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异端审判官,开局手撕伪神!在线阅读 宋格雷林费德免费小说精彩章节

发表时间:2025-06-24 09:5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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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异端审判官,开局手撕伪神!八十年前,父母双亡,被定为意外。八十年后,

身为联邦最强异端审判官的他,终于触及真相!昔日同僚早已封神不朽,而他父母的灵魂,

竟被囚禁在冰冷的数据库中,折磨了整整八十年!所谓的"量子飞升",

竟是一场献祭全人类的恐怖阴谋!这一次,他选择与世界为敌!以凡人之躯,审判神明!

"神明,也会流血吗?"---序章:联邦密档星历2387年,奥菲德星区,杜勒星。

对于宋格雷来说,这颗星球的名字只意味着一件事:乏味。

他端坐在星港空港贵宾休息室的全息舷窗前,窗外是杜勒星土黄色的天空。

稀薄的云层被强风拉扯成一丝丝藕断丝连的纤维状,阳光透过云隙,投下斑驳而无力的光影。

空气过滤系统尽职地工作着,

将窗外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发酵农作物和工业废气的味道隔绝开来。

但宋格雷似乎依然能闻到那股味道,它像是这颗星球的某种宣言,

宣告着它的质朴、它的落后,以及它那该死的、一成不变的单调。他呷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茶叶是来自遥远核心世界的"云顶雪尖",每一片都由人工采摘,经过上百道工序精心炮制。

茶汤清亮,入口甘醇,一丝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在舌尖盘旋,试图驱散他心头的烦躁。

这几乎是他随身行李中唯一的奢侈品了,是他精神世界里最后一道防线,

用以抵御那些来自边境世界的、粗糙的现实侵蚀。一百八十八岁的生命,

在基因延寿技术的加持下,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风霜。他的面容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年纪,

轮廓分明,眼神深邃。那双眼睛见过的东西太多了——见证过星辰的诞生与熄灭,

目睹过文明的崛起与崩塌,也凝视过人性中最深邃的黑暗。

岁月将他的锐气打磨成一种内敛的锋芒,藏在看似平和的表象之下。此刻,

这锋芒正对准了桌面上那份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加密文件。

文件来自联邦特别调查局(FSIA)最高指挥部,由他的老上司,

特调局海里肯星区分局长罗尔肯亲自签发。加密等级:绝密。传递方式:量子纠缠通讯,

一次性密钥。这本该是一份让他热血沸腾的文件。在特调局,

这样的组合通常意味着一个巨大的挑战,一个足以撼动星区稳定的阴谋,

一个能让"宋格雷"这个名字再次响彻联邦的功绩。然而,当他用个人终端解锁文件,

阅读完那冗长的任务简报后,他感到的只有疲惫。

"杜勒星星域思想犯罪活动常规审查及肃清行动"。多么官僚,多么冗长,

多么……无趣的标题。宋格re向后靠在宽大的沙发里,沙发自动调节着角度和软硬度,

试图让他更舒适一些,但这只是徒劳。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杜勒星的资料。

一颗刚从分离主义战火中光复了五十年的农业星球。是的,仅仅五十年。

对于一个经历了基因延寿、见惯了百年沧桑的人来说,五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五十年前,

联邦的远征舰队在这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才将盘踞此地一个多世纪的分离主义政权连根拔起。如今,这颗星球正在缓慢地"康复"中,

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小心翼翼地学习着如何重新融**邦这个庞大的家庭。

审查是必要的。战争的创伤不仅留在地表,更深植于人心。

旧时代的思想残余、分离主义的火种、以及在废墟中滋生的各种原始崇拜和极端意识形态,

都像是潜伏在土壤里的病菌,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特调局的工作,就是扮演一个细心的园丁,

定期检查,拔除杂草,确保这片新开垦的花园能健康成长。而他,宋格雷,

特调局最顶尖的甲级调查官之一,竟然被派来执行这种"园丁"的工作。

他想起自己上一个案子。在赛博坦遗迹,他独自一人追捕"机械先知",

一个试图将自身意识上传至失落的古文明网络、引发整个星区技术灾难的疯子。

他们在反物质湮灭的边缘殊死搏斗,在逻辑病毒编织的迷宫中进行意志的较量。

那才是他渴望的战斗,充满了智慧、勇气和无法预知的危险。而现在,他要面对的,

可能只是一群在田间地头秘密结社、用牲畜内脏占卜未来的农民,

或者是一些怀念着旧时代"荣光"、在地下室里偷偷给分离主义头目上香的遗老遗少。

"真是……屈才了。"他低声自嘲,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休息室的门无声地滑开,

一个年轻的身影走了进来。来人一身笔挺的特调局制服,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仰慕和热切。宋格雷不需要回头就知道他是谁。

巴斯蒂安·韦尔武克,特调局的新晋调查官,一个被罗尔肯硬塞进他团队里的"优等生"。

"长官!"韦尔武克的声音洪亮而充满**,仿佛能穿透休息室的隔音墙,"您已经到了!

罗尔肯分局长让我代他向您致以最崇高的问候!他说您能亲自主持这次审查,

是杜勒星的荣幸,也是我们整个行动组的荣幸!"宋格雷缓缓睁开眼睛,

将目光从窗外移到韦尔武克身上。他看到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教科书式的忠诚和理想主义。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但很快又否定了。不,自己年轻时虽然也充满干劲,

但绝没有如此……外露的谄媚。"韦尔武克,"宋格雷的声音平静无波,

"罗尔肯的身体怎么样了?""啊,分局长他……"韦尔武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答,"还是老样子,医生建议他静养。你知道的,长官,

他总是把联邦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这次他的身体实在是……""是吗?那真是遗憾。

"宋格雷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没有再看他,"他为了避免这份'荣幸',

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借口。"一句话,让休息室的空气瞬间凝固。韦尔武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似乎在努力解析这句话里的含义。是玩笑?是讽刺?

