奇妙,
像是身体里多余的库存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非但不觉得虚弱,反而有种莫名的舒畅。
王姐原本垮着的肩膀猛地一松,她惊奇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竟多了一丝光彩:「咦?
小柳,我怎么……我怎么突然感觉没那么累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连带着声音都洪亮了些。「怪了,我这偏头痛犯了好几天,
怎么一碰你,好像就不疼了。」王姐捏了捏自己的脖子,由衷地赞叹道,「你这孩子,
身上跟个小暖炉似的,真舒服。」我看着她明显好转的气色,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系统……说的是真的!我这身被我嫌弃了二十多年的肥肉,真的能变成能量!
这个发现让我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抱着那个巨大的保温桶,
把那锅油腻腻的十全大补汤喝了个底朝天。第二天一早,我不是被闹钟吵醒的,
而是被楼下鼎沸的人声吵醒的。那动静,跟菜市场开进了居民楼一样。
我迷迷糊糊地走到窗边往下看,只一眼,瞌睡就全吓跑了。我那破旧的出租屋楼下,
黑压压地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唯一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
神情焦虑,手里高举着五花八门的牌子。「求圣女安柳赐福!摸一摸,涨十斤!」
「圣女大人看看我!我愿意出十万块,只求三斤肉!」「重金求购圣女原味……呃,
圣女喝过的汤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正是安琪,
她正唾沫横飞地跟旁边的人吹嘘着什么。这个小王八蛋!我瞬间就想明白了。
在这个以胖为美的世界,我这种二百斤的「顶级美人」,本身就是稀缺资源。
安琪昨天回去一宣扬,我能「赐予能量」的特异功能,更是让他们彻底疯狂。这些人里,
有为身材焦虑快要抑郁的普通人,有因为太瘦接不到戏、哭哭啼啼的小演员,
甚至还有几个穿着高级西装、头发梳得锃亮、一看就是公司高管的人,
正一脸严肃地试图维持秩序。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过去的鄙夷和嘲笑,而是狂热、崇拜,
和毫不掩饰的渴求。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需要、被人捧上神坛的滋味。
巨大的虚荣心像是滚烫的岩浆,在我胸口翻涌。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那张我看了二十多年的大圆脸,此刻竟透着一股宝相庄严的富贵气。我打开门,
走了出去。楼下的人群瞬间沸腾了!「是圣女!圣女出来了!」「圣女大人,
求求您摸摸我吧!我愿意出一万块!」一个瘦得像猴的男人激动地挥舞着钞票。
旁边立刻有人把他挤开:「一万?你也配?我出十万!圣女大人,只要能让我胖五斤,
我给您当牛做马!」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一张张渴望的脸。曾经,
我因为肥胖而自卑,把自己锁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不敢见人,不敢出门。而现在,
正是这身肥肉,让我站在了所有人的中心。我的人生,从今天起,好像真的要不一样了。
***3我的「圣女」之名,比我想象中传得更快。楼下的混乱只持续了不到半天,
就被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神情严肃的官方人员驱散了。为首的男人姓李,四十多岁,
身材在及格线上下浮动,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惊奇,
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待稀有国宝的郑重。「安柳**,我们是国家特殊资源管理部的。」
他递上一张名片,措辞严谨,「您的能力非常特殊,为了您的安全和能力的合理运用,
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我捏着那张烫金的名片,没说话。我懂了,我这是被「收编」
了。他们为我安排的新住所,是市中心安保最顶级的豪华公寓,三百六十平的大平层,
窗外就是一线江景。我的团队也很快到位,营养师、保镖、生活助理,一应俱全。
营养师是个微胖的可爱姑娘,她每天的工作不是控制我的饮食,而是变着法子劝我多吃点。
「安**,这是A5和牛,入口即化,热量很高。」「安**,
下午茶是黑巧熔岩蛋糕配全脂奶油,您尝尝?」这日子,简直是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
我的工作内容也简单得令人发指——「接待」特殊访客。能被送到我这里来的,
都不是一般人。他们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也是因为过度劳累和精神压力,
导致体重常年不达标的「困难户」。而我,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第一个访客,
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当红顶流,季渊。旧世界里,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和八块腹肌的身材,
是顶级男神的标配。可在这个时代,他不到一百二十斤的体重,成了他事业上最大的黑点。
粉丝天天在他微博底下哭嚎,求他多吃点,别再瘦了,心疼。我见到他时,
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见不得光的粽子。摘下口罩,那张脸确实无可挑剔,
但瘦得两颊凹陷,眼下一片青黑,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刻薄和憔悴。「安柳**。」
他朝我点了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态度不算热络,但至少没有鄙夷。「坐。」
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自己稳如泰山地坐下了。他的经纪人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
搓着手道:「安柳**,您看我们季渊……他最近压力太大了,吃什么都不吸收,
眼看就要掉下一百一了,下部戏的导演说再不增重就要换人……」我抬了抬手,
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走到季渊面前,朝他伸出手。季渊的视线落在我肉乎乎的手掌上,
停顿了两秒,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但握上去像一块冰,没有半点活人的温度。在我握住他手的一瞬间,
我清晰地感到他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一股熟悉的暖流从我丹田涌出,
我感觉自己的脂肪正在愉快地「燃烧」。季渊的眼睛猛地睁大,他看看我,
又低头看看我们交握的手,嘴唇微张。「这……」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好暖和……很安心。
」他那因为常年节食和高强度工作而濒临断裂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松弛。
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小动物找到热源时的依赖和亲近。松开手后,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谢你。」他再次开口,
声音里带上了温度,眼神是全然的真诚。从那天起,季渊成了我这里的常客。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在我面前,他卸下了所有防备,像个需要被顺毛的大猫。
他会跟我聊工作上的烦心事,聊他那个奇葩的、总逼他减肥的妈。「我从小就吃不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