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知,市图书馆古籍部的管理员,一个靠专业知识吃饭的普通人。
我的人生像一本编好目录的书,每一页都清晰明了,
直到一个叫安琪拉的“网红”关系户空降到我们部门。她把国宝级的宋版书当直播道具,
用打光灯直射脆弱的纸张,还对着镜头说我嫉妒她年轻貌美。我忍了。
直到她策划了一场完美的陷害,直播指控我“监守自盗,调换古籍”,
让我一夜之间从专家变成了罪人。我被停职,被网暴,
被那个一心想息事宁人的馆长逼着背锅。所有人都以为我完蛋了。包括我那个沉默寡言,
被我**着来相亲的男朋友,季屿。他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问一些笨拙的问题。
“为什么不报警?”“那个馆长,谁提拔的?”“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以为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普通人,直到图书馆召开那场给我定罪的公开媒体会。
当聚光灯打在我身上,馆长宣布开除我的那一刻。季屿,从主席台的正中央站了起来。
1我妈又给我安排相亲了。对方叫季屿。我到餐厅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人坐在那里,
像个商场里搬出来忘了收回去的假人模特。背挺得笔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眼睛盯着桌上的那杯柠檬水。长得还行,眉眼干净,就是没什么表情。“你好,我是许知。
”我拉开椅子坐下。他抬头看我,眼神动了动,像是终于通了电。“你好,季屿。
”声音也跟人一样,平平的,没什么起伏。我妈说,这小伙子家里条件不错,人老实,
话不多。她现在是真明白了,话不多,是优点。我前男友话就很多,
多到能同时跟三四个姑娘聊天,还游刃有余。服务员过来点餐。我把菜单递给他。他摆摆手,
“你点吧,我都可以。”行,又是一个“都可以”先生。我随便点了两个菜,
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然后,沉默。空气里只有邻桌劝酒的喧嚣和餐厅里放的爵士乐。
我感觉自己不是来相亲的,是来面试一份哑剧演员的工作。为了打破尴尬,我只好主动开口。
“季先生现在在哪里工作?”他喝了口水,想了半天。“目前……没有固定工作。
”我点点头。懂了,待业青年。“那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我继续尬聊。“看书,发呆。
”好的,话题终结者。我拿起手机,开始刷工作群里的消息。我们市图书馆古籍部,
最近空降来一个神仙。叫安琪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凡人。她是副馆长的亲外甥女,
据说是百万粉丝的网红博主,主打一个“书香门第古典美人”人设。人来了三天,
我们部门的鸡飞狗跳了三年。昨天,她开直播,说要带粉丝“沉浸式体验宋版古籍的魅力”。
我跟她说,宋版书是国宝,不能开强光灯,不能离镜头太近。她当着直播间几万人的面,
娇滴滴地说:“许知姐,我知道你担心我的人气比你高,但也不用这么针对我吧?
我也是为了宣传我们图书馆的文化呀。”我当时就想把手里的《永乐大典》糊她脸上。群里,
部门主任艾特全体。“@所有人,安琪拉同志的直播宣传效果很好,今天上了同城热搜,
大家要多多学习她的创新精神。”下面一排溜须拍马的“收到”。我把手机扣在桌上,
感觉一肚子气没处撒。对面的季屿忽然开口:“你好像不太高兴。”我看了他一眼。
这人观察力倒是还可以。“工作上的事。”我不想多说。“嗯。”他又没话了。菜上来了,
一盘西蓝花炒虾仁,一盘糖醋里脊。我夹了块里脊,酸甜的味道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默默地吃饭,吃得特别慢,像是在数米粒。一顿饭,吃得比上坟还安静。吃完饭,
我主动去结了账。他站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他的外套。“我送你回家。”他说。“不用了,
我自己开车来的。”“那我送你到停车场。”他坚持。行吧。从餐厅到停车场,
不到两百米的路,我们俩走出了两万五千里长征的沉默感。我打开车门,坐进去。
他站在车门边,没动。我以为他还有话要说。结果他只是看着我,然后说:“开车慢点,
到家发个消息。”“好。”我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他。他就那么一直站着,
直到我的车拐过弯,再也看不见。怎么说呢。人,确实挺老实的。就是老实得有点……无聊。
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或者一个活体摆件。我叹了口气,打开车载音响。算了,
至少他不会一天给我发八百条消息,问我“在干嘛”“吃了没”“想我没”。从这个角度看,
也还行。2第二天回到图书馆,我感觉空气都凝重了几分。一进办公室,
就看到安琪拉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她穿着一身改良汉服,妆容精致,正捧着手机,
笑得花枝乱颤。“哎呀,谢谢大哥的火箭!大哥威武!”“家人们,
今天我们继续探秘图书馆,想看什么,弹幕扣出来!”她把我们古籍修复室,
当成了她的直播秀场。主任不仅不管,还乐呵呵地站在一边,时不时对着镜头挥挥手,
像个招财猫。我走到我的工作台前,戴上白手套。今天我要整理一本明代的刻本,
叫《菜根谭》。这本书的纸张已经很脆弱了,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我刚把书从恒温恒湿的柜子里取出来,安琪拉就飘了过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举着**杆的小助理。“哇,家人们快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古籍!
