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兰!滚出来!”陈秀兰身子一僵,赶紧把小宝往怀里紧了紧。
小宝安安静静靠在妈妈肩膀上,小手攥着妈妈的衣角,六岁的孩子了,
连一声“娘”都没喊过。陈秀兰扶着门框站起来,看见张老二领着两个壮汉堵在门口,
张老二叉着腰,肚子挺得像揣了个南瓜,脸上的横肉随着呼吸晃悠:“我跟你说的事,
想明白了没?你家那三分地,赶紧签了给我,不然……”他的目光扫到陈秀兰怀里的小宝,
嘴角撇出一抹阴笑,伸手就要去戳小宝的脸:“你说你这娃,都六岁了还不会说话,
怕不是个傻子吧?张家村的血脉可不能这么掺水,我看你还是赶紧带着他滚蛋,
别在这儿占着地不干活!”“你别碰他!”陈秀兰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把小宝护得更紧,
声音发颤却不肯软下来,“那地是我男人留下的,我死也不会给你!”“你男人?
”张老二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喷出来,“陈大勇都跑了三年了,
指不定在哪儿跟别的女人过好日子呢,还管你们娘俩死活?我告诉你,
识相点就把地契拿出来,不然我断了你家的水,看你们怎么活!
”旁边的壮汉跟着起哄:“就是,张叔可是为了村里好,那地给张叔种,
比给你们娘俩荒着强!”陈秀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掉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宝,小宝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她。这三年,
她一个人带着小宝,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回来给小宝洗衣做饭,哪怕小宝不会说话,
她也从没亏待过他,每天都跟小宝说说话,教他认东西,她总觉得,她的宝只是开口晚,
不是傻子。张老二见她不松口,火气上来了,上前一步就要推陈秀兰:“给脸不要脸是吧?
今天我就……”他的手还没碰到陈秀兰,怀里的小宝突然动了。小宝抬起头,
黑亮的眼睛盯着张老二,原本安静的小脸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就在这时,
天上突然划过一道白光,“轰隆”一声雷响,吓得张老二往后跳了一步,差点摔在地上。
“妈的,怎么突然打雷了?”张老二骂骂咧咧地抬头看天,天上明明还是大太阳,
连朵云都没有,那雷声却像是就在耳边炸响,震得他耳朵嗡嗡响。
小宝的眼神依旧盯着张老二,张老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指着小宝嚷嚷:“你个傻子看什么看?再看我揍你!”又是一声雷响,比刚才更响,
地上的土都震得颤了颤。张老二带来的两个壮汉吓得往后缩,拉了拉张老二的胳膊:“叔,
要不咱先走吧,这天不对劲……”张老二也有点怕了,却还嘴硬:“怕什么?不就是个雷吗?
陈秀兰,我警告你,三天之内,你要是不把地契给我,我让你们娘俩在张家村待不下去!
”说完,他不敢再停留,领着两个壮汉匆匆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陈秀兰才松了口气,
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抱着小宝走进屋,把他放在炕上,摸了摸他的头:“宝,
刚才吓坏了吧?娘没事,娘会保护你的。”小宝眨了眨眼,伸手抱了抱陈秀兰的脖子,
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陈秀兰不知道,她怀里的这个孩子,
根本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东海龙王转世,当年龙王为了救受旱灾的江州百姓,
私自降雨,触犯天条,被贬下凡间,还被封印了法力和言语能力,只有遇到真正的危难,
法力才会一点点解封。刚才那两声雷,就是小宝愤怒之下,无意间引动的灵力。没过多久,
院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王婶的大嗓门:“秀兰!秀兰!不好了!
”陈秀兰赶紧跑出去,看见王婶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焦急:“秀兰啊,
张老二……张老二带着人把你家田边的水渠给堵了!还用土埋得严严实实的,这大旱天,
没水浇地,庄稼就全完了!”“什么?”陈秀兰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江州已经三年没下雨了,地里的庄稼全靠水渠里的水浇,要是水渠被堵了,
她家那三分地的麦子就只能等着旱死,那可是她们娘俩下半年的口粮啊!“我这就去看看!