还是单纯的抱怨?他那在学院里学到的所有察言观色的技巧,在宋格雷深不见底的平静面前,

全部失效了。"长官……您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这份工作很枯燥,

但总得有人来做。"宋格雷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他的身材高大而挺拔,即使穿着便服,

也散发着一种军人般的压迫感。"既然罗尔ken把它交给了我,我就得把它做好。

人员都到齐了吗?""是!是的,长官!"韦尔武克如蒙大赦,立刻挺直了腰板,

进入了工作状态。"科斯、门德雷夫两位调查官已经抵达,正在检查审查法庭的安保系统。

拉西调查官正在和本地行政署的官员交接档案。您的两位长期助手,费希格先生和白雪女士,

也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宋格雷点了点头。这些名字他都熟悉。科斯,

一个循规蹈矩的"温和派",凡事讲究程序正义。门德雷夫,一个激进的"强硬派",

认为任何与异端思想沾边的人都该被彻底净化,手段酷烈。而拉西,则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一个总是忧心忡忡、喜欢息事宁人的老好人。

这是一个典型的、由特调局高层精心搭配的审查小组,旨在平衡各方势力,

确保审查过程既不会过分激进,也不会毫无建树。官僚主义的智慧,

在人员配置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很好。"宋格雷迈开脚步,向门口走去,"通知所有人,

一小时后,在临时总部召开第一次案情会议。我要在今天之内,看完所有首批嫌疑人的卷宗。

""是,长官!"韦尔武克连忙跟上,亦步亦趋。走出休息室,一股人造的冷气扑面而来。

星港大厅里人来人往,来自不同星球的旅客带着各自的口音和目的,

汇入这颗边境星球的动脉。

牌上循环播放着杜勒星的宣传片——金色的麦浪、壮硕的牲畜、以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农民。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平,那么……正常。但宋格雷知道,越是正常的地方,阴影就藏得越深。

分离主义的毒草、极端思想的真菌,不会因为五十年的和平就自行消亡。它们只是暂时蛰伏,

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重新生根发芽。他的任务,

就是把这些东西挖出来,放在阳光下,然后彻底焚毁。也许,

这份工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乏味。他瞥了一眼身边那个激动得脸颊微红的年轻人。

韦尔武克似乎有无数的问题想问,无数的崇敬想表达,但他又不敢开口,只是紧紧地跟随着。

"韦尔武克,"宋格雷忽然开口。"在!长官!""你研究过我过去的案子吗?""当然!

长官!您的每一个案子都是我们学院的必修课!特别是'机械先知'案和'灵能瘟疫'案,

我反复研究过不下二十遍!还有关于……""那么,"宋-格雷打断了他,目光投向远方,

仿佛穿透了星港的穹顶,望向了无尽的星空,"你对'林费德'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韦尔武克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和茫然。

他迅速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一个在宋格雷辉煌的履历中,从未出现过的名字。

"林费德……长官,抱歉,这个名字……我没有印象。"宋格雷的嘴角,

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你会记住的。"他说。是的,你会记住的。

因为在所有蛰伏的毒草和真菌之下,宋格雷真正在意的,

只有那一条隐藏了八十年的、最毒的蛇。他来杜勒星,

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一项枯燥的政治任务。更是为了一笔尘封已久的血债。

第一章:普里德案件杜勒星的行政中心,埃里亚勒市的联邦大楼,

是一座仅仅落成三十年的建筑。它从分离主义战争的废墟上拔地而起,

用一种近乎炫耀的姿态,向整个星球展示着联邦的秩序与力量。

高耸的塔尖、冷硬的线条、以及泛着金属光泽的灰色外墙,

无一不在宣告着理性和权威的回归。特调局的临时审查法庭,就设在这座大楼的顶层。

这里曾是战前分离主义政权的总议事厅,如今被改造成一个足以容纳五百人的庄严法庭。

穹顶之上,并非传统的水晶吊灯,而是一整块巨大的光导玻璃,

模拟着核心世界地球的蓝天白云。阳光——或者说模拟的阳光——穿过玻璃,

柔和地洒满整个空间,却驱不散法庭里那股凝重如实质的冰冷空气。

宋格雷坐在审判席的正中央。他换上了一身深黑色的甲级调查官制服,

领口和袖口有银线绣成的联邦徽记,肩章上,一颗将星在模拟阳光下熠熠生辉。

制服剪裁合体,将他历经百战的身躯勾勒得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他面前的桌上,

除了一个极简的控制光幕外,空无一物。他不需要翻阅卷宗,

所有的资料早已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子里。在他的左手边,

坐着拉斯洛·门德雷夫和埃斯卡纳·科斯。门德雷夫瘦削如刀,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他正用一根手指,

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每一次敲击,都让旁听席上的本地官员们心头一颤。

而科斯则恰恰相反,他体态微胖,面带一丝程式化的微笑,

看上去更像个和善的商人而非特调局的调查官。他正低头仔细地阅读着席前的电子文档,

仿佛要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右手边,

则是保罗·拉西和巴斯蒂安·韦尔武克。拉西的鬓角已经斑白,他拄着一根银色的手杖,

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目光不时地扫过被告席和旁听席,

似乎在为接下来的交锋感到不安。而韦尔武克则像一个第一次进入圣地的朝圣者,

腰杆挺得笔直,双眼放光地注视着宋格雷,他的激动和崇拜几乎要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这就是他的团队。一个激进派,一个保守派,一个老好人,一个狂热的崇拜者。

联邦的制衡艺术。宋格雷心中冷笑。法庭的旁听席上,坐满了杜勒星的头面人物。

星球行政长官、首席大法官、本地驻军的将领,

还有几个穿着华丽、来自本地大贵族家族的代表。他们大多神情紧张,故作镇定地交头接耳,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法庭中央那个孤零零的被告席。被告席上,坐着乌德温·普里德。

他是一名土地贵族,一个在新光复时期依靠农业联合体和精明的婚姻而迅速崛起的"新富"。

此刻,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带有蕾丝花边的丝绸礼服,显得褶皱不堪。

能量镣铐束缚着他的手腕,让他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无处安放,只能尴尬地蜷缩在腿上。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地哆嗦着,显然,联邦特别调查局这个名头带给他的压力,

远超他的想象。"肃静。"宋格雷的声音不高,但通过扩音法阵,

清晰地传遍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他目光平视前方,

落在了普里德的辩护人身上。"芬恩·科林西,你可以开始了。"科林西,

一个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杜勒星上流社会混得风生水起的辩护人,

此刻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清了清嗓子,

试图用他那惯常的、充满**和煽动性的语调开始他的辩护。"尊敬的首席调查官阁下,

以及各位尊敬的调查官。我的当事人,乌德温·普里德先生,是杜勒星最杰出的公民之一。

他忠于联邦,热爱秩序,他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为这颗饱受战火摧残的星球的重建,

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是一位慈爱的丈夫,一位慷慨的领主,一位虔诚的……""够了。

"门德雷夫冷冷地打断了他,他甚至没有抬头,"我们不是来听你为他撰写墓志铭的。

说重点。"科林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面对门德雷夫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

他只能强行将涌到嘴边的**咽了回去,

干巴巴地转入正题:"针对卷宗上那些毫无根据的指控,我的当事人,一概否认。

""一概否认?"门德雷夫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终于抬起头,

将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投向普里德,"很好。那么,普里德先生,

我们来谈谈星历2380年的第42天。根据记录,

你拜访了位于克鲁德镇的一位未注册药剂师,并购买了两小瓶脐带血,

一束被处决的杀人犯的头发,以及一个用人类指骨雕刻的生育人偶。你,也否认这件事吗?