是不是特别有历史的厚重感?”她的声音又尖又亮,刺得我耳膜疼。“许知姐,来,
给我的粉丝们打个招呼。”她把镜头怼到我脸上。我侧过头,躲开镜头。“安琪拉,
这里是工作区,请你保持安静。还有,你的直播设备离古籍太近了,请拿开。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态度很坚决。安琪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这个老女人是谁啊?好凶!”“安琪拉别理她,她就是嫉妒你!
”“这种人怎么能在图书馆工作?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安琪拉看着弹幕,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委屈巴巴地对着镜头说:“对不起家人们,许知姐可能今天心情不好。
是我不对,我不该打扰她工作的。”她说着,还真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她话锋一转。
“不过,许知姐,我知道你是咱们这儿的专家。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手上这本书的故事呀?
满足一下粉丝们的好奇心嘛。”她这招叫以退为进。我要是拒绝,就是不识抬举,小心眼。
我要是讲了,就成了她直播间的免费背景板和工具人。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这本书正在进行数据采集和修复评估,不适合进行讲解。如果你想了解,
可以去查阅相关的数字化档案。”“数字化档案哪有亲眼看震撼啊!”她不依不饶,
“许知姐,你别这么小气嘛,分享知识不是我们图书馆人的天职吗?”“分享知识,
不等于把国宝当成你直播间的打光板。”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主任已经走了过来,
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小许,怎么说话呢?安琪拉也是为了工作,为了宣传嘛。
你就简单介绍两句,又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主任发话了,我不能再顶回去。我深吸一口气,
对着那本脆弱的《菜根譚》,感觉心都在滴血。我用最快的速度,
讲了这本书的作者、年代和核心思想。整个过程,安琪拉的镜头始终对准我的手和书,
偶尔扫过我的侧脸。而她自己,则在一旁不停地跟粉丝互动。“家人们,学到了吗?
赶紧记笔记!”“喜欢我们图书馆的,左上角点个关注!”“谢谢大哥的嘉年华!
大哥想看哪一页,我让许知姐翻给你看!”我感觉自己不是在修复古籍。
我是在菜市场卖白菜。好不容易介绍完,我立刻合上书,准备放回柜子。安琪拉却拦住了我。
“哎,许知姐,别急着收啊。我有个粉丝大哥,他是我们这儿的榜一大哥,
他说他想近距离看看这本书的细节。你就翻开其中一页,定格三十秒,行不行?”“不行。
”我直接拒绝。“为什么不行啊?”她又开始夹子音,“满足一下大哥小小的愿望嘛,
他可是给我们图书馆捐过香火钱的!”“古籍的每一次翻动都是一次损耗。
你所谓的‘榜一大哥’,没有这个特权。”我冷冷地说。“你!”安琪拉气得脸都白了。
直播间的弹幕骂得更凶了。“这个许知是谁啊?太装了吧!”“建议图书馆把她开除了!
”“安琪拉别生气,我们不看了,去看别的!”眼看直播间人气要掉,安琪拉眼珠一转,
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家人们,别生气。许知姐是老前辈,爱惜书是应该的。
我们不看这个了,我带你们去看一个更厉害的宝贝!”说着,她就转身朝另一个柜子走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柜子里放的,是馆藏的镇馆之宝之一,一部宋版的《资治通鉴》残卷。
那比我手里的《菜根譚》要珍贵一百倍。“安琪拉,你站住!”我急忙喊道。但已经晚了。
她已经打开了柜门。3主任的脸都白了。“安琪拉!那个不能动!”安琪拉像是没听见,
她戴上一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函《资治通鉴》残卷捧了出来。
动作倒是挺标准,一看就是偷偷练过。“家人们,看到了吗!宋版书!真正的国宝!
