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跌跌撞撞地冲向吧台,伸手就要去抓苏瑾的手腕。
“跟我回家!”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瑾吓得往后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刚才因为酒精而放松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怯懦的小兔子。
我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在了苏瑾面前。
“先生,这里不欢迎你。”我的声音很平淡,但很坚定。
高天这才注意到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我身上还穿着送外卖时穿的T恤和牛仔裤,洗得发白,和这个酒吧的格调格格不入。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酒保?滚开!”
他想推开我。
但他的手刚碰到我的肩膀,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把他弹了回去。
高天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震惊地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的手,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渡口”的规则在起作用。
【规则一:渡口之内,禁止暴力。】
任何试图在这里动粗的人,都会被规则的力量反噬。
高天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当是自己喝多了没站稳。
他爬起来,脸色更加狰狞:“小子,你敢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这破酒吧关门!”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在“渡口”里,我就是规则。
角落里看书的林瑶抬起了头,镜片后的目光像冰刀一样射向高天。
“高公子,好大的威风。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撒野,你们高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高天的嚣张气焰在看到林瑶时,明显收敛了一些。
“林……林总?您怎么也在这里?”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瑶在商场上的名声,足以让高天这种级别的富二代忌惮三分。
“我为什么在这里,需要向你汇报吗?”林瑶合上书,站起身,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她每走一步,高天就仿佛矮了一截。
“这里是‘渡口’,有‘渡口’的规矩。不懂规矩的人,没资格待在这里。”林瑶的声音不重,但字字都敲在高天的心上。
高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不敢得罪林瑶,只能把怒火转向我。
“一个破酒吧,还装神弄鬼!苏瑾,你给我等着!”
他指着苏瑾,撂下一句狠话,狼狈地转身想走。
但他刚走到门口,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仿佛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渡口”对不受欢迎者的驱逐方式。
我心念一动。
“从哪来,回哪去。”
话音刚落,高天脚下的地板突然变成一个漩涡,他尖叫一声,整个人掉了下去,消失不见。
下一秒,酒吧外面的小巷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一声痛呼。
酒吧里恢复了安静。
苏瑾还是一脸惊魂未定,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崇拜?
“谢谢你,摆渡人先生。”
我摇摇头:“这是我的职责。”
林瑶走到吧台边,将一张黑色的卡片推到我面前。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在外面遇到麻烦,可以打给我。”
我看着那张设计简约但质感极佳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林瑶。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我清楚,高天那样的纨绔子弟,在我的地盘上吃了瘪,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渡口”能保护我一夜,但保护不了一世。
天亮之后,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外卖员江岸。
凌晨五点,酒吧里的光芒开始褪去,一切又变回了那个破败的模样。
苏瑾和林瑶,还有那个睡了一晚的白领,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吧台上,留下了三样东西。
一片泛着星光的蓝色羽毛,是苏瑾喝的那杯“星空下的眼泪”留下的。
一张折叠整齐的百元钞票,来自林瑶。
还有一小块散发着安神香味的木头,是那个白领留下的。
我脑海里再次响起那个声音。
【获得情绪结晶:快乐(微量),感激(少量),安宁(中量)。】
【结晶可兑换为现实货币,是否兑换?】
我愣住了。
情绪结晶?还能换钱?
“兑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兑换成功,已存入您的绑定账户。】
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银行APP。
短信提示音恰好响起。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x月x日05:01收入RMB50000.00元,活期余额50123.50元。】
五万!
我看着那串数字,激动得手都在抖。
一晚上,就赚了五万!
这比我跑大半年外卖赚得都多!
妹妹的手术费,有希望了!
我紧紧攥着手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午夜渡口”,这个“摆渡人”的身份,或许……是我人生唯一的转机。
天亮了。
我走出酒吧,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巷子口,高天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还停在那里。
我走过去,看到驾驶座上,高天正黑着脸打电话。
“……对,查!给我查!一个叫‘渡口’的破酒吧!老板是个送外卖的穷小子!我要让他死!”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车边走过。
他看到了我,摇下车窗,冲我比了个中指,眼神怨毒。
“小子,你给我等着!”
我没有理他,跨上我的小电驴,消失在车流中。
高天只看到了一个落魄的外卖员。
他不知道,午夜之后,我们还会再见。
而到那时,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就不好说了。
白天的生活依旧。
我把五万块钱交了住院费,妹妹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这让我松了一大口气。
医生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岸,我知道你辛苦,但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不是个小数目,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底气。
“医生,您放心,钱的事,我会解决。”
白天,我依旧是那个穿梭在城市里的外卖骑手江岸。
但我的心态完全不同了。
再次路过海城大学,我看到了被一群男生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苏瑾。她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礼貌地回应着每一个人,但她的眼神里,没有光。
也再次路过市中心的CBD,我看到林瑶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下属簇拥下,走进林氏集团的摩天大楼。她面若冰霜,步履生风,像一个无坚不摧的女王。
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们眼里的我,只是一个与他们生活在不同世界,匆匆擦肩而过的背景板。
这种信息差,让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近乎于上帝视角的**。
傍晚,我送一份加急的龙虾外卖到一家高档会所。
在门口,我冤家路窄地又遇上了高天。
他正搂着一个网红脸的女孩,和几个富二代朋友吹牛。
“……一个送外卖的也敢惹我,我今天非得弄死他不可!”
他的朋友们哄笑着。
“高少,跟一个臭送外卖的置什么气。”
“就是,掉价!”
高天看到我,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他拦住我,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外卖,直接扔在地上。
“哟,这不是昨晚那个很能打的酒保吗?怎么,白天改送外卖了?”
他用脚碾着地上洒出来的龙虾,汤汁溅了我一裤腿。
“**的,知不知道这份外卖多少钱?两千八!你赔得起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只会招来更羞辱的对待。
在现实世界里,力量的天平是倾斜的。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昨晚不是很横吗?”高天用手拍着我的脸,力道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
会所的保安走了过来,但看到是高天,又默默退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