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然,是个跑腿。我有个秘密,我能看见别人头顶上的气运。红的发紫,黑的发绿,
一清二楚。那天,我给一个叫“芊芊仙女”的网红送一份天价佛跳墙。她穿着名牌,
住着豪宅,头顶的气运却是摇摇欲坠的灰黑色,像一栋快要塌了的危楼。她当着直播镜头,
把我的外卖说成是她亲手炖的,转身把几张零钱扔在地上,让我滚。我看着她身后那个男人,
她的“金主”,头顶盘踞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汁,
墨汁里还缠着几缕象征牢狱之灾的铁灰色丝线。我没说话,捡起钱走了。我知道,
他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而我的,才刚刚开始。1我叫周然,是个跑腿,
说白了就是送外卖的。这天我接到一个大单。一个叫“芊芊仙女”的网红,点了一份佛跳墙,
八千八百八十八。地址在城东的云顶别墅区。我骑着我的小电驴,
把那个沉甸甸的瓦罐抱在怀里,生怕洒了。别墅区的保安拦住我,盘问了半天。
我报上门牌号和户主名字,他才放行。找到别墅,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穿着丝绸睡衣。她就是芊芊仙女,本名好像叫李芊。我认识她,
刷短视频的时候见过。她头顶上的气运,是灰黑色的。像一团被雨淋湿了的劣质棉絮,
沉甸甸的,还往下滴着黑水。这种气运,就是要倒大霉的前兆。“我的佛跳墙呢?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里全是嫌弃。我把怀里的瓦罐递过去。“小心点,
别碰坏了我的真丝地毯。”她捏着鼻子说。我把餐盒放在门口的玄关柜上。她没接,
反而打开手机,开了直播。“宝宝们,看看我给凯哥亲手炖的佛跳墙,熬了整整一天一夜呢!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镜头对着那份佛跳墙,就是我刚送来的。我愣住了。她对着镜头笑,
然后回头看我,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滚开。”直播间里,粉丝的弹幕刷得飞快。“哇,
芊芊好贤惠啊!”“凯哥太幸福了!”“想嫁!”她很满意这个效果,
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扔在地上。“跑腿费,滚吧。”钱就掉在我脚边。
我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她身后。一个男人从二楼走下来。他很高,
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应该是她的金主,那个“凯哥”。我看见他头顶的气运,
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团纯粹的黑色,像浓墨,像深渊。最可怕的是,那团黑气里,
缠绕着几缕又细又硬的铁灰色丝线。我知道那是什么。牢狱之灾。而且是板上钉钉,
跑都跑不掉的那种。这男人,要进去了。而且看这黑气的浓度,估计得判个十年以上。
而李芊的气运,正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绕在这团黑气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男人走下来,搂住李芊的腰。“宝贝,在直播呢?”“是啊凯哥,快尝尝我给你炖的汤。
”李芊把佛跳墙的盖子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我捏着那几十块钱,站起身。
“钱不对。”我说。李芊的笑僵在脸上。“你说什么?”“跑腿费一百二,加上超时费三十,
一共一百五。这里只有四十。”我的声音很平。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变了风向。“什么情况?
不是她自己做的吗?”“怎么还有跑腿的?”“翻车了?”李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没想到我敢当着直播的面拆穿她。那个叫凯哥的男人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
抽出两张扔给我。“够了吗?滚。”我接过钱,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一。还差四十。我没动,
就看着他。他头顶的黑气翻滚得更厉害了。“怎么?嫌少?”男人笑了,
是那种被惯坏了的傲慢。“差四十。”李芊气得发抖,指着我骂:“你这个臭送外卖的,
给你脸了是吧?凯哥给你钱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没理她,还是看着那个男人。
“先生,做生意讲究诚信。我送了货,你就该付钱。天经地义。”凯哥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大概从没被一个跑腿的这么顶撞过。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带着一股压迫感。
“我今天就是不给,你能怎么样?”他头顶的黑气,几乎要滴下来,沾到我的脸上。
我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那是极致的霉运的味道。我往后退了一步,
刚好踩在地毯的边缘。然后,我脚一崴,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地朝旁边的玄关柜倒去。砰!
柜子上的一个青花瓷瓶被我撞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李芊发出刺耳的尖叫。“我的瓶子!
元代的青花瓷!两百万!”凯2李芊的尖叫声,能刺穿耳膜。她冲过来,指着地上的碎片,
手指都在抖。“你赔!你赔我的瓶子!”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炸了。“**,元青花?
”“两百万?这跑腿的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吧!”“芊芊别生气,让凯哥处理。
”那个叫凯哥的男人,脸色也变了。他走过来,蹲下身,拿起一块碎片看了看。然后他笑了。
“小姑娘,惹上事了啊。”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两百万,拿不出来,
就准备进去蹲几年吧。”他头顶的黑气里,那几根铁灰色的丝线,好像更亮了。
他自己要坐牢,还想把别人也送进去。真有意思。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报警吧。”我说。李芊愣住了,好像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你还敢报警?好啊,
我看警察来了怎么说!”她立刻拿出手机,拨了110。“喂,警察吗?
我家里来了个送外卖的,敲诈勒索不成,把我价值两百万的古董花瓶给砸了!对,
就在云顶别墅区A栋……”她添油加醋,说得自己跟个受害者一样。凯哥抱臂站在一边,
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觉得我死定了。一个穷跑腿的,拿什