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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瞬间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商政霖注视着眼前平静的脸,不动声色。
这次北上,除了处理集团事务,更重要的,是奶奶赵燕青下的最后通牒。
“阿霖,你三十了。”
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语气里是少有的强硬,“商家偌大的家业需要继承人,你也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
“我查过了,北城王家的那个小囡,叫王以宁,和你年纪正相当。人品、相貌、家世,都是顶顶好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次去,必须把人给我定下来!”
赵燕青是北城人,对这片故土有着深厚的情结,一直念叨着想让他娶个北城的姑娘。
而王以宁,正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唯一的意向孙媳妇。
商政霖端起茶杯,温热的杯壁传来一丝暖意,却驱不散眼底的寒凉。
他放下茶杯,抬眸看向王以宁,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他薄唇轻启,声音平静。
“我不建议。”
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果然。
王以宁的心沉了一下,但脸上并未流露出半分失望。
商政霖的拒绝在她的预料之中。
如今的王家早已不复往日鼎盛。
宁远集团内忧外患,她这位所谓的“京圈世家千金”,不过是空有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对于商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而言,她能带来的联姻价值,确实微乎其微。
她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包里的那份早已拟好的婚前协议,正准备拿出,商政霖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起。
“这个‘不建议’,并非出自你本身。”
嗯?
王以宁抬起眼,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商政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常年出差,短则三五天,长则数月不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我无法给予女方任何正常家庭该有的陪伴和情绪价值。”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
“这对你,不公平。”
没有轻蔑,没有算计,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商业考量。
他只是冷静理智地从她的角度,分析了这段婚姻的不可行性。
王以宁诧异。
她设想过无数种被拒绝的理由,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一个。
这一瞬间,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认知,又深了一层。
也正因如此,她愈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找一个冷血的商人,不如找一个理智的合作者。
王以宁不再犹豫,从包里拿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协议,轻轻推到商政霖面前。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商先生的顾虑,我明白。”
她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但我想请您先看看这份婚前协议。”
商政霖的目光落在文件上,却没有伸手去拿。
王以宁的手指在文件上点了点,抬眸直视着他,开始口述协议的核心条款,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第一,我不需要陪伴。商先生可以像现在一样,全球飞,全年无休,我绝不黏人,更不会干涉。”
“第二,婚后,我不会觊觎商家任何财产。”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看着商政霖那双依旧波澜不惊的眼,缓缓说出了最后一条。
“第三,我不会干涉商先生的任何事,包括你的私生活。”
“您看这样可以打消您的顾虑吗?”
商政霖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眼眸像一汪古井,不起丝毫涟漪。
直到王以宁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才缓缓地,将目光从她那双写满孤注一掷的眼睛上,移到了那份文件上。
良久,他才抬起眼,嗓音平静。
“王**,有备而来。”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王以宁挺直了背脊,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点头承认。
“是,我来之前做过详细的调查和准备。商先生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商政霖了然。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王以宁的心上。
终于,他停止了敲击,最后一次确认。
“所以,你的意向,是结婚。”
“是。”
商政霖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在确认一桩再寻常不过的生意。
他伸出手,将那份婚前协议,缓缓地推了回去。
这个动作,让王以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还是……不行吗?
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自己还能拿出什么新的筹码。
就在她思索之际,商政霖低沉的嗓音却再次响起。
“港城领证,还是北城?”
什么?
王以宁抬眸看他,对上他沉静的目光,确定自己没听错。
她的心跳有些快,轻呼出一口气稳住心情,轻声开口。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北城。”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孟怀安那张虚伪的脸。
今早他已经通知她,今晚陈家的小儿子就会来接她去港城。
她没有时间了。
商政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下午五点十五。
他抬眸,目光精准地锁住她。
“现在?”
王以宁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但对她来说,越快越好。
“可以!”
十五分钟后,民政局。
当那两个鲜红的本子拿到手上时,王以宁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成了。
她和商政霖结婚了。
“我还有个会。”
商政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先回家处理你的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后天,一起回港城。”
“好。”王以宁点头同意。
两人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像两个刚刚谈完公事的陌生人。
王以宁坐上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红本本。
她低头,看到被商政霖推回来的那份婚前协议,还安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上。
王以宁皱起了眉。
看来还是得重新修改婚前协议,等商政霖确定没问题后,才能断绝所有后顾之忧。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尖锐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孟怀安三个字。
王以宁接起电话,孟怀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以宁,晚上陈家的晚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记得不要迟到,陈少会亲自过来接你,别失了我们王家的礼数。”
听着这番话,王以宁只觉得无比讽刺。
礼数?
他把她当成货物一样卖掉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礼数?
王以宁对着话筒,声音不疾不徐。
“爸,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