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持要用谢明绎实验室的材料做驱邪香囊,香囊里带着股淡淡的草药味。谢明绎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个细节:气味记忆对情绪的影响大概有0.43。
"玄阳子......"林雨皱着眉头,"《幽冥录》里提过他!说他专门镇压一种叫'喜鬼'的邪物,会不会就是'笑面鬼'的前身?"
谢明绎点点头:"很可能。还有,那面铜镜出土后,先后被三位收藏家得到,他们都在得到铜镜后一年内离奇死亡——脸上带着微笑。"
林雨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笑面鬼'一直被封印在铜镜里,直到......"
"直到它被拿到博物馆展出。"谢明绎接话,"大量人群的负面情绪可能削弱了封印。"
他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这是我父亲关于量子意识的研究。他认为人类思维产生的电磁场在特定条件下可以独立存在——也就是俗称的'灵魂'。"
屏幕上的文档显示着复杂的公式和图表。林雨眯着眼睛努力看:"你父亲认为灵体是真实存在的科学现象?"
"不仅如此。"谢明绎调出另一份文件,"他认为通过量子纠缠原理,灵体可以被人工创造和控制。这份笔记提到一个代号为'笑脸计划'的实验。"
林雨猛地抓住谢明绎的手臂:"是'归墟'组织?"
谢明绎犹豫了一下:"我父亲曾是核心成员,但后来发现实验的危险性。他死前正在尝试销毁所有资料。"他指向一段模糊的文字,"这里提到'认知滤网'——人类大脑会自动过滤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但有些人例外。"
"比如我?"林雨苦笑。
"比如你。"谢明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的大脑缺少这种过滤机制,所以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林雨沉默片刻:"谢明绎,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父亲是被谋杀的?"
洗手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谢明绎迅速起身,手枪已经握在手中——他平时从不带武器,但最近情况特殊。
洗手间里,镜子碎了一地。在那些碎片上,每一个倒影都在诡异地微笑。
"它越来越强了。"林雨声音颤抖,"它在监视我们。"
谢明绎冷静地拍下照片,收集了几块玻璃碎片作为样本:"有趣的是,它只破坏镜子这类能反射影像的物品,说明它对自身形象有某种认知。"
回到客厅,谢明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眼前闪过几个陌生画面:一间黑暗的实验室,父亲惊恐的脸,还有......一面巨大的铜镜。
"谢明绎!"林雨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你的鼻子在流血!"
谢明绎摸了摸上唇,指尖沾上鲜红。他平静地擦掉血迹:"记忆闪回。诅咒正在打通我的潜意识屏障。"
林雨帮他坐到沙发上,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按照之前的案例,从出现症状到......"她说不下去了。
"平均七天。"谢明绎替她说完,"今天是第三天。"
林雨突然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我不想看你变成那样......"
谢明绎困惑地看着她:"为什么?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周。"
"因为你是唯一相信我的人!"林雨抽泣着,"而且......而且我觉得你父亲和我父母的事有关联。"
谢明绎身体微微前倾:"解释。"
林雨擦掉眼泪:"我八岁那年,父母在一场'实验事故'中死亡。官方说法是煤气爆炸,但我记得那天家里来了几个穿黑衣服的人,他们胸前别着奇怪的徽章——像是一个漩涡图案。"
"归墟的标志。"谢明绎低声说。
"我被'笑面鬼'附身过,但活了下来。"林雨的声音变得飘忽,"从那以后,我就能看到它们......各种灵体。我一直在追查父母的死因,直到遇见你。"
谢明绎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你父母可能是'归墟'的叛逃者,像我父亲一样。他们用某种方法让你免疫了'笑面鬼'的致命效果......"
他突然站起身,走向实验台:"我需要抽你一管血。"
林雨跟过去,卷起袖子:"你认为我的血液里有抗体?"
"很有可能。"谢明绎熟练地消毒、抽血,"如果'笑面鬼'是人工创造的量子灵体,那么对抗它的方法也应该是科学性的。"
他将血液样本放入离心机,然后回到电脑前:"我找到了父亲留下的最后一个线索。"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是一栋老式建筑的门牌:青林路17号。
"这是哪里?"林雨问。
"父亲生前最后去的地方。"谢明绎的声音异常冷静,"根据他的日程表,他在死亡当天下午去过这里,晚上就......"
他没有说完,但林雨明白。她握住谢明绎的手:"我们得去那里看看。"
谢明绎低头看着她的手,没有抽回。人类的体温平均36.5度,但此刻他计算出这种接触带来的心理温度上升了约1.2度——一个值得注意的变量。
"明天一早。"他说,"今晚我需要完成血液分析。"
夜深人静,谢明绎独自坐在实验室里。离心机嗡嗡运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翻开父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那里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他们不知道我留下了备份。所有资料都在老地方。记住,明绎儿,真正的牢笼不是物理的,而是认知的。——谢"
谢明绎的手指轻轻抚过父亲的字迹。十五年来,他第一次允许自己去感受那种被称为"怀念"的情绪。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他的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上扬。
"快乐吧......"脑海中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放下一切,永远快乐......"