"普里德浑身一颤,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辩护人,

却只看到一张同样惊慌的脸。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回答:"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调查官阁下。我没有……我没有做过。""哦?"门德雷夫拖长了音调,他站起身,

缓步走下审判席,踱向法庭中央。他每走一步,皮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都像是敲在普里德的心脏上。"那么,看来是我们的情报出错了。"他走到普里德面前,

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个骗子。

"普里德猛地向后一缩,仿佛想躲开那灼人的视线。"不……我不是……""那位药剂师,

在2382年的冬天,因为非法行医和传播极端思想,被埃里亚勒市的治安官处决了。

她留下了一本详细的交易记录,我猜,她天真地以为那东西可以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

你的名字,就在上面。你购买的物品,也记录得清清楚楚。需要我让书记官把物证呈上来,

让你亲眼看看吗?"门德雷夫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

"那……那是伪造的!一定是伪造的!"普里德的声音开始失控。"伪造的?

"门德雷夫直起身子,重新在法庭里踱步,像一头优雅而致命的猎豹在观察他的猎物。

"你从没去过克鲁德镇吗?""我……我有时会去。""有时?""每年……每年一两次。

""去做什么?""那里有个饲料商人……""是的,有个饲料商人,叫亚恩·威斯。

我们已经和他谈过了。"门德雷夫猛地回头,目光如电,"他说,他虽然认识你,

但在2380年和2381年,他根本没见过你。他的账本上,也没有和你交易的记录。

""他……他记错了!""是他记错了,还是你在撒谎?"门德雷夫的声音陡然拔高,

回荡在空旷的法庭里,"普里德!你的辩护人已经浪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

不要再挑战我们的耐心!我们知道你去了,也知道你买了什么!配合我们的调查,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普里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软在被告席上,浑身颤抖,

冷汗浸湿了他华丽的礼服。"是……是的,我买了。"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大点声!

让记录机器人听见!"门德雷夫厉声喝道,"你看,

那些录音机器人上的指示灯还是琥珀色的,它们听不清。它们必须变成绿色,像现在这样,

听到我的声音。绿色,才代表它们听见了!""我买了!我确实买了那些东西!

"普里德几乎是吼了出来。旁听席上一片哗然。门德雷夫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回审判席,

但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普里德。"很好。两小瓶脐带血,一束杀人犯的头发,

一个指骨雕刻的人偶。现在,解释一下,你买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普里德吞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为了……为了牲畜。""牲畜?""是的,我的种牛,

调查官阁下。""你的牛让你去买这些东西?"科斯在旁边忍不住笑了一声。

韦尔武克也跟着发出一声夸张的、像马嘶一样的笑声,引来了宋格雷冰冷的一瞥,

他立刻闭上了嘴,满脸通红。"不,不是……是我几年前买了一批种牛,

但它们……它们生病了,生下来的都是死胎……我……我很绝望,投入了很多资金。

那个药剂师告诉我……她说我的牧场被污染了,有……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告诉我,

用那些东西,可以净化牧场,让我的牛恢复健康。"普里德的解释听起来语无伦次,

但充满了绝望的真诚。"所以,你为了治好你的牛,

就去购买这些明显带有原始崇拜色彩的、被联邦法律严令禁止的物品?"门德雷夫步步紧逼。

"我当时……我当时别无选择!""你真的别无选择吗?"门德雷夫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

"普里德,这些东西,不是为了你的牛,对不对?

是你那渴望重振家族荣光、并且迟迟无法为你生下继承人的妻子,让你去买的,对不对!

""不!"普里德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是的!"门德雷夫的声音如同雷霆,

"你那出身于古老而衰败的萨马尔格家族的妻子!为了给古老的血脉注入新的'活力',

她让你去寻求这些禁忌的力量!是不是!""是……"普里德彻底垮了,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见!""是!

!!"目的达到了。从一开始,普里德就不是目标。他只是一块敲门砖,

一块用来砸开杜勒星最古老、最顽固的贵族家族——萨马尔G格家族大门的敲门砖。

而这个突破口,正是那个急于表现的韦尔武克在分析了所有卷宗后,向宋格雷提议的。

宋格雷看了一眼身边的韦尔武克,那个年轻人此刻正因为自己的计策成功而激动得浑身发抖。

有点小聪明。但还远远不够。门德雷夫的审讯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他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屠夫,一刀一刀地剥开普里德的谎言,

将萨马尔格家族那些肮脏的、隐藏在光鲜外表下的秘密,一点点地暴露在法庭之上。

当法庭的钟声响起,宣布休庭时,整个旁听席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本地权贵们,此刻都面如死灰。他们终于意识到,

这次来自核心世界的"常规审查",绝非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宋格雷站起身,

宣布休庭一小时。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出了法庭。他需要一杯"云顶雪尖",

来冲刷掉刚才那场审讯带来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来思考下一步的计划。萨马尔格家族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脆弱。这背后,

是否还隐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和贵族,

似乎看到了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漩涡,正在这颗不起眼的农业星球之下,缓缓转动。

第三章:地窖的秘密埃里亚勒市的贵族区,坐落在城市地势最高、空气最洁净的山坡上。

这里的每一栋庄园都占地广阔,被高大的围墙和郁郁葱葱的植被与外界隔绝开来,

仿佛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萨马尔格家族名下的一处房产,就在这片区域的最深处。

与周围那些极尽奢华的宅邸相比,这栋庄园显得异常低调,甚至有些破败。

灰色的石墙上爬满了藤蔓,铁艺的大门锈迹斑斑,

花园里的杂草几乎快要淹没那些干涸的喷泉。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处被家族遗忘的、等待拆除的旧宅。然而,

