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新来的项目总负责人空降,省长亲自作陪。我那个尖酸刻薄的主任王姐,
正拿着我的考勤表,当着全科室的面,唾沫横飞地训我。「林然,你看看你!
上个月迟到三次,早退五次!年轻人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就想着混日子,
我们单位的脸都让你这种咸鱼给丢尽了!」我低着头,任她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被推开,省长微笑着迎进一个挺拔的身影。全办公室的人瞬间噤声,
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王姐也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准备上前迎接。而我,
在看清那个人的脸时,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那张脸,
赫然是我那个每天回家跟我抢遥控器,叮嘱我按时吃饭,在档案局工作的普通老公,顾谌。
1.「林然!你发什么疯!」王姐的尖叫声把我从石化中拉了回来。她看我的眼神,
像是恨不得用目光把我凌迟。也是,在省长和新来的大领导面前掉了链子,
等于是在打她的脸。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顾不上她,
只是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省长正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同志们,
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上面派来指导我们省重点基建项目的总负责人,顾谌同志!
顾同志年轻有为,能力卓越,大家以后要全力配合顾同志的工作!」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我看见顾谌从容不迫地接过话筒,微微颔首,那副沉稳冷静的模样,
和我家里那个穿着卡通睡衣、因为我多吃了一口西瓜就跟我赌气的男人,判若两人。
「谢谢领导的介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议室,「我是顾谌,
接下来的工作,请大家多多指教。」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我的脸上停留了零点一秒。
那一眼,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会议开了整整两个小时,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问号。档案局科员?清水衙门?
追求安稳?骗子!全都是骗子!会议结束,领导们簇拥着顾谌离开。王姐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点头哈腰,那姿态比见了亲爹还亲。经过我工位时,她还不忘回头剜我一眼,
压低声音警告:「林然,你给我等着!」我没理她。我满心想的都是,回家之后,
我该怎么跟这个影帝算账。2.我妈是个极度焦虑的女人,从我大学毕业起,
就致力于把我嫁出去。她的口头禅是:「女孩子家家,工作再好有什么用?
稳定才是最重要的!找个老实本分的体制内男人嫁了,一辈子安安稳稳,妈就放心了。」
于是在她坚持不懈的安排下,我见了不下二十个相亲对象。有油嘴滑舌的,有妈宝男,
有上来就查户口的,奇葩遍地。直到我遇见顾谌。介绍人说,他在市档案局工作,
父母是退休教师,为人老实,不抽烟不喝酒,最大的爱好是看书和钓鱼。典型的经济适用男,
各项指标都完美地长在了我妈的审美点上。见面那天,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干净周正。我们坐在咖啡馆里,相对无言了三分钟。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声音温和:「林**,抱歉,我不太会跟女孩子聊天。」我松了口气:「没事,我也不太会。
」那天的谈话出奇地顺利。我告诉他,我进体制内就是为了躺平,
人生理想是当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每天准点下班,回家追剧。他听了,
非但没有像之前的相亲对象那样,教育我要有上进心,反而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
他说,「我也喜欢简单的生活。工作嘛,完成分内事就好。」我们一拍即合。
他看中了我的咸鱼心态,我看中了他那份看似与世无争的安稳。认识三个月,双方父母见面。
半年后,我们领了证,在市区买了一套不大不小的两居室,过上了我妈口中「安安稳稳」
的小日子。3.婚后生活平淡如水。我们就像合租的室友,只不过是合法的那种。
早上各自上班,晚上一起吃饭。他厨艺比我好,所以多数是他做饭我洗碗。饭后,
我们会为抢电视遥控器斗智斗勇。他想看纪录片,我想看狗血偶像剧。
最后通常是我以「你不让我,我就哭」这种无赖招数获胜。他会无奈地叹口气,
把遥控器给我,然后自己拿本书去书房看。偶尔,他也会展现出与他「老实人」
形象不符的一面。比如有一次,我心血来潮学着网上做蛋糕,
结果把厨房搞得像被轰炸过一样。他下班回来,看着一片狼藉,非但没生气,
反而卷起袖子开始收拾。我过意不去,想去帮忙,他却把我按在沙发上,给我开了电视,
递了包薯片。「你歇着吧,」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宠溺,「再让你进厨房,
我怕我们家要上社会新闻了。」那一刻,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心动。我觉得,
嫁给这么一个脾气好、会做饭、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当一辈子咸鱼,也挺幸福的。可现在,
这个男人摇身一变,成了能让省长作陪的大佬。而我,这个所谓的枕边人,
竟然被蒙在鼓里整整一年。我越想越气,一到下班时间,立刻打卡走人,
连王姐的白眼都懒得回敬。我得回家,好好审审我那个影帝老公。4.我回到家,
顾谌还没回来。我换了鞋,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结果等着等着,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时,是被一阵饭菜的香气勾引醒的。我睁开眼,
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薄毯,顾谌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
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烟火气的帅。「醒了?」他回头看我,
笑容和往常一样温和,「快去洗手,马上可以吃饭了。」我心里的火气,「噌」
地一下又冒了上来。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演!我一把掀开毯子,冲到他面前,