谢明绎咬紧牙关,注射了第二剂镇静剂。但这次效果减弱了,微笑持续了整整37秒才消失。他看了眼时钟——距离上次发作只有6小时了。
离心机停止运转。谢明绎提取出血清样本,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经过特殊染色,他看到了惊人的现象:林雨的血液中含有一种奇特的蛋白质结构,像是微小的螺旋锁,正主动捕捉并分解某种不可见的粒子。
"量子级别的生物抗体......"谢明绎低声自语。他立刻开始复制这种蛋白质结构,但实验室条件有限,最快也要24小时才能合成足够剂量。
窗外,一轮血月挂在夜空。谢明绎站在窗前,突然看到楼下站着一个穿黑衣的人影,正抬头看向他的窗口。人影胸前隐约可见一个旋涡状的徽章。
谢明绎迅速关灯,持枪隐蔽在窗边。当他再次小心张望时,人影已经消失,但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
五分钟后,谢明绎戴着橡胶手套将那个金属物件捡了回来——是一个老式U盘,上面刻着"归墟"二字。
"陷阱还是线索?"他自言自语,但还是将U盘插入了隔离电脑。
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画面中,一个白发老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
"谢明河的儿子,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你了。"老人的声音沙哑,"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也是'归墟'的叛逃者之一。我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创造了'笑面鬼'这种量子灵体武器。"
谢明绎的身体微微前倾,瞳孔扩大。
"你父亲发现了实验的真正目的:不是研究灵体,而是制造能针对特定人群的精神武器。'笑面鬼'会选择那些内心有巨大悲伤的人,因为悲伤产生的脑电波频率最适合它们寄生。"
画面中的老人举起一张照片,上面是年轻的谢明河抱着一个小男孩——正是童年的谢明绎。
"你父亲试图销毁所有样本,但'归墟'杀了他,并伪装成自然死亡。现在他们发现你继承了父亲的研究,一定会除掉你。青林路17号地下有个密室,那里有你父亲留下的全部资料和......"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上跳出一行血红色的字:"太迟了。"
实验室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谢明绎听到林雨在隔壁房间的尖叫声。他抓起装有实验血清的针管和电磁脉冲器,冲向声音来源。
林雨的房间里,温度低得能看到白气。她蜷缩在墙角,面前站着一个几乎实体化的黑影——这次"笑面鬼"有了更清晰的形态,像是穿着古代长袍的人形,但脸部始终保持着夸张的笑容。
"谢明绎,不要过来!"林雨大喊,"它在引诱你!"
谢明绎已经感到那股熟悉的寒意侵入骨髓。他的嘴角开始抽搐,但这次他没有抵抗,而是任由微笑浮现。
"我知道你的秘密。"谢明绎对黑影说,声音异常平静,"你不是什么古代邪灵,而是二十年前'笑脸计划'的产物。你选择宿主的标准不是随机,而是针对'归墟'的叛逃者及其后代。"
黑影的笑脸扭曲了一瞬,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雨惊讶地看着谢明绎:"你怎么知道?"
"视频线索加上父亲的研究。"谢明绎慢慢向前走,"它被设计成能感知特定基因标记和脑电波模式——那些继承自叛逃者的特征。"
黑影突然扑向谢明绎。千钧一发之际,林雨冲过来挡在他面前,黑影直接撞进她的身体。林雨剧烈颤抖,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但很快又被痛苦取代。
"不......不能控制我......"她艰难地说,嘴角抽搐着,"我有......抗体......"
谢明绎趁机将实验血清注入林雨颈部。几秒钟后,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团黑雾从她口中喷出,在空中扭曲消散。
林雨瘫软在地,谢明绎接住她。她的体温低得吓人,但脉搏还算稳定。
"它......它变弱了......"林雨气若游丝,"血清有效......"
谢明绎抱起她回到实验室,迅速连接上生命体征监测仪。数据显示林雨的身体正在经历异常的能量流失,就像体内的电量被突然抽空。
"量子纠缠效应。"谢明绎一边注射营养剂一边解释,"你的抗体与灵体形成了短暂的量子连接,破坏它的同时也消耗了你的生物能量。"
林雨虚弱地笑了笑:"至少证明你的理论是对的。"
谢明绎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休息吧。天亮后我们去青林路17号。"
林雨很快陷入沉睡。谢明绎坐在床边,看着监测仪上起伏的曲线。他打开手机,查看刚收到的匿名短信:
"谢博士,你比父亲聪明。加入我们,获得永生。抵抗,则像他一样微笑而死。选择吧。"
谢明绎删掉短信,目光落在沉睡的林雨脸上。他轻轻触碰她的额头,计算着生存概率。然后,他回到电脑前,开始编写一段程序——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这段程序会自动将他所有的研究发送给全球十二个科研机构。
"认知的牢笼......"他低声重复父亲的话,眼神坚定,"但科学没有禁区。"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谢明绎看着自己镜中的倒影,发现那个微笑暂时消失了。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笑面鬼"与"归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而青林路17号,既是希望之地,也可能是死亡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