宋格雷的磁浮车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速度,呼啸着停在了这扇破旧的大门前。车门滑开,

宋格雷第一个跨了出来。他脱掉了那身象征着权力的制服,换回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服。

紧随其后的是拉西和一脸困惑的韦尔武克。"长官,

这是……"韦尔武克看着眼前这栋荒凉的庄园,完全无法理解。费希格传来的坐标,

指向的竟然是这么一个鬼地方?宋格雷没有回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像一台高精度的扫描仪。他知道,越是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最深的秘密。

费希格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白雪。费希格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硬的表情,

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凝重。而白雪,她的脸色比在休息室时更加苍白,

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仿佛在抵御着某种无形的寒冷。"跟我来。

"费希格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领着他们穿过杂草丛生的花园,走进那栋散发着霉味的主屋。

屋内的陈设早已被搬空,只剩下厚厚的灰尘和墙上褪色的壁纸。

费希格领着他们绕过布满蛛网的楼梯,来到一处位于厨房后方的储藏室。

他推开一排沉重的木架,露出后面一扇毫不起眼的、通往地下的暗门。

"我们的人正在清查楼上的文件,但目前为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税务和产权记录。

"费希格一边拉开沉重的门栓,一边解释道,"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个地方的防御系统,

和它表现出的废弃状态完全不符。所以我让白雪感应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白雪。

白雪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飘:"下面……下面有东西。一种……很'空'的感觉,

像是一个被挖空的洞,正在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量子回响。

"宋格雷替她说出了那个专业术语。只有在极高能量的量子事件发生后,

才会在空间中留下这种难以磨灭的、如同"伤疤"一样的痕迹。地窖的门被拉开,

一股混合着尘土、酒酸和某种未知香料的、陈腐的空气扑面而来。一条狭窄的石阶,

盘旋着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我们下去。"宋格雷率先走了下去,毫不犹豫。

地窖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这里与其说是一个酒窖,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博物馆。

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在他们打开的便携式照明灯的光束下,

显得光怪陆离。韦尔武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到了什么?那是战前分离主义政权的旗帜,

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象征着独立的黑色雄鹰。旁边是一排排的全息相框,里面的人物,

都是在联邦历史教科书上被定义为"叛国者"和"战犯"的分离主义领袖。

墙角堆放着成箱的禁书,

书名触目惊心——《联邦的谎言》、《独立宣言》、《旧世界的光荣》。

"我的天……"韦尔武克喃喃自语,"这……这是叛国!**裸的叛国!"科斯如果在这里,

一定会立刻要求封锁现场,申请最高级别的调查授权。门德雷夫则可能会主张,

将整个萨马尔格家族,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就地处决。但宋格雷的注意力,

却不在这些东西上面。这些不过是意料之中的发现,

是一个怀有不轨之心的旧贵族必然会有的收藏。他的目光,被地窖最深处的一座祭坛所吸引。

那是一座用黑色玄武岩打造的祭坛,风格古朴,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美感。祭坛上,

没有摆放任何神像或者祭品,而是孤零零地放置着一个透明的、正在缓缓旋转的立方体容器。

容器内部,悬浮着一件东西。那是一枚芯片。一枚生物芯片。它只有指甲盖大小,

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由无数蠕动的阴影构成的黑色。它的表面,

镌刻着极其复杂的、如同活物般不断流动的金色纹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正从芯片上散发出来。"就是它。

"白雪的声音在颤抖,她不敢再靠近,远远地躲在费希格身后,"就是那种'空洞'的感觉,

从它身上发出来的。"宋格雷缓缓地走向祭坛。他的脚步很慢,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认识这枚芯片。八十年前,在一颗名为"赫拉之泪"的矿业小行星上,他亲眼见过这东西。

当时,它还植在一个人的大脑里。那个人的名字,叫米达斯·贝坦科。

米达斯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过命的兄弟,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最得力的助手。然后,

米达斯死了。当着他的面,被这枚芯片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生命能量,

变成一具干瘪的、仿佛被风化了千年的木乃伊。而那个启动了芯片、杀死了米达斯的人,

就是林费德。宋格雷伸出手,隔着容器,轻轻地触摸着那冰冷的表面。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恐惧,而是积压了八十年的、如同火山般即将喷发的愤怒。他以为林费德死了。

根据当年的情报,林费德在逃亡后,加入了一个叫"世界钟声"的极端组织,

并在随后的围剿中,被确认为死亡,尸骨无存。他为此懊悔了很久,

恨自己没能亲手了结那个叛徒。他花了八十年的时间,试图将那张脸,那份背叛,

那份刻骨铭心的痛,埋进记忆的最深处。但现在,这枚芯片,如同一把生锈的钥匙,

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伤口,让那些早已结痂的痛苦,重新变得血肉模糊。林费德,还活着。

而且,他来过这里。最近。这枚芯片上残留的量子回响还非常"新鲜"。"长官?

"韦尔武克察觉到了宋格雷的异常。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位偶像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悲痛、无尽憎恨和……和一丝恐惧的表情。

宋格雷那如同星辰般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正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长官,您怎么了?

"拉西也担忧地走了过来,他将手搭在宋格雷的肩膀上,"格雷,你还好吗?

"宋格雷没有回答。他猛地收回手,转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目光冰冷得让整个地窖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费希格。""在。""封锁这里。

将这枚芯片,列为最高等级的证物,用最高级别的量子稳定场进行封存。除了我,

任何人不得接触。""是。""清空这间地窖里的所有东西,每一件,都给我打包带走。

我要亲自审阅。""明白。""拉西。""我在。""你立刻返回法庭,接管审讯。

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无论用什么方法,拖住萨马尔格家族的人,

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他们离开联邦大楼半步。""好,我明白了。

"拉西看着自己老友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知道此刻任何劝说都是徒劳的。"韦尔武克。

""在!长官!""你,跟我来。"宋格雷说完,便转身向地窖外走去,

没有再看那枚芯片一眼。"长官,我们去哪?"韦尔武克连忙跟上。宋格雷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去把杜勒星,

翻个底朝天。"这不再是一场常规审查了。萨马尔格家族的叛国罪,杜勒星的分离主义思想,

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这变成了一场私人恩怨。

一场跨越了八十年光阴的、不死不休的追猎。而他,宋-格雷,将不惜一切代价,

让那个他以为早已化为宇宙尘埃的亡魂,为八十年前的血债,付出代价。

第四章:中断调查当宋格雷带着一身寒气回到联邦大楼顶层的临时总部时,

迎接他的是一场风暴。门德雷夫和科斯已经等在了那里。

门德雷夫的脸上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而科斯则满面愁容,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头。

拉西站在他们中间,试图扮演和事佬的角色,但显然效果不佳。"宋格雷!