仰头瞪着他:「顾谌!」他愣了一下,随即关了火,解下围裙,拉着我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怎么了?谁惹我们家林然生气了?」他语气温柔,还想像平时一样捏我的脸。
我偏头躲开:「别碰我!我问你,档案局科员顾谌同志,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省重点项目总负责人顾谌同志,又是怎么回事?」5.听到我的质问,
顾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然然,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不是故意的?」我气笑了,「那你是什么?不小心忘了告诉我?
忘了告诉我你不是什么档案局的小科员,而是京城来的大领导?」「顾谌,我们是夫妻!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傻子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我气的不是他身份多高,而是他的欺骗。这一年来,我像个傻瓜一样,对他所谓的「普通」
深信不疑。他看着我泛红的眼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和懊悔。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
紧紧抱着。「对不起,然然,真的对不起。」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闷闷的,
「我只是……想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我怕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会因为这个,
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才选择和我在一起。」他的解释听起来很苍白,
但我却莫名地有些信了。回想起我们的相亲,我确实说过,我只想找个普通人,过安稳日子。
或许,他只是投我所好?「那你档案局的工作是怎么回事?」我闷在他怀里问。「是真的,」
他解释道,「那是我的一个……怎么说呢,一个挂职的清闲岗位。大部分时间,
我都在做自己的研究和项目。这次被调过来,是临危受命,
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暴露了。」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眼睛:「所以,
你不是骗我,只是对我有所保留?」他苦笑着点头:「可以这么理解。然然,我保证,
除了这件事,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我盯着他看了很久,
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他的眼神坦诚而真挚,
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我心里的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一大半。「饭快糊了。」
我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他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冲进厨房。看着他手忙脚乱的背影,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不管他是谁,回到这个家,他不还是得给我做饭吗?6.第二天上班,
我成了单位的焦点。我一进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王姐第一个冲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小林啊,来来来,
喝杯咖啡提提神,我特意给你泡的进口咖啡豆!」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
我受宠若惊:「王主任,这怎么好意思……」「哎,叫什么王主任,多生分!叫王姐!」
她亲热地拍着我的肩膀,「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干笑着接下。紧接着,科长来了,部门主任来了,
甚至连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些其他科室的同事,都找着各种借口来我们办公室转一圈,
目的就是为了跟我说上两句话。「林然,你老公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就是就是,
还那么年轻有为,你真是好福气!」「林然啊,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们啊。」我被围在中间,
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哪里哪里,过奖了,他也就是个普通人。」每当我说这句话,
周围的人都露出一副「你继续装,我们静静地看」的表情。我真是百口莫辩。最让我头疼的,
是之前一直跟我明争暗斗的赵倩。她是我们科室另一个年轻女同事,名校毕业,野心勃勃,
一直觉得我这种咸鱼是单位的耻辱,平时对我没少冷嘲热讽。今天,
她也端着一副笑脸凑了过来。「然然,真没看出来,你才是我们这儿隐藏最深的大佬啊。」
她酸溜溜地说道,「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我的咸鱼生活,
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7.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特意躲开了人群,
一个人跑到楼梯间给我妈打电话。我得先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她从别处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电话刚接通,我妈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然然啊,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妈打电话?」「妈,我跟您说个事,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了?你怀孕了?哎哟我的天,我可要当外婆了!」「……不是,」我扶额,
「比这事……更劲爆一点。」我深吸一口气,把顾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电话那头,
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寂。就在我以为信号断了的时候,
我妈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我的妈呀!我女婿是京城来的大官?
