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献祭那晚,我将我那体弱多病的双胞胎哥哥推上了祭坛。符文锁链瞬间缠住了他的四肢。
对面,哥哥姜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阿恒,你做什么?」我没理他,
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代表「祭品」的疤痕缓缓消失。大长老的吟唱声抵达了最终章。
我迎着他绝望的目光,笑了:「哥,这本该属于我的命运,你替我享了二十年福,现在,
该还了。」正文:1.血色的符文顺着锁链爬上姜钰的身体,像灼热的烙铁。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扭曲的痛苦。祭坛下,
我的母亲,那个永远对他温声细语的女人,终于失控地尖叫起来:「阿恒!你这个畜生!
你对你哥做了什么!快放了他!」我的父亲姜宏死死拽住她,脸色铁青,
但眼中闪烁的却是算计与权衡。他看的不是被献祭的姜钰,而是我。
是看着我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盘踞了我二十年的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
变得平滑,最终消失不见。「祭品」的诅咒,转移了。我终于感觉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温热的血液在四肢百骸中奔涌,而不是像过去二十年那样,冰冷、滞涩,仿佛随时都会停摆。
「阿恒!我好痛!救我!」祭坛上,姜钰还在哭喊,他开始求饶,「弟弟,我错了,
你放我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家主的位置,父亲的宠爱,都给你!」真是可笑。
这些东西,本就该是我的。我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二十年前,你躺在襁褓里,
也是这样从我身上夺走一切的吗?」姜钰的哭喊声一滞,脸上满是茫然。他当然不记得。
他生来就是姜家的长子嫡孙,是未来的家主,是全家人的心头肉。而我,是那个「体弱多病」
,需要靠无数珍稀药材吊着命,只能活在他光环阴影下的弟弟,姜恒。可谁又知道,
他那所谓的「体弱多病」,不过是母亲为了偷换我们命运编造的谎言。而我真正的病根,
就是手腕上这道从出生起就烙下的「祭品」疤痕。它像一个恶毒的诅咒,
日夜吞噬我的生命力,让我手脚冰凉,让我夜夜被噩梦纠缠,让我活得像个影子。而这一切,
本该是姜钰来承受的。「吟唱不能停。」我转头,平静地对上了大长老震惊的目光,
「大长老,家族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大长老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逡巡,
最终落在我光洁的手腕上,他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继续。」
古老而晦涩的音节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符文锁链上的光芒大盛,
将整个祭祀大厅映照得一片血红。姜钰的惨叫变成了绝望的哀嚎,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姜恒!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回以一个微笑。
做鬼?被献祭给「它」的祭品,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2.母亲挣脱了父亲的钳制,疯了一样向我扑来,指甲几乎要抓花我的脸。
「把我儿子还给我!你这个魔鬼!你把我的钰儿还给我!」我没有躲,
任由她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这点痛,比起过去二十年我所承受的,
根本不值一提。父亲姜宏终于出手,一把将她拽了回去,低声呵斥:「够了!事已至此,
你想让姜家被诅咒吗?」母亲瘫软在地,对着祭坛的方向泣不成声。我看着这一幕,
心中毫无波澜。母亲,你现在知道心痛了吗?那你可曾想过,二十年前,当你亲手将「祭品」
的命运从他身上转移到我身上时,我有多痛?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那是在我十岁那年,
我体内的寒症又一次发作,高烧不退,几乎要死过去。昏迷中,我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刚出生的两个婴孩,一模一样。其中一个手腕上,带着血色的疤痕。是母亲,
她抱着那个没有疤痕的婴孩,泪流满面,嘴里喃喃着:「我的钰儿,我的长子,
妈妈怎么舍得让你去死……」然后,她找到了大长老,跪在他面前,
用姜家最恶毒的血脉咒术,将那道疤痕,转移到了另一个婴孩,也就是我的身上。作为代价,
她献祭了自己一半的寿命。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她告诉所有人,长子姜钰天生体弱,
需要精心养护。而次子姜恒,则被她随意地丢在偏院,任我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那个负责照顾我的老仆心善,偷偷用给姜钰熬药剩下的药渣给我续命,
我恐怕早就死了。从那天起,我便不再是姜恒。我是一个窃取了哥哥命运,苟活于世的罪人。
所有人都这么看我。姜钰更是如此。他从小就喜欢带着一群跟班来欺负我,
把我推进冰冷的湖水里,看着我冻得瑟瑟发抖,然后笑着说:「姜恒,你这种药罐子,
怎么还不去死?活着也是浪费我家的药材。」每一次,我都被冻得大病一场,
在死亡线上挣扎。而母亲只会抱着他,心疼地责备:「钰儿,你怎么又淘气了?