"门德雷夫首先发难,他甚至省略了"长官"这个称谓,"你到底在做什么?无故中断审讯,

将我们所有人晾在那里,就为了去处理一件所谓的'证物'?

现在整个埃里亚勒的上流社会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他们认为我们是一群毫无章法的蠢货!

""你这是在公然破坏特调局的规程和信誉!"科斯也罕见地提高了音量,

他指着桌上那份刚刚由拉西带回来的、关于萨马尔格家族的卷宗,

"我们马上就要取得突破了!只要再施加一点压力,萨马尔格家族就会彻底招供,

我们可以顺藤摸瓜,将整个杜勒星的分离主义网络一网打尽!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

而你,却亲手中断了它!"宋格雷没有理会他们的质问。他径直走到主位前,

将一个刚刚从地窖带回来的、经过初步扫描的证物投影,投放到了会议室中央的全息影像上。

那是林费德的那枚生物芯片。诡异的黑色,蠕动的金色纹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能量场。

"这是我们在萨马尔格家族的废弃庄园里找到的。"宋格雷的声音冰冷而平静,

"你们谁认识这个东西?"门德雷夫和科斯都愣住了。他们看着那枚芯片,

眼中充满了困惑和警惕。作为资深调查官,他们能感觉到这件物品的危险性,

但他们从未在任何卷宗或情报中见过它。"这是……某种禁忌科技造物?"科斯皱着眉头,

"看起来能量等级很高。但这和萨马尔格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关系就是,

"宋格雷缓缓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韦尔武克的身上,

"这枚芯片的主人,叫林费德。"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八十年前,

林费德曾是我的助手,一名极具天赋的科学家和探员。后来,他背叛了联邦,也背叛了我,

投身于一项极端危险的禁忌技术研究。他用这枚芯片,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之后,他叛逃,官方记录显示,他死于一场剿灭行动。但现在看来,他还活着。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韦尔武克的嘴巴微微张开,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在星港时,宋格雷会问他那个陌生的名字。那不是一次随口的提问,

而是一个深埋心底的、血淋淋的警告。拉西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友心中那道最深的伤疤,在今天,被彻底撕开了。"你的私人恩怨,

与我们的任务无关。"门德雷夫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

"就算他还活着,那也应该另立新案,由总部重新指派人员进行调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

是萨马尔格家族和杜勒星的分离主义网络。你不能因为一个八十年前的亡魂,

就……""我能。"宋格雷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他走到全息星图前,

调出了整个奥菲德星区的势力分布图。"你们以为,林费德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吗?

"他的手指在星图上划过,"一个被认为死了八十年、精通禁忌科技的叛逃者,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一颗偏远的农业星球上?

又为什么会和杜勒星最古老的分离主义家族扯上关系?"他回头,

目光如炬:"这不是两件案子。而是一件。林费德,

就是萨马尔格家族敢于继续从事分离主义活动的底气。甚至,

他可能就是整个杜勒星分离主义思想死灰复燃的幕后推手!他比一个腐朽的贵族家族,

危险一万倍!""这只是你的推测!"科斯反驳道,"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你的观点!宋格雷,

你这是在被你的个人情绪所左右!你正在把一项关系到整个星区稳定的重大调查,

变成你自己的私人复仇!""我就是证据!"宋格雷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林费德!我知道他的思维方式,我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也只有我,

能抓住他!"他走到会议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逐一逼视着他的同僚们。

"我宣布,从现在起,'杜勒星星域思想犯罪活动常规审查'行动,暂停。所有调查资源,

全部转向,用于追捕林费德。萨马尔格家族的案子,暂时搁置,只维持监视,

确保他们无法传递任何信息。""你不能这么做!"科斯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没有这个权限!按照特调局的规定,变更重大任务目标,必须上报分局长,

由指挥部批准!你这是越权!""等罗尔肯的批准下来,林费德早就逃到另一个星区了。

"宋格雷冷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科斯,如果你无法接受我的命令,

你可以现在就向罗尔肯报告,控告我违规操作。我给你这个机会。"科斯的脸涨得通红,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向顶头上司举报首席调查官?这无异于政治自杀。"门德雷夫,

你呢?"宋格雷转向那个激进派,"你是想继续陪着一群律师玩文字游戏,

还是想抓一条真正的大鱼?"门德雷夫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渴望功绩,

而林费德这个案子,无疑比萨马尔格家族更有挑战性,也更有价值。但宋格雷的独断专行,

又严重挑战了他作为一名精英调查官的尊严。"我保留我的意见。"他最终冷冷地说道,

"但我会服从首席调查官的命令。不过,宋格雷,如果这次行动失败,或者你的判断失误,

我会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封不动地写进我的报告里。""随便你。"宋格雷毫不在意。

他最后看向拉西。"格雷……"拉西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你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八十年前,

就回不了头了。"宋格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悲凉。他重新直起身子,

环视着自己这个分崩离析的团队。一个愤怒的程序主义者,一个心怀不满的激进派,

一个忧心忡忡的老朋友,还有一个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年轻崇拜者。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在这颗星球上,将是孤军奋战。"命令即刻生效。"他扔下最后一句话,

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了一室的沉默和紧张的空气。韦尔武克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脑海中那个光辉伟岸、战无不胜的偶像形象,在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中,开始出现了裂痕。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完美的联邦英雄,

而是一个被仇恨和痛苦驱动的、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男人。他第一次,

对自己选择追随宋格雷的决定,产生了怀疑。而宋格雷,

正一个人走在通往自己办公室的寂静长廊里。窗外的模拟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冲动和不理智。他破坏了规则,疏远了同僚,

将自己置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但他不在乎。规则,是用来维护秩序的。但有些债,

必须用超越秩序的方式来偿还。他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物理隔绝和信息屏蔽。他坐在黑暗中,调出了那枚生物芯片的全息影像。

他静静地看着它,仿佛在透过这件冰冷的造物,与那个纠缠了他八十年的亡魂,

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视。"林费德,"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