”陈秀兰转身要走,又想起小宝,回头看了看屋里,小宝正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咬了咬牙,走过去抱起小宝:“宝,娘带你一起去。”王婶在旁边叹气:“秀兰,
你这又是何必呢?张老二那人横得很,你去了也没用,还不如……”“不行,
那地是我男人的命根子,我不能让它就这么毁了!”陈秀兰抱着小宝,快步往田里走。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大家都躲在门口偷偷看,有的脸上带着同情,有的却一脸冷漠,
还有人小声议论:“陈秀兰也是倔,跟张老二对着干,能有好果子吃吗?”“就是,
张老二的儿子可是在东阳留学的,以后说不定能当大官,谁敢惹他啊?”陈秀兰假装没听见,
抱着小宝加快了脚步。到了自家田边,
她一眼就看见水渠被堵了——原本能流进水的口子,被厚厚的黄土堆得严严实实,
旁边还站着张老二的侄子张狗蛋,正拿着铁锹往土堆上拍土。“张狗蛋!你赶紧把土挖开!
”陈秀兰冲过去,声音都在发抖。张狗蛋抬起头,看到陈秀兰,撇了撇嘴:“陈秀兰,
我叔说了,你不签地契,就别想用水!这水渠是张家村的,不是你家的,想用水,
就得听我叔的!”“你胡说!这水渠是村里大家一起修的,凭什么他张老二说了算?
”陈秀兰急得眼泪掉了下来,她蹲下身,就要用手去挖土。“你敢挖试试!
”张狗蛋举起铁锹,就要往陈秀兰身上拍。小宝突然从陈秀兰怀里滑下来,挡在她面前,
仰着头瞪着张狗蛋。张狗蛋被一个六岁的孩子盯着,觉得好笑:“你个傻子还想护着你娘?
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他的话刚说完,天上又传来一阵雷声,这次的雷声比刚才更响,
还带着一阵凉风,吹得田里的麦子晃了晃。张狗蛋手里的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小宝:“你……你这孩子邪门得很!”陈秀兰趁机扑过去,
用手挖着土堆。土又干又硬,她的手指很快就磨破了,渗出血来,可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只是一个劲地挖。小宝站在旁边,看着妈妈流血的手指,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他伸出小手,
对着土堆的方向,轻轻挥了一下。没人看见,就在小宝挥手的瞬间,
土堆下面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接着,一股细流从土堆的缝隙里冒了出来。
陈秀兰愣了一下,赶紧加快了挖的速度,很快,水流越来越大,顺着她挖开的口子,
流进了自家的田里。张狗蛋看傻了眼,指着水流:“这……这怎么回事?土堆怎么会漏水?
”他赶紧跑过去,想用铁锹把口子堵上,可不管他怎么堵,水流都能从别的地方冒出来,
而且越来越大。陈秀兰看着流进田里的水,终于松了口气,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回头抱住小宝,哽咽着说:“宝,谢谢你,谢谢你……”小宝伸出小手,
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依旧没说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张狗蛋堵了半天,也没把水流堵住,
反而弄得一身泥,他气呼呼地指着陈秀兰:“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叔!”说完,
他捡起铁锹,狼狈地跑了。王婶这时候也赶了过来,看到田里的水,惊讶地说:“秀兰,
这水怎么流出来的?真是太好了!”陈秀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觉得小宝刚才好像做了什么。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宝,小宝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眼神里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不管怎么说,有水就好。”陈秀兰擦干眼泪,
开始忙着引水浇地。王婶在旁边帮着她,两个人忙了一下午,才把田里的麦子都浇了一遍。
看着喝饱了水的麦子,陈秀兰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可她知道,张老二不会就这么算了。果然,
第二天一早,张老二就带着人找到了她家,这次还多了一个人——张家村的族长张长根。
张长根拄着拐杖,脸色阴沉地走进院子:“陈秀兰,你可知罪?”陈秀兰抱着小宝,
站在院子中间,不解地看着他:“族长,我何罪之有?”“你还敢说没罪?
”张老二在旁边插嘴,“你昨天不仅不签地契,还让你儿子搞邪门歪道,
把水渠的土堆弄开,你这是违抗族规!”“我没有搞邪门歪道,那水是自己流出来的!