那个病秧子不值得你脏了手。」她甚至不愿叫我的名字。在她眼里,我不是她的儿子,
只是一个替她心爱长子去死的工具。祭坛上的光芒终于达到了顶峰,将姜钰整个人吞噬。
惨叫声戛然而止。符文锁链「哐当」一声落在空无一物的石台上。一切都结束了。
大长老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父亲姜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
家族的献祭完成了,未来二十年的繁荣,保住了。我缓缓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平稳。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我的身体。我走到母亲面前,蹲下身,看着她空洞绝望的眼睛。
我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用她曾经对姜钰说话时那种温柔的语气,
轻声说:「母亲,别哭了。现在,我才是你的长子了。」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3.献祭仪式结束的第二天,
我搬进了姜钰的院子。这里是整个姜家大宅里最好、最向阳的院落,亭台楼阁,温暖如春。
而我过去二十年住的地方,是北边最阴暗潮湿的角落,终年不见阳光,如同一个囚笼。
姜钰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名贵的古董,华丽的衣物,
还有墙上挂着的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上,父亲英挺,母亲温婉,
他们中间站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那时的我,正因为偷吃了厨房一点点心,
而被罚跪在雪地里。我面无表情地取下那幅画,随手扔进了火盆。火苗舔舐着相纸,
将那虚伪的幸福笑容烧成灰烬。「你在做什么!」一声尖利的质问从门口传来。我回头,
看见我的母亲林晚秋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头发凌乱,
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憔悴和怨毒。「烧掉一些碍眼的东西。」我淡淡地回答。「碍眼?
姜恒,你霸占了你哥的房间,还要烧掉他存在过的痕迹,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冲过来,想从火盆里把那幅画抢救出来,却被灼热的火焰烫得缩回了手。
她憎恨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去死!该死的人是你!」「该死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你,亲手选择了献祭你的一个儿子,
来换取另一个儿子的命。你以为你选的是我,但命运开了一个玩笑,你选中的,
恰恰是你最宝贝的姜钰。」林晚秋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
「不……不是的……我没有……」「你没有?」我冷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扔在她面前,「这是你当年的日记,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是如何买通了负责接生的稳婆,
让她谎报我们的出生顺序。你又是如何在大长老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有祭品疤痕的,
是你的次子。」「你以为,长子是姜钰,次子是我。」「但你忘了,或者说,你根本不在乎。
先出生的,才是长子。」「我,姜恒,比姜钰早出生一刻钟。我才是姜家的长子。」
林晚秋瘫倒在地,看着那本日记,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她犯了一个最愚蠢,也最致命的错误。她为了保住她心中认定的「长子」,
亲手把真正的长子推向了祭坛。而我,那个被她厌弃了二十年的「次子」,
才是她想用命去保护的人。我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母亲,你好好看看,
我这张脸,是不是和父亲更像一些?而姜钰,他那张脸,随了你。现在,你告诉我,
你后悔吗?」她看着我的眼睛,那双和姜宏如出一辙的、冷漠而锐利的眼睛,终于崩溃了。
「啊——!」她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仿佛我是什么会吞噬她的怪物。4.母亲疯了。这是第二天整个姜家都知道的消息。
她逢人就说,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是来向姜家索命的。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抱着姜钰的牌位,时而哭时而笑。父亲姜宏只是冷漠地派人看着她,不许她出门。对他来说,
一个疯了的妻子,和一个已经失去价值的死去的儿子,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书房里,檀香袅袅。姜宏坐在主位上,
第一次用正眼打量我这个儿子。「恒儿,过去是为父疏忽了你。」他开口,
语气里带着一丝虚伪的温和,「从今往后,你就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姜家的一切,
迟早都是你的。」他给我画着一张大饼,企图用未来的权力来安抚我,让我忘记过去的不公。
我垂下眼睑,没有说话。「我知道,你母亲她……让你受委屈了。」他叹了口气,
「但她也是为了姜家。献祭是几百年的规矩,总要有人牺牲。
你哥哥他……已经为家族尽了责任,你要向前看。」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仿佛被献祭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一头无关紧要的牲畜。我抬起头,
直视着他的眼睛:「父亲,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会知道真相?」
姜宏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我不好奇过程。」他缓缓放下茶杯,声音冷了下来,
「我只看结果。结果就是,献祭完成了,而你,活了下来,并且摆脱了诅咒。这就够了。」
他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亲情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时丢弃的筹码。
「大长老说,这次的祭品,能量远超以往。」姜宏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未来二十年,
不,甚至五十年,我们姜家的运势都将无人能及。恒儿,这是你哥哥换来的福报,
也是你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我看着他那张因兴奋而微微涨红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父亲。」我平静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次的能量会远超以往?」姜宏愣住了。
「为什么?」「因为,」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献祭错了人。」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姜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私语,「『它』,被激怒了。」
姜宏的瞳孔猛地一缩。「献祭的规则,是长子。你们用一个错误的祭品,
去欺骗一个古老而未知的存在。你觉得,它会赐予你们福报,还是……降下真正的诅咒?」
「你胡说!」姜宏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大长老明明说仪式很成功!」「成功?」
我嗤笑一声,「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的假象罢了。真正的代价,才刚刚开始。」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下人惊恐的尖叫:「不好了!家主!