又像是在对那个远在天边的敌人许下誓言。"我来了。"第五章:往事追忆黑暗中,

只有那枚生物芯片的全息影像,在静静地旋转。它像一个黑色的漩涡,将宋格雷的意识,

拉回到了八十年前那段他不愿意,却又无法忘却的时光。基因延寿技术延续了他的生命,

却也加倍了他的痛苦。那些鲜活的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反而会在漫长孤寂的岁月中,被反复打磨,变得愈发清晰,愈发刺痛。八十年前,

他还不是现在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甲级调查官。那时的他,虽然已经功勋卓著,

但心中仍有热血,眼中仍有光芒。他相信联邦的理想,相信秩序与正义终将战胜一切。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林费德。那是在一次针对"基因原教旨主义"邪教的围剿行动中。

林费德当时只是邪教里一个不起眼的技术员,负责维护他们的数据库。

当特调局的突击队攻入邪教总部时,所有人都选择了顽抗到底或者自尽,只有林费德,

一个人平静地坐在控制台前,将整个数据库打包,加密,然后默默地等待着被捕。

宋格雷亲自审讯了他。那是一场让他记忆犹新的对话。林费德没有丝毫阶下囚的觉悟,

他瘦削,苍白,戴着一副厚厚的平光眼镜,看起来更像一个不善言辞的学者,而非邪教徒。

"你为什么要投靠他们?"宋格雷问。"他们有我需要的东西。"林费德的回答很直接。

"什么东西?""联邦禁止的、最前沿的生物基因序列库,还有……不受限制的实验权限。

"林费德扶了扶眼镜,第一次抬起头,直视着宋格雷的眼睛。

那是一双和他的外表极不相称的眼睛,明亮,锐利,充满了对未知世界无穷的好奇和渴望。

"你追求的是什么?力量?永生?""不,"林费德笑了,

那是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我追求的是'答案'。调查官阁下,

您凝视过量子折叠空间吗?您见过那些超越我们理解范围的、混乱而又美丽的存在形式吗?

您不好奇吗?在我们的三维宇宙之外,究竟是什么?生命的本质,又是什么?

"宋格雷在那一刻,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他从林费德的眼中,

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东西——一种对真理偏执的、近乎疯狂的追求。不同的是,

宋格雷追求的是社会与文明的真理,而林费德,追求的是宇宙与生命的真理。

他动了爱才之心。他认为林费德只是一时误入歧途,他的才华,不应该被浪费在监狱里。

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将林费德从重罪犯名单中剥离出来,

让他接受了特调局的思想改造和再教育,并最终将他招募为自己的科学顾问和助手。

那是一段蜜月般的时光。他们亦师亦友,亦是知己。他们常常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

彻夜长谈。从古老的地球哲学,到最前沿的量子物理;从联邦的政治体制,

到遥远星系的奇特文明。宋格雷将自己百年来的阅历和对人性的洞察倾囊相授,而林费德,

则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科学世界的大门。"格雷,你不觉得,我们所谓的'人性',

其实是一种束缚吗?"林费德曾指着星图,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些都是我们从原始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为了在低等环境中生存而演化出的化学反应。

但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我们的脚步已经迈向了宇宙。

我们为什么还要被这些原始的情感所束缚?我们为什么不能像神一样,用纯粹的理性和逻辑,

去思考,去存在?""因为一旦抛弃了人性,林费德,"宋格雷当时回答道,

"我们就和我们追捕的那些怪物,没有任何区别了。我们的力量,必须被道德和情感所约束,

否则,它就会成为毁灭一切的灾难。"林费德当时没有反驳,

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现在想来,那微笑中,

早已包含了他们日后分道扬镳的一切预兆。他们的决裂,发生在"赫拉之泪"事件中。

那是一颗富含稀有同位素的矿业小行星,同时,

也是一个名为"世界钟声"的末世论邪教的秘密基地。他们相信,通过某种仪式,

可以与亚空间中的"上位存在"进行沟通,从而获得永生和神力。

宋格雷带着他的精英小队前往清剿,其中包括林费德,以及他最信任的战友,

米达斯·贝坦科。米达斯是一个典型的、忠诚而勇敢的战士。他对宋格雷的崇拜近乎盲目,

愿意为他付出一切。行动初期很顺利,他们轻易地摧毁了邪教的抵抗。但在基地的最深处,

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由未知金属构建的仪式祭坛。祭坛的中央,

悬浮着一颗不断脉动的、仿佛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晶体。林费德在看到那颗晶体的瞬间,

就陷入了癫狂。"神迹!这是神迹!"他喃喃自语,冲破了米达斯的阻拦,跑向了祭坛,

"这不是迷信!这是更高维度的科学!他们成功了!他们真的沟通到了'那边'的存在!

"他启动了自己秘密研发的设备,开始疯狂地下载和分析晶体释放出的数据流。也就在那时,

异变突生。晶体猛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整个基地开始剧烈地震动,

一股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而来。"快撤退!"宋格雷大吼,他试图拉走林费德,

但林费德却死死地抱着他的设备,不肯离开。"来不及了!格雷!我们必须带走这些数据!

这是人类进化的钥匙!是超越一切的真理!"能量风暴越来越强,基地的防护力场即将崩溃。

米达斯为了保护宋格雷,强行将他推向撤离通道,而自己,则转身冲向了林费德,

试图将他打晕带走。就在米达斯的手触碰到林费德的瞬间,林费德的眼中,

闪过了一丝冰冷的、非人的光芒。"你只是个凡人,米达斯,"林费德轻声说,"你不懂。

"他启动了那个他秘密植入米达斯大脑中的、作为"保险"的生物芯片。

宋格雷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米达斯那强壮的身体,在瞬间蜷缩,干瘪,

他的皮肤像失水的苹果一样起了褶皱,他的生命能量,被那枚小小的芯片,贪婪地吸食殆尽,

变成了一具仿佛在沙漠中风化了千年的干尸。而林费德,

则沐浴在从米达斯身体里抽出的、无形的能量中,他脸上的表情,是满足,是愉悦,

是获得无上真理的狂喜。"格雷,你看,"他转过身,向着目眦欲裂的宋格雷张开了双臂,

仿佛在展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就是进化的代价。也是进化的美。抛弃无用的肉体,

舍弃无聊的情感,将生命形态提升到纯粹的能量层面。这才是我们的未来!