还是省长都要陪着的那种?!」「妈,您小点声!」我赶紧把手机拿远一点。
「我……我……」我妈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这是祖上积了什么德了!然然,
你可真是妈的福星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妈,这事您千万别往外说,
顾谌他不喜欢张扬。」「知道知道!妈懂!」我妈连声答应,「哎哟,不行,
我得赶紧去把你爸拉回来,咱家祖坟这是冒青烟了啊!我得去拜拜!」说完,
她就激动地挂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有种不祥的感。果然,下午还没下班,
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的电话就轮番轰炸了我的手机。无一例外,都是来打探顾谌的「底细」
的。我应付得焦头烂额,最后只能把手机调成静音。看来,我妈的「懂」,和我的「懂」,
根本不是一个意思。8.晚上下班,我刚走出单位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红旗车停在路边。
车牌号很普通,但那低调奢华的气场,还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车窗降下,
露出顾谌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他对我招了招手。我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我,
才快步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你怎么开这车来了?」我系上安全带,小声抱怨,
「太招摇了。」我们家车库里停的是一辆二十万左右的普通家用车,平时都是我开。
我从没见过这辆红旗。顾谌发动车子,无奈地笑道:「没办法,公务用车,
今天去下面市里跑了一天,直接过来接你,没来得及换。」「那你下次不能停远点吗?」
「我想早点见到你。」他侧过头看我,眼神温柔,「今天在单位,还习惯吗?」
我撇撇嘴:「你说呢?我快成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了。」他轻笑出声:「辛苦你了。
再忍耐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就好了。」我叹了口气:「希望吧。」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有些复杂。「顾谌,」我突然开口,
「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这是我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他能在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家庭背景肯定不简单。顾谌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
「我爷爷是开国元勋之一,」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父亲在部委工作,我母亲是大学教授。」我倒吸一口凉气。开国元勋?部委?
这已经不是不简单了,这是真正的豪门,还是红色的那种。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
远得像隔了一条银河。我,一个普通家庭出身,只想躺平当咸鱼的小科员。他,
一个根正苗红的权三代,前途无量的政坛新星。我们真的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9.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沉默,顾谌腾出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然然,
这些身份对我来说,都只是背景板。」他认真地看着我,「我只是顾谌,是你的丈夫。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他的手很温暖,掌心有些薄茧,让人觉得很安心。
我心里的那点不安,被他这句话轻轻抚平了。「那……你家里人,知道我吗?」我小声问。
「知道。」顾谌点头,「我跟他们说过,我娶了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她喜欢追剧,
喜欢吃零食,最大的梦想是当一条咸鱼。」我脸一红:「你胡说什么!」
「我爸妈听了很高兴,」他笑了起来,「他们说,终于有人能管住我了。」「管住你?」
我疑惑。「嗯,」他煞有介事地点头,「他们觉得我以前活得太……紧绷了。认识你之后,
我才学会了怎么生活。」我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心里甜丝丝的。也许,
我们的世界并没有那么遥远。至少在此刻,在这辆小小的车里,我们只是最普通的一对夫妻。
10.身份暴露带来的影响,远比我想象的要大。首先是工作上。
王姐彻底把我当成了祖宗供着。我每天上班,桌上都摆好了她泡的茶和洗好的水果。
以前那些鸡毛蒜皮的杂活,再也轮不到我。她甚至主动提出,
要把科室里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交给我负责。我当然是严词拒绝了。「王姐,我能力有限,
这么重要的工作我可干不来。」开玩笑,我要是接了,我的咸鱼生活还要不要了?
王姐一脸「我懂的,您这是谦虚」的表情,还想再劝,被我用「顾谌不让我太累」
这个借口给堵了回去。王姐立刻闭嘴了,还连连点头:「对对对,顾先生说得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