祠堂里的长明灯……全都灭了!」姜宏的身体剧烈地一震,脸上血色尽失。
姜家祠堂的长明灯,与家族气运相连,百年来从未熄灭过。如今,全灭了。
我迎着他惊恐的万分的目光,笑了。父亲,这只是一个开始。5.姜宏踉跄着冲向祠堂,
我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祠堂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照亮了一地狼藉。
上百盏长明灯的灯油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列祖列宗的牌位东倒西歪,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大长老跪在废墟中央,浑身发抖,
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全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姜宏状若疯狂,
他抓住大长老的衣领,「你不是说仪式成功了吗!这就是你说的成功?」大长老被他摇晃着,
老眼中满是恐惧:「家主……祭品……祭品出错了……『它』发怒了……」「那现在怎么办!
」「补救……必须补救……」大长老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残破的古籍,翻到其中一页,
用颤抖的手指着上面的血色文字,「古籍上说,若献祭有误,触怒神明,
必以……必以正位之血,重开祭坛,方可平息神怒……」「正位之血?」姜宏愣住了,
他猛地回头,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那一刻,
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杀意。「正位之血……」他喃喃自语,
一步步向我走来,「没错……你才是真正的祭品……姜恒,是你,是你害了姜家!」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贪婪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只要把你重新献祭了,一切就都能挽回!
姜家还能有救!」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前一刻还想拉拢我、利用我的父亲,
在巨大的恐惧面前,毫不犹豫地露出了獠牙。「父亲,你是不是忘了,」我平静地开口,
「祭坛已经关闭了。下一次开启,要等二十年后。」「不!」大长老突然尖叫起来,
「还有一个办法!用你的血,可以提前开启!你是天生的祭品,你的血就是钥匙!」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们最后的底牌。我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觉得无比讽刺。
他们从来没把我当成过家人,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备用品。「姜恒,为了家族,
你就再牺牲一次吧。」姜宏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下达一个命令,「你放心,等你死后,
我会给你立一块最好的牌位。」「来人!」他朝门外大喊,「把他给我绑起来!带去祭坛!」
几个高大的护院从黑暗中冲了进来,面露凶光,向我逼近。我没有动,只是看着姜宏,
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姜钰,你也会这么做吗?」
姜宏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狠厉取代:「不要再提那个孽障!如果不是你,
他就不会死!姜家也不会陷入危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好一个「都是我的错」。我笑了。
「看来,你还是没搞明白。」我摇了摇头,「我不是来当祭品的,我是来……终结这一切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动了。我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罐子。摆脱了诅咒之后,
我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第一个护院还没看清我的动作,就被我一脚踹飞,撞在柱子上,
口吐鲜血,昏死过去。第二个护院挥拳打来,我侧身躲过,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他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了。
剩下的人被我的狠厉吓住了,一时不敢上前。姜宏和大长老也惊呆了,他们没想到,
这个他们眼中的「病秧子」,竟然有如此身手。「反了!你真是反了!」
姜宏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给我上!都给我上!谁能拿下他,赏金万两!」重赏之下,
必有勇夫。那几个护院对视一眼,再次向我扑来。但他们面对的,
是一个压抑了二十年怨恨和杀意的复仇者。我没有丝毫留手,每一招都攻向他们的要害。
不过片刻,祠堂里便躺了一地**的护院。我踩着满地的狼藉,
一步步走到姜宏和早已吓傻的大长老面前。「现在,」我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它』的事情了。」6.书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