"基地的穹顶开始崩塌,宋格雷在被卫队强行拖入撤离飞船的最后一刻,

他看到林费德的身影,被那颗晶体爆发出的、更加猛烈的光芒所吞噬。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林费德。……回忆的潮水缓缓退去,

宋格雷慢慢地从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挣脱出来。他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

已经布满了泪水。一百八十八岁的生命,他只在两个人的葬礼上流过泪。一次是他的妻子,

另一次,就是米达斯。他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悲伤和痛苦,如同退潮后的礁石,

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坚硬如铁的、冰冷的仇恨。他终于明白,林费德想要的,

不是答案,而是力量。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盖他那病态的、想要成为"神"的野心。

他利用了自己的信任,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杀害了自己的兄弟。这笔血债,跨越了八十年,

从未被遗忘。宋格雷站起身,关闭了那枚芯片的全息影像。黑暗的办公室里,

只剩下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他知道,这次追猎,

将会比他以往执行的任何一次任务都更加危险。林费德,在消失的这八十年里,

不知道已经进化成了怎样可怕的怪物。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也不会再有任何仁慈。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通讯,接通了费希格的加密频道。"费希格,

把萨马尔格地窖里搜出来的所有东西,进行最深层的数据挖掘。我要知道,

林费德和他们交易了什么,他来杜勒星的真正目的,以及,他现在可能藏身的地方。

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包括那些……不那么合法的线人网络。""明白。

"通讯器里传来费希格一如既往的、简短而可靠的回答。"还有,"宋格雷顿了顿,补充道,

"帮我准备'赫拉之泪'事件的所有原始卷宗,

特别是关于'世界钟声'邪教和那枚晶体的所有分析报告。我要重新看一遍。""格雷,

"费希格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重新揭开那道伤疤……""有些伤疤,只有用仇人的血,才能真正愈合。

"宋格雷挂断了通讯。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杜勒星那土黄色的、单调的天空。但此刻,

这片天空在他的眼里,不再乏味。它变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猎网。而他,

就是那个最有耐心的猎人。第六章:星际追踪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里,

联邦大楼顶层的临时总部,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情报处理中心。费希格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动用了宋格雷授权他使用的所有资源。

那些从萨马尔格家族地窖里搜刮来的、堆积如山的证物,

被十几名从各地紧急抽调来的技术专家进行着地毯式的分析。

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全息屏幕上奔涌,加密文件被一层层破解,

古老的羊皮卷被进行分子级别的扫描。与此同时,

一个庞大的、隐藏在杜勒星阴影中的线人网络,也被激活了。

黑市商人、情报贩子、码头工会头目、甚至是一些被特调局控制了把柄的帮派分子,

都被迫开始提供他们知道的一切。无数真假难辨的信息,如同涓涓细流,

汇入了特调局这个巨大的信息处理机器中。宋格雷就住在了办公室里。他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靠着高浓度的提神剂和"云顶雪尖"维持着精力。

他亲自审阅着每一条被筛选出来的、有价值的情报,他的大脑就像一台生物超级计算机,

将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碎片,进行着高速的拼接和推演。团队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科斯和门德雷夫虽然没有再公开表示反对,但他们用一种消极怠工的方式,

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们拒绝参与任何与追查林费德有关的工作,

只是机械地处理着萨马尔-格家族案的收尾文书,并刻意与宋格雷保持着距离。只有拉西,

还时常会带着一些食物和一杯热咖啡,来到宋格雷的办公室,无声地陪他坐一会。

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劝,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一个老朋友最后的关心。

韦尔武克则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幽灵。他既想靠近他那偶像,

又害怕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复仇的火焰。他只能笨拙地尝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务,

比如整理情报简报,或者为宋格雷续上一杯热茶,希望能以此重新获得长官的认可。

第四十九小时,黎明时分。费希格带着一身疲惫,走进了宋格雷的办公室。"有结果了。

"他将一份数据芯片,轻轻地放在了宋格雷的桌上。宋格雷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

闪过一道精光。"说。""两个关键线索。"费希格调出了全息投影,"第一,

我们破解了萨马尔格家族的秘密账本。在过去五年里,

他们一直在向一个位于'格伦德尔星系'的匿名账户,输送大量的资金和稀有金属。

而这个账户的加密方式,与八十年前'世界钟声'邪教所使用的加密算法,

有百分之七十三的相似度。""格伦德尔星系……"宋格雷的目光在星图上找到了那个位置。

那是一个位于奥菲德星区边缘的、混乱的三不管地带。那里没有联邦的驻军,

只有一个名义上的行政总督,实际上,那里是海盗、走私贩和各种逃犯的天堂。

"第二个线索,更直接。"费希格切换了投影。

画面上出现了一段模糊的、来自埃里亚勒市空港货运区的监控录像。"三天前,

也就是我们抵达杜勒星的同一天。有一艘小型的、未在联邦注册的货运飞船,

从这里秘密起航。它的目的地,同样是格伦德尔星系。我们通过技术手段,

还原了它伪造的身份信息,发现这艘船,隶属于一个叫'万物归一'的组织。""万物归一?

""是的。一个近年来在新兴的、以科技为核心的极端思想团体。他们的教义,

是认为人类应该抛弃血肉之躯,将意识上传至统一的网络,实现所谓的'集体进化'。

这和林费德当年的理念,几乎如出一辙。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万物归一',

就是林费德在消失的这八十年里,重新建立的组织,是'世界钟声'的借尸还魂。

"宋格雷死死地盯着那艘飞船的影像。虽然画面模糊,但他依然能辨认出,

那艘船的引擎喷射口,有进行过非法改造的痕迹,其目的,

是为了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更强的推进力,以摆脱追踪。这是林费德的风格。

永远给自己留好退路。"他知道我来了。"宋格雷缓缓说道,

"他留在萨马尔格家的那枚芯片,不是遗落,而是一个诱饵,一个……给我的战书。

他在告诉我,他已经不再是八十年前那个需要仓皇逃窜的叛徒了。他在挑衅我。""很可能。

"费希格点了点头,"他算准了你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查他,所以他提前离开了。现在,

他很可能已经在格伦-德尔星系的某个角落,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自投罗网。

""那我就去会会他。"宋格雷站起身,眼中再无一丝疲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即将捕获猎物时的、亢奋的战意。"费希格,

立刻准备我的座舰'不屈号',申请最高优先级的航道。目标,格伦德尔星系。""可是,

长官……"韦尔武克在一旁忍不住开口,"科斯和门德雷夫阁下他们……""不想去的人,

可以留下。"宋格雷冷冷地说道,"这次行动,我一个人就够了。"半小时后,

在空港的特调局专用停机坪上,"不屈号"静静地矗立着。

这是一艘经过深度改造的"复仇者"级快速突击舰。它不像那些动辄数公里长的巨型战舰,

它的体型小巧而致命,通体覆盖着能够吸收雷达波的黑色涂层,线条流畅而充满攻击性。

它是宋格雷的私人座驾,是特调局为了表彰他的功绩而特批的、整个分局最顶尖的飞船之一。

宋格雷一身黑色的战斗服,大步流星地走上舷梯。韦尔武克、费希格和白雪,

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韦尔武克最终还是选择了追随,忠诚(或者说愚蠢)战胜了恐惧。

就在舷梯即将关闭的时候,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停机坪上。是门德雷夫和科斯。

他们也换上了一身战斗服。"宋格雷,你这个独断专行的**!