今天让你们开开眼!”她把书捧到镜头前,直播间的礼物瞬间刷满了屏幕。我冲过去,
想把书抢回来。“你疯了!快放下!”“许知姐你别激动嘛,”安琪拉一边躲着我,
一边对着镜头笑,“我就是让大家看一眼,又不会弄坏。”就在我们两个拉扯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安琪拉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扑。她手里的那函古籍,
脱手而出。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本承载了近千年历史的古籍,
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朝着地面落下去。我的心跳都停了。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
但书没有掉在地上。安琪拉在摔倒的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下面。书,
砸在了她的背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整个修复室,鸦雀无声。直播间里,
弹幕已经疯了。“我的天!安琪拉为了护书受伤了!”“刚刚是那个叫许知的推了她一下吧?
”“我看到了!就是她推的!这个恶毒的女人!”“快报警啊!”主任第一个反应过来,
冲过去扶起安琪拉。“安琪拉,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安琪拉趴在主任怀里,
哭得梨花带雨。“主任……我好疼……但是书没事吧?
书没事就好……”她的小助理眼疾手快,立刻把镜头对准了地上的书。书页散开了,
其中一页,明显多了一道新的、触目惊心的折痕。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安琪拉还在哭哭啼啼。“都怪我,
我不该不听许知姐的话……可是我真的没站稳……许知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所以才……”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我,推了她,导致国宝受损。而她,
是舍身护宝的英雄。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忽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那个绊倒她的东西,就是她助理悄悄放在她脚边的设备箱。那个摔倒的姿势,
也是演练过无数遍的。她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直播效果。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一个能让她一战封神,顺便把我踩进地狱的结果。主任黑着脸,回头看我。“许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能说什么?
我说她是装的?谁信?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到了,是我“冲过去”,然后她“摔倒了”。
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那个嫉妒新人、滥用职权的恶人。而人家安琪拉,
是顾全大局、舍身护宝的功臣。“我……我没有推她。”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监控!
查监控!”我忽然想起来。安琪拉的小助理立刻开口:“不好意思许老师,
我们直播为了收音清晰,把工作室的监控总闸给临时关掉了,忘了打开。”天衣无缝。
连后路都给我堵死了。我看着安琪拉在主任怀里,偷偷朝我露出的那个得意的、挑衅的眼神。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被人,当枪使,还打得死无对证。
4事情很快就发酵了。安琪拉舍身护宝的视频片段,在网上传疯了。
最美图书管理员她用身体接住了千年历史图书馆女侠安琪拉一个个热门话题,
把她送上了云端。而视频的另一个主角,我,许知,则成了万人唾骂的对象。
图书馆恶霸许知嫉妒让她面目全非职场霸凌何时休我的照片,我的工作单位,
甚至我的家庭住址,都被人扒了出来。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全是陌生号码的辱骂短信和骚扰电话。图书馆的官方微博下面,清一色是要求开除我的评论。
馆长办公室。刘馆长把一沓打印出来的网友评论,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许知,
你自己看看!你捅了多大的娄子!”他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的。”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刘馆长一拍桌子,“网上的人都信她!几百万人都看到了,是你冲过去,她才摔倒!
事实是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大家相信什么!”我愣住了。“那……您的意思是?
”“安琪拉这次,虽然有操作不当的地方,但从结果来看,是正面宣传。她保护了古籍,
自己还受了伤,这是大功一件。而你,”他指着我的鼻子,“你,就是这次事件里,
唯一的污点!”我懂了。他需要一个英雄,也需要一个恶人。安琪拉是英雄。我,
就是那个恶人,那个用来平息舆论怒火的背锅侠。“所以,我需要怎么做?”我问,
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刘馆长显然对我的“识时务”很满意。他靠在椅背上,
语气缓和了一些。“很简单。你写一份检讨,承认自己当时情绪激动,行为失当。然后,
你主动申请停职。等这阵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上班。”“如果我不呢?”“不?
”刘馆长冷笑一声,“许知,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管理员。安琪拉是谁?
她是孙副馆长的外甥女!你跟她斗,你有这个资本吗?”“再说了,这件事闹大了,
对我们整个图书馆的声誉都有影响。你难道想因为你一个人,毁了大家的前途吗?
