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新闻铺天盖地报道了这场中毒事件。“医科大集体中毒”“1276人送医”“疑似人为投毒”等标题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记者们像苍蝇一样围在学校门口,手里的相机闪个不停。
温小棠作为“受害者”之一,被安排在轻症隔离区。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记者被警察拦住,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李雪躺在她旁边的床上,脸色还有点白,时不时咳嗽两声。
“小棠,你说谁会这么狠?”李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居然在汤里下毒,还是砒霜……”
温小棠翻过身,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可能是和学校有仇吧。”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警察昨天问了你好几次,”李雪侧过头看她,“他们是不是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温小棠笑了笑,“我也是受害者啊。”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天吐了好几次,现在还疼呢。”
其实她根本没喝那碗汤。昨天下午在食堂“检查”时,她浅浅的喝了一口,转身就把大半都吐在了垃圾桶里。但她算准了剂量,知道轻症患者会有哪些症状,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医生都没看出破绽。
上午十点,警察又来了。这次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便服,眼神锐利得像鹰,据说是什么刑侦专家。他坐在温小棠的床边,没有像其他警察那样直接提问,而是聊起了家常。
“温同学,听说你在福利院长大?”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温小棠点点头,眼里适时地泛起泪光:“嗯,院长奶奶把我养大的,她要是知道我出事了,肯定会担心死。”
“不容易啊。”男人叹了口气,“那你在食堂打工,也是为了减轻负担吧?”
“嗯,想攒点学费,不想总麻烦院长。”温小棠低下头,手指绞着被子,一副委屈的样子。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像探照灯,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肤,看到她心里去。温小棠的心跳开始加速,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能慌,一慌就完了。
“你最后一次进仓库是什么时候?”男人突然问道,语气还是很温和。
“昨天早上,核对备菜数量。”温小棠立刻回答,和之前说的一样,“王师傅可以作证,他当时也在。”
“哦,”男人点点头,“那你有没有看到仓库里少了什么东西?比如……调料之类的?”
温小棠皱起眉,装作回忆的样子:“没注意,仓库里东西太多了。怎么了?丢东西了吗?”
男人笑了笑,没回答,转而问起运动会当天的流程。温小棠一一作答,连细节都没放过,甚至主动说起自己如何在医疗点帮忙,如何照顾中毒的同学,说得声情并茂,连旁边的李雪都被感动了。
男人听完,站起身:“谢谢你的配合,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要走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温小棠的床头柜:“那是你的布偶?”
温小棠的心猛地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掉了耳朵的布偶,不知什么时候被李雪从衣柜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嗯,福利院奶奶送我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陪了我好多年了。”
男人的目光在布偶上停留了两秒,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走后,温小棠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汗。那个男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像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她拿起布偶,摸了摸它的肚子,突然觉得里面好像还有东西——难道是没清理干净的砒霜?
“你怎么了?”李雪看着她,“脸色好差。”
“没事。”温小棠把布偶塞进被子里,“可能有点累。”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反复回想刚才的对话,有没有说漏嘴的地方。
下午,警察开始调查食堂的监控。温小棠听说后,心里更慌了——她凌晨进仓库的画面,肯定被拍下来了。但她很快安慰自己:监控只能拍到她进仓库,拍不到她投毒,只要咬死是去核对食材,就没事。
然而,她没算到警察会查资金流向。
傍晚时分,两个警察再次来到隔离区,这次的表情严肃得可怕。他们走到温小棠床边,亮出一张纸:“温小棠,我们查到你三月份在校园贷借了五千块,当天就转给了一个不明账户,这个账户涉嫌贩卖剧毒化学品。你解释一下。”
温小棠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怎么会?她明明删了所有记录!
“还有,”另一个警察拿出一张照片,是仓库的调料架,“我们在这个废弃调料罐里,发现了和你指纹一致的锡纸碎片,上面的残留物和受害者体内的砷含量一致。”
布偶从被子里滑出来,掉在地上,掉了耳朵的脑袋磕在床腿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温小棠看着那张照片,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的面具被撕碎了,再也装不下去了。
警察拿出手铐,铐住她的手腕时,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传过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抬起头,看见李雪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对不起,李雪。”温小棠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自己听,但却又能被身边的人清晰的听到:“但我不后悔。”
被警察带走时,温小棠回头看了一眼操场。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彩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想起运动会那天的阳光,想起徐鹤阳冲过终点线的样子,想起那碗泛着油花的紫菜蛋花汤。
原来,这场她精心策划的“盛宴”,最终困住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