"门德雷夫隔着老远就大吼道,"你以为我们会让你一个人去抢走所有的功劳吗?做梦!

""根据特调局行动条例第117条,"科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

"首席调查官在外执行高风险任务时,必须有至少两名同级别的调查官随行,

以确保任务的合法性和决策的合理性!你休想把我们甩掉!"宋格雷看着他们,愣住了。

他那张如同万年寒冰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于"笑"的表情。

"那就上来。"他说,"别拖拖拉拉的。"拉西站在远处,没有跟来。他拄着手杖,

静静地看着"不屈号"的舱门缓缓关闭。他知道,

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星际追猎的颠簸了。他能做的,就是留守在后方,

为自己这群令人头疼的同僚们,处理好所有的烂摊子。"不屈号",请求起飞。

"宋格雷坐在舰桥的指挥官座位上,沉声说道。"请求批准。航道已清空。祝您武运昌隆,

长官。"指挥塔台传来回应。舰船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平稳地升空,

穿过杜勒星土黄色的、稀薄的大气层,进入了深邃的宇宙空间。在舰桥巨大的全息舷窗外,

无数星辰如同一颗颗璀璨的钻石,镶嵌在黑色的天鹅绒上。"白雪,启动你的感知,

监控航道上的量子波动。""费希格,接管武器系统。门德雷夫,负责损管。科斯,

计算备用航线。韦尔武克,给我泡杯茶。"宋格雷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在这一刻,

他不再是一个被仇恨驱动的复仇者,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真正的舰队指挥官。

"量子折叠引擎,开始充能。""充能百分之五十……七十……一百。能量稳定。

""导航系统锁定目标:格伦德尔星系。预计抵达时间,三小时。""执行跳跃。

"随着宋格雷最后一声令下,舰桥外的宇宙,瞬间被扭曲了。

无数的星辰被拉伸成一道道五光十色的线条,然后汇聚成一个奇点。

整个世界仿佛被折叠、压缩,然后被投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异空间。

不屈号,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射向了那片未知的、充满了危险的星域。

一场跨越了八十年的追猎,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帷幕。第七章:量子空间在常规宇宙中,

"距离"是一个坚实而可靠的概念。但在量子折叠空间里,它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统一尺度。舰桥外的景象,并非繁星点点的宇宙,

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不断沸腾和变化的混沌之海。无数扭曲的光带如同活着的巨蛇,

在舷窗外游弋,它们的色彩超越了人类视觉所能理解的范畴。偶尔,

会有巨大的、由纯粹几何图形构成的"生物"一闪而过,它们的存在本身,

就在挑战着三维生物的理智。这就是量子折叠空间,星际航行的必经之路,

一个将宇宙中任意两点压缩到一步之遥的奇迹,

也是一座能将最坚固的飞船和最坚强的意志都碾成粉末的坟墓。"不屈号"的舰桥内,

气氛安静而紧张。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像一架精密仪器上的齿轮。"引擎输出稳定。

量子场发生器功率正常。""生命维持系统正常。舰内辐射指数:安全。""导航系统正常。

我们正在预定航线上。"一连串的报告声,给这片混沌的旅程,带来了一丝秩序感。

韦尔武克端着一杯刚泡好的"云顶雪尖",小心翼翼地走到宋格雷身边。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那点在学院里学到的理论知识,显得苍白而可笑。

他看着舰桥里的每一个人——沉着冷静的宋格雷,坚毅如铁的费希格,

一脸不耐烦但双手却在控制台上快得像幻影的门德雷夫,

"这简直是疯了"一边却在三秒内计算出十七条备用航线的科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自己与这些真正的精英之间,隔着一条怎样巨大的鸿沟。"长官,您的茶。

"宋格雷接过茶杯,点了点头,但他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白雪的身上。

白雪坐在舰桥角落的一个特殊座位上,

那是一个配备了生物信号传感器和精神舒缓装置的"感知者之座"。她的双眼紧闭,

脸色比在杜勒星时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就像一台最灵敏的雷达,

用她那超越科学理解的"量子盲点"天赋,感知着这片混乱之海中任何不谐的音符。

"怎么样,白雪?"宋格雷轻声问。"还……还好。"白雪的声音有些颤抖,

"航道很'干净',没有……没有异常的能量集结。但是……这个地方,

感觉比我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吵'。有太多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回响。

"宋格雷皱了皱眉。他知道,白雪所说的"声音",并非真正的声音,

而是量子空间中无数混乱的信息流和高维存在的精神辐射,对她大脑造成的冲击。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东西会被舰船的量子屏蔽场过滤掉。但对于白雪,她就像一个收音机,

被迫接收着所有频段的噪音。"保持专注,白雪。"宋格雷说,

"只关注那些对我们有直接威胁的'强信号'。把其他的,都当成背景噪音。

""我……我正在努力。"就在这时,舰桥内的警报灯,突然闪烁起刺眼的红色,

发出急促而尖锐的蜂鸣!"警报!警报!侦测到前方出现高强度量子风暴!

"舰载人工智能的声音,打破了舰桥的平静。"风暴?"科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可能!我们走的是最安全的C-13号主航道!这条航道上一次出现量子风暴,

还是在三十年前!""立刻脱离折叠空间!"门德雷夫大吼,双手在控制台上一阵猛操作。

"来不及了!"费希格的声音无比沉重,

他指着主屏幕上那一片迅速扩大、如同癌细胞般扩散的暗红**域,

"我们已经进入了它的影响范围!引擎正在超载,我们出不去了!"宋格雷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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