”陈秀兰急忙辩解。张长根哼了一声:“是不是邪门歪道,去祠堂评评理就知道了!走,
跟我去祠堂,让族老们看看你是怎么违抗族规的!”陈秀兰知道,去了祠堂,
族老们肯定会偏袒张老二,可她要是不去,就真成了违抗族规了。她咬了咬牙,
抱着小宝:“去就去,我没做错事,不怕评理!”一行人往祠堂走,
村民们都跟在后面看热闹。到了祠堂,里面已经坐了几个族老,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
看到张长根和张老二进来,都纷纷打招呼,看到陈秀兰抱着小宝,脸色都沉了下来。
张长根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敲了敲拐杖:“陈秀兰,张老二说你不肯交出地契,
还搞邪门歪道,你可有话说?”“族长,那地是我男人留下的,我不能交出去。
至于水渠的水,真的是自己流出来的,跟我儿子没关系,他只是个孩子。
”陈秀兰把小宝抱得更紧了。“孩子?”张老二冷笑一声,走到小宝面前,
伸手就要去拽他,“我看这孩子就是个灾星!六岁了还不会说话,
说不定就是他克得咱们村大旱!今天我就替村里除了这个灾星!”他的手刚碰到小宝的胳膊,
小宝突然开口了——“你敢碰我娘,试试。”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宝,像是见了鬼一样。陈秀兰更是愣住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宝……宝,你会说话了?
你真的会说话了?”张长根也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小宝:“你……你这孩子,
昨天还不会说话,今天怎么突然会说了?你是不是真的搞了什么邪门歪道?
”小宝从陈秀兰怀里下来,站在地上,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看着张老二:“你抢我家地,
断我家水,还想打我娘,这笔账,怎么算?”张老二被一个六岁孩子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却还嘴硬:“你个傻子,就算会说话了又怎么样?还敢跟我算账?我告诉你,
这地你今天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他说着,就要去推小宝。陈秀兰赶紧扑过去,
挡在小宝面前:“你别碰他!有什么事冲我来!”“冲你来就冲你来!”张老二恼羞成怒,
扬起手就要打陈秀兰。“住手!”就在这时,祠堂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回头一看,
是村里的老秀才张老先生。张老先生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看了看祠堂里的情况,
皱着眉头说:“长根,你身为族长,怎么能看着张老二欺负孤儿寡母?还有你,张老二,
你抢人家的地,断人家的水,还要打人,你眼里还有族规吗?
”张长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老先生,这……这是我们张家村的家事,您就别管了。
”“家事?”张老先生哼了一声,“族规里写着,要善待族人,互帮互助,
什么时候成了欺负孤儿寡母了?陈秀兰的男人大勇,当年为了修水渠,差点丢了命,
他留下的地,怎么就成了张老二的了?”张老二不服气:“张老先生,那地在我家旁边,
我拿来种怎么了?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傻子,也种不好地!”“你说谁是傻子?
”小宝突然开口,眼神冷冷地看着张老二,“我娘说了,我不是傻子,只是开口晚。
你要是再敢说我是傻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张老二被小宝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心里突然有点发慌。他总觉得,这个孩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眼神里多了一股他看不懂的威严。张老先生点了点头:“小宝说得对,孩子只是开口晚,
不能随便叫傻子。张老二,你赶紧把水渠的土堆挖开,把地契的事忘了,不然,
我就去乡里告你,让乡里的人来评评理!”张长根也知道,张老先生在乡里有点人脉,
真要是告到乡里,对他们没好处。他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以和为贵。
张老二,你就听张老先生的,把水渠挖开,地契的事以后再说。”张老二心里不甘,
可看着张老先生严肃的脸,还有小宝那吓人的眼神,只好咬了咬牙:“行,我听族长的,
明天我就把水渠挖开。”陈秀兰松了口气,对着张老先生鞠躬:“谢谢张老先生,
谢谢您为我们娘俩做主。”张老先生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老实人。
秀兰,你也别太担心,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说完,张老先生拄着拐杖走了。
族老们也纷纷起身,议论着离开了祠堂。张老二狠狠瞪了陈秀兰一眼,也跟着走了。
祠堂里只剩下陈秀兰和小宝,陈秀兰蹲下来,抱着小宝,激动地哭了:“宝,
你终于会说话了,娘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小宝伸出小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