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签字时的窃喜陆砚把离婚协议往自己面前拽了拽,
指尖在“叁亿元整”的数字上轻轻点了点,指腹的温度仿佛要把那串数字烙进纸里。
对面的苏清沅穿着一身炭灰色西装,领口系着银灰色领带,
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时针指向十点整,分毫不差。她是清沅集团的掌舵人,
以精准和冷酷闻名,此刻垂眸看着文件的样子,像在审核一份年度财报,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陆砚,确认无误就签字。”她的声音比冰雕还冷,钢笔被她推过来,
金属笔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陆砚拿起笔,笔尖悬在“男方签名”处,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他低头时,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兴奋,只留下一个看似平静的侧脸。【三亿!整整三亿!
苏清沅这手笔,够我玩遍全世界了!】这声音突然钻进苏清沅耳朵,
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骨瓷杯壁发出细微的脆响。不是陆砚说出口的话,
是种更雀跃的调子,像刚开瓶的香槟,气泡里都裹着藏不住的狂喜。她抬眼扫向他,
他正专注地签字,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弧度都透着轻快,哪里有半分离婚该有的落寞。
最近项目太多,出现幻听了?墨痕落在纸上,“陆砚”两个字龙飞凤舞,
那声音又炸开了:【这三年没白熬!虽然每天对着一张冰山脸,但这分手费,值回票价了!
苏清沅啊苏清沅,你大概觉得我离了你活不了?呵,有这三亿,我能活得比谁都滋润。
】苏清沅的眉峰蹙成了川字。她承认自己忙,忙到记不清他们上次一起吃晚饭是哪年,
忙到把他的生日混在一堆董事的名字里,忙到他发的消息常常沉在工作群的99+里。
可她以为陆砚懂——她拼了命扩张商业版图,是想给他一份无人能及的底气。
他曾说过喜欢海,她早就拍下了一座带私人海滩的小岛,就等忙完这阵送他当惊喜。
【先去马尔代夫住半年,水上别墅必须安排上,每天潜水看珊瑚,晚上在沙滩上喝香槟。
然后去冰岛看极光,再去瑞士滑雪……对了,还得买辆越野车,自驾穿越澳大利亚内陆,
想想都觉得爽!】陆砚签完字,把协议推回去,指尖在桌沿敲了敲,节奏轻快得像在打拍子。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他抬眼时,眼底的兴奋藏得极好,
只留一丝恰到好处的平静。【最好别出什么岔子,签完字钱一到账,我立马订机票,
今晚就飞出这破城市!】苏清沅看着他眼里那抹急于脱身的光亮,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这三年,陆砚在她面前永远是温和的。她晚归,
他会留一盏玄关灯;她生病,他会默默熬好粥;她偶尔说句“累了”,
他会说“那就歇会儿”。她以为那是包容,现在才知道,或许只是在等这三亿分手费。
“让助理陪你去。”她站起身,西装裙摆扫过椅子腿,发出清脆的响,“我下午飞伦敦。
”转身时,那声音还在哼着不成调的歌,像中了奖的小孩:【走得好!最好永远别回来!
等我玩够了,就在希腊买个小岛,每天晒太阳看海,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苏清沅的脚步顿在玻璃门后,看着陆砚拿起外套转身就走,背影轻快得像踩着弹簧。
阳光落在他发顶,镀上一层金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鲜活。她能听到他的心声。
这个荒谬的发现,像块巨石砸进冰湖,瞬间裂出密密麻麻的缝。
2收拾行李时的狂欢陆砚回到家时,阳光正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大片光斑。
这是苏清沅名下的江景大平层,装修是她偏爱的冷色调,黑白灰的主调,
连沙发都硬得像块石板。他打开衣帽间最左边的柜子,
里面只有一个行李箱——他的东西不多,这三年,他像个借宿的客人,
没敢添置太多私人物品。【赶紧收拾,别耽误老子起飞!】他把几件换洗衣物扔进箱子,
又从抽屉里翻出护照和信用卡,塞进随身的背包。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相框,
里面是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苏清沅面无表情,他则笑得中规中矩。【这玩意儿留着晦气,
扔了。】他拿起相框,随手扔进垃圾桶,动作干脆得像丢掉一张废纸。【三亿到账后,
先去买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表,再订辆兰博基尼游艇……不对,游艇太大不好打理,
还是租着玩划算。】苏清沅站在走廊尽头,
手里拿着他落在书房的袖扣——那是她去年在巴黎买的,铂金材质,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他当时只说了句“挺好看”,她以为他喜欢。她临时回来取文件,
却在门口听见了这阵狂欢似的碎念。【想想以前真是傻,还总盼着她能多回家。现在看来,
守着钱比守着人靠谱多了。她爱当工作狂就当去,老子不奉陪了!】陆砚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在为过去的三年敲下句点。他拎起箱子走向门口,路过客厅时,
目光扫过酒柜里那排顶级红酒——都是苏清沅的藏品,他一瓶没动过。
【这些酒留着给她自己喝吧,老子以后喝82年的拉菲配海鲜,不比看她脸色强?