”他又开始给我扣高帽子。道德绑架,职场PUA,玩得真溜。我看着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忽然觉得很恶心。我为这个图书馆,工作了八年。修复了多少本濒临破碎的古籍,
我自己都数不清。我以为,这里是我倾注了心血和热爱的地方。到头来,在领导眼里,
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掉的棋子。“好。”我说,“我写。”“这就对了嘛。
”刘馆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年轻人,要顾全大局。”我走出馆长办公室。外面,
安琪拉正被一群同事围着,嘘寒问暖。她的手臂上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实际上,
医生说她就是一点软组织挫伤,根本没必要打石膏。但她坚持要打,说这样能让粉丝们放心。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然后,她主动走过来,一脸“真诚”。“许知姐,
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害你被领导批评了。”“你放心,等我伤好了,我一定跟馆长求情,
让你早点回来上班。”她演得真好。我都快要信了。我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身后传来她和同事们的议论声。“你看她那个样子,
好像我们欠她一样。”“就是,自己做错了事,还摆着一张臭脸。
”“安琪拉你就是太善良了,还替她说话。”我回到我的工位,开始写那份狗屁的检讨。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写完,停职。我抱着我的纸箱子,
走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阳光刺眼。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的人。
屈辱,愤怒,无力。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季屿。“下班了吗?一起吃饭。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5我跟季屿约在了一家大排档。
我需要噪音,需要人间的烟火气,来冲淡我心里的冰冷。我到的时候,
他已经点好了一桌子菜。烤串,毛豆,小龙虾。还有两瓶冰啤酒。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我有点意外。“你上次提过。”他言简意赅。我愣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提过?我不记得了。我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瓶啤酒,对着瓶口就吹。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但浇不灭我心里的火。“出什么事了?”他问。我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继续喝酒。把一整瓶啤酒都喝完,我才把空瓶子重重地顿在桌上。“我被停职了。
”他没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拿起一只小龙虾,开始慢慢地剥。他的手指很长,很干净,
剥小龙虾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感。“为什么?”我把事情的经过,
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安琪拉的陷害,刘馆长的逼迫,同事们的冷眼。
我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安慰我,或者跟着我一起骂。结果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
他把剥好的虾肉,放进我面前的盘子里。然后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本书,
宋版的《资治通鉴》残卷,有物证鉴定记录吗?”“当然有。”我没好气地说,
“每一本入库的古籍,都有详细的档案,包括它的年代,材质,尺寸,
以及入库时的所有瑕疵。那道折痕,在档案里肯定没有记录。”“那不就行了。”他说,
“把新旧档案一对比,不就能证明书是后来才受损的吗?”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大哥,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档案在我原来的办公室,我现在被停职,连图书馆的大门都进不去,
我怎么去拿档案?”“而且,就算我拿到了,刘馆长会承认吗?他只会说是我怀恨在心,
伪造证据!”我觉得我跟他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他一个待业青年,
怎么可能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个叫安琪拉的,”他又问,“是谁招进来的?
”“孙副馆长,她外甥女。”“哦。”他点点头,又开始剥第二只虾,“那这个刘馆长,
是谁提拔的?”这个问题更奇怪了。“我怎么知道?好像是市里直接任命的吧。”“嗯。
”他又“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我看着他那一脸平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季屿,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特没用?”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没有。我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复杂。”“不复杂?你说的倒是轻巧!我现在工作没了,
名声也臭了,我还可能要背上损坏国宝的罪名!这叫不复杂?”我越说越激动,
声音都带了哭腔。他没说话,只是把第二只剥好的虾肉,又放进了我的盘子里。
然后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擦擦眼泪。”他的动作很笨拙,甚至有点僵硬。
但我看着他递过来的纸巾,和盘子里那两块完整的虾肉。心里的那股邪火,不知怎么的,
就消了一点。这个人,虽然话不多,脑子也好像不太灵光。但至少,他没有躲开,
也没有说那些“别想了”“都会过去的”之类的废话。他就在这里,安静地听着,
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做一点笨拙但实际的事情。比如,剥虾。“季屿,”我吸了吸鼻子,
“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他想了想,说:“你没有错。”“可是他们都说我错了。
”“那是他们的问题。”他的回答,简单,直接,甚至有点蛮不讲理。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听着,就是觉得很舒服。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他也陪着我喝。我说了许多胡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