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榆抬头,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正用审视的目光死死盯着许少远。
这是纺织厂保卫科科长王进虎。
还没等温榆出声,王进虎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质问:“这是谁?你怎么跟他在这儿吃饭?”
他声音不小,引得邻桌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温榆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少远就已经放下手里的筷子,平静地看向王进虎,“这位同志,你有事?”
“我问你话了吗?”王进虎语气冲的很,上下打量着许少远,面前的男人虽然只穿了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衬衫和军绿色长裤,但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心里更是又妒又怒。
他是2个月前转到纺织厂的,第一眼看到温榆就被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吸引,打听之下,才知道她结婚了,不过丈夫是军人,三年多杳无音信,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至于她的儿子,到时结婚了,送孤儿院去就成,他王进虎可不会给别的男人养孩子。
因此,没少在她面前献殷勤,他追求温榆的事,在厂里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虽然温榆对他一直都冷冰冰,甚至还不断拒绝他的示好。
但一个独守空房这么久的女人,内心怎么可能不渴望个依靠?
再说了,就凭他保卫科科长的条件和身份,温榆松口也是迟早的事。
此时看到一向冷漠的她,竟然带着孩子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神情间还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柔和,顿时觉得脸上**辣的,像是被当众狠狠扇了一耳光。
他指着许少远,对温榆厉声问道:“温榆!你给我说清楚!这男的是谁?”
温榆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声音平静又清晰:“王科长,我跟谁吃饭,似乎跟你没有关系吧!”
“跟我没关系?”王进虎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厂里谁不知道我对你有意思,你也还不是天天往我面前凑?你现在跟我说没关系?你耍我玩儿呢?“
他越说越激动:“还是看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就迫不及待倒贴上去了?真没看出你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估计这几年没少背着人在外面找姘头吧!”
这番不堪入耳的话,周围探究的目光瞬间变成了鄙夷和看热闹的兴奋,不少人低声议论起来。
温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正要反驳,却听见“啪”的一声。
原本坐在旁边安静吃饭的小包子虽然听不懂那些咒骂的含义,却能感受到面前的人在凶妈妈,小家伙气得满脸通红,用尽全力将筷子朝王进虎砸去。
“坏蛋!不许欺负我妈妈!”
“我呸!你这个小野种还敢打我!看我不……”说着,竟想伸手去抓小包子。
温榆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脸色都白了,霍地站起身想把孩子护在怀里。
“啊——”就在王进虎伸手过来的一瞬间,许少远猛的出手,一把握住王进虎的手臂,顺势一拉、一扭,直接被他反拧到背后,整个人被压制的弯下腰去,脸紧紧贴到饭桌上,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放开我!**放开我!”赵大强拼命挣扎,但许少远的手如同铁钳一般,让他动弹不得,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道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大强怒骂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道歉?我告诉你,温榆是我看上的人,识相的就赶紧滚蛋,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少远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啊——”王进虎发出比刚刚更惨烈的叫声,这时,他才觉得不对劲,他可是保卫科出身,身上是有点东西的,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心中一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道歉!”
王进虎疼得龇牙咧嘴,面子彻底丢光了,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他不得不屈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大声点,跟谁说对不起?”许少远冷声道。
赵大强屈辱地抬起头,看向温榆,艰难地开口:“温榆……对,对不起……是我胡说八道……”
许少远这才稍微松了点力道,但依旧没有完全放开他,目光扫向周围的食客,沉声道:“大家都听到了,也看到了。是这位赵同志先出言不逊,侮辱我的爱人,继而还想动手伤人。我不过是自卫,顺便请他道个歉。劳烦各位做个见证。”
“爱人”两个字,他说得清晰而自然,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温榆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温榆怔怔地看着他的侧影,心情复杂难言。
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出声附和:
“我们都看见了,是这个人先找茬的!”
“没错,还骂得那么难听,该打!”
“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就是,也不撒泼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人家能看上他才怪哦,我看啊,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说不定,路边的母狗多看他一眼,他都以为母狗喜欢他呢!”
……
许少远这才彻底松开手。
王进虎踉跄着后退几步,揉着又痛又麻的手臂,听着人群对他的讽刺声,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许少远和温榆,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这就是温榆那个死鬼老公?
好好好,他记住了!今天的屈辱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滚。”
王进虎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终究没敢再放狠话,灰头土脸离开了饭店。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许少远转过身,脸上的冰冷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关切。他走到温榆身边,还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兀自气鼓鼓的小包子,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没事吧?”
温榆摇了摇头,松开刚刚还想冲上去打架,被她紧紧锁在怀里的小包子,轻声说:”他是我们厂的保卫科科长,我跟他没关系。“
“嗯,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