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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星晚的嘴唇即将触碰到冰冷肮脏的地板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
她被人猛地拽了起来。
是顾淮安。
他没有看她,而是对着一旁的林薇薇冷冷道:“时间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逐客令。
林薇薇的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婉的笑容。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她体贴地叮嘱着,临走前,又别有深意地看了沈星晚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林薇薇走后,别墅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顾淮安依旧攥着沈星晚的手腕,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沈星晚的手臂还**辣地疼着,被他这么一抓,更是疼得她脸色发白。
“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沈星晚愣住了。
她不明白,明明是他逼她这么做的,为什么现在又反过来质问她?
“让你舔你就舔?沈星晚,你的骨气呢?”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情绪有些失控。
沈星晚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她想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想看她卑微如尘,还是想看她宁死不屈?
可她问不出口。
她的沉默,再次点燃了顾淮安的怒火。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
“滚!”
“滚去你的房间!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沈星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
她不敢再停留,忍着手臂的剧痛,逃也似地跑上了楼。
别墅很大,管家给她安排的房间在最偏僻的阁楼,狭小又阴暗。
回到房间,她反锁上门,整个人才像虚脱了一样,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手臂上的烫伤已经起了水泡,一碰就疼。
她从床底下的旧箱子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这是她唯一的行李。
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药品。
她笨拙地给自己清洗伤口,上药,然后用纱布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夜色正浓。
她蜷缩在冰冷的床上,却毫无睡意。
顾淮安的反复无常,林薇薇的恶毒,像两座大山压在她心头。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或许,直到她还清那一个亿的“债务”。
可那是一个天文数字,凭她现在的情况,一辈子都还不清。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另一边,楼下的书房里。
顾淮安烦躁地扯开领带,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烦躁。
刚才,就在沈星晚弯下腰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想看到的,是她的痛苦,是她的悔恨。
可当她真的那样卑微地跪在他面前时,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觉得无比刺眼。
那不是他记忆中的沈星晚。
他记忆中的沈星晚,永远是骄傲的,明亮的,像一株向日葵。
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也闪着光。
可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死寂和空洞。
是他亲手,把那束光给掐灭了。
这个认知,让顾淮安的心里堵得难受。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
他的私人助理周扬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
“顾总,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说。”
“林**今天来之前,确实是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内容是……是老宅那边打来的,说是您让她过来看看。”
顾淮安的眸色一沉。
“我没有。”
“是的,所以我觉得有些蹊跷,就顺便查了一下林**最近的动向。”
周扬顿了顿,递上一份文件。
“林氏集团最近的资金链似乎出了点问题,林**……她最近和几个跟我们有竞争关系的公司走得很近。”
顾淮安拿起文件,一目十行地扫过。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
“还有。”周扬继续说道,“关于五年前的那笔转账,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沈**的那个收款账户,是在转账前一天才开通的,而且开户人信息虽然是她,但签字笔迹……经过鉴定,和沈**本人的笔迹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差异。”
“最重要的是,那笔钱在到账后不到十分钟,就被人通过几十个海外账户,分批次全部转走了,最终的流向……查不到了。”
周扬的话,像一颗颗炸弹,在顾淮安的脑子里炸开。
签字笔迹不符?
钱被迅速转走?
这些细节,他当年被仇恨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去深究。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他猛地站起身。
“沈星晚的房间在哪里?”
“在……在阁楼。”
顾淮安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朝楼上走去。
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要去问清楚!
他要亲自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阁楼门口,抬手就要推门。
门却被反锁了。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开门!”
他用力地拍打着门板。
“沈星晚,给我开门!”
房间里,沈星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吓了一跳。
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又要干什么?
又要用什么新的方法来折磨她?
“我让你开门!你听见没有!”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暴躁,门板被他拍得砰砰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
沈星晚害怕极了,她用小小的身体抵住房门,希望能够阻挡他。
“砰!”
一声巨响,脆弱的门锁被他一脚踹开。
顾淮安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的沈星晚时,他所有的怒火和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包扎着纱布的手臂上。
那片白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是刚才被咖啡烫伤的。
他竟然忘了。
他不仅忘了,还对她发火,逼她……
一股从未有过的懊悔和自责,瞬间席卷了他。
他想上前,想看看她的伤势。
可他刚一动,沈星晚就吓得往后缩去,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那眼神里的恐惧,比任何利刃都更伤人。
顾淮安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缩在角落,中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就在这时,沈星晚因为紧张和虚弱,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沈星晚!”
顾淮安瞳孔一缩,一个箭步冲过去,在她倒地之前,将她接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儿,轻得像一片羽毛。
他碰到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她发烧了。
顾淮安的心猛地一沉。
他抱起她,疯了一样地往楼下冲。
“周扬!备车!去医院!”
他的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慌和恐惧。
在去医院的路上,沈星晚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顾淮安俯下身,仔细去听。
他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用那破碎沙哑的声音,重复着一个名字。
“阿……安……”
“阿安……”
那是她以前对他的昵称。
顾淮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和紧皱的眉头,第一次开始怀疑。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病人是烫伤引起的感染,加上高烧,情况不太好。”
“而且,她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很虚弱,身上还有很多旧伤……”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顾淮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旧伤?
她身上怎么会有旧伤?
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正想追问,急诊室的护士却拿着一样东西匆匆跑了出来。
“顾先生,这是从病人身上掉下来的,您看……”
顾淮安接过那东西。
那是一条项链。
链子已经旧得发黑,而吊坠,是一个小小的,星星形状的银饰。
只是那星星,从中间断裂了,只剩下了一半。
看到那半颗星星的瞬间,顾淮安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因为另一半,一模一样的断裂痕迹。
正戴在他的脖子上,贴着他的皮肤,藏在他的衬衫底下。
那是当年,他亲手为她戴上的。
他说,他们就像这两半星星,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可现在,这破碎的信物,像一个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