】他拉开门,阳光涌进来,在他脚边铺成一条金色的路。苏清沅攥紧手里的袖扣,指尖冰凉。
她一直以为,陆砚是安于现状的。他从不说加班晚归的事,从不对她的决策指手画脚,
甚至在她提出离婚时,都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她以为这是默契,现在才知道,
他早就盘算着用这笔钱去过自己的日子。“不再看看?”她走出来,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陆砚回头,看到她时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点迫不及待:“没什么好看的,
东西都带齐了。”【赶紧让开,别耽误我奔向新生活!】他侧身从她身边走过,
脚步轻快得像要跳起来。电梯门合上的瞬间,
苏清沅仿佛还能听到他心里的欢呼:【三亿在手,天下我有!苏清沅,拜拜了您内!
】她走到客厅中央,看着空荡荡的玄关,垃圾桶里的结婚照格外刺眼。她拿起手机,
拨通财务总监的电话,声音有些发哑:“那三亿……暂时别转。”“可是苏总,
离婚协议上写了今天到账……”“我说暂时。”她打断总监,目光望向电梯的方向,
“我明天上午,亲自去民政局。”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只是想在他拿着钱消失前,
再看一眼那个谈起环游世界时,眼里闪着光的陆砚。哪怕那光里,没有半分关于她的影子。
3民政局外的阳光民政局门口的梧桐树冒出了新叶,
嫩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陆砚背着个双肩包,手里拎着个纸袋,
里面装着户口本和身份证。他时不时看眼手机,屏幕上是银行APP的界面,
刷新的频率快得像在刷股票。【怎么还没到账?苏清沅该不会反悔了吧?别啊,
我的马尔代夫,我的私人海滩……】苏清沅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句心声,
像只小猫在用爪子挠她的心。她今天没穿西装,换了件米白色的风衣,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
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可陆砚看过来时,眼里只有对手机屏幕的期待,
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她。“来了。”他随口打了声招呼,手指还在疯狂刷新界面。
【赶紧办完手续打钱啊,磨蹭什么!】苏清沅没说话,跟着他走进民政局。
工作人员核对信息时,陆砚的脚尖一直在点地,像个急着放学的孩子。
【还有五分钟……三分钟……赶紧的赶紧的!】当红色的结婚证被换成墨绿色的离婚证时,
陆砚接过离婚证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激动。他转身就拿出手机,
屏幕上终于跳出“到账叁亿元整”的提示。【到了!终于到了!】他差点笑出声,
赶紧捂住嘴,假装咳嗽掩饰过去。抬头看向苏清沅时,眼里的兴奋再也藏不住,
像揉碎了的星光。“那我……先走了。”他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连句“再见”都忘了说。【苏清沅再见!不,最好再也不见!老子要去机场了,马尔代夫,
我来了!】苏清沅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本离婚证,指尖冰凉。阳光从窗口照进来,
落在她身上,却没带来一点暖意。她看着陆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那狂喜的心声还在耳边回荡:【先买张头等舱机票,再订家七星级酒店,
晚上就去吃海底餐厅……】她忽然想起,他曾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清沅,等有空了,
我们去马尔代夫吧,听说那里的海是彩色的。”那时她总说“等忙完这阵”,可这阵忙完,
还有下一阵,直到他再也没提起过。原来不是他忘了,只是他把期待,藏在了心里,
藏到了他们离婚这天。苏清沅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晃眼。她拿出手机,
拨通助理的电话:“帮我订一张去马尔代夫的机票,最早的一班。”“苏总,
您不是下午要飞伦敦吗?”“推迟。”她看着陆砚消失的方向,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说……我要去追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他那些藏了三年的期待,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他眼底那从未对她展露过的光亮,又或许……是因为她突然发现,
这三亿买走的,可能不只是一段婚姻。远处,陆砚正拎着包往路边跑,嘴里还哼着歌,
那欢快的调子,在风里飘了很远。苏清沅握紧手里的离婚证,快步跟了上去。这一次,
她不想再错过了。4追向机场的风陆砚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出民政局大门,
拦出租车时手都在抖。“师傅,机场!最快速度!”他把背包甩到副驾,整个人陷进后座,
掏出手机开始疯狂搜索马尔代夫的七星级酒店。【维拉私人岛还是白马庄园?
小孩子才做选择,先订一周维拉,再换白马!对了,得雇个私人导游,
不然错过什么好玩的就亏了。】他指尖翻飞,付款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屏幕上跳出的“支付成功”提示比任何情话都让他心动。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他看着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嘴角咧得能塞进个鸡蛋——这才是人生该有的样子!
苏清沅的车就跟在出租车后面,黑色宾利低调得像块墨玉。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苏总,
直接去机场?”她望着前面那辆黄色出租车,陆砚正对着手机傻笑,侧脸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嗯。”她应了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离婚证的边缘,硬壳封面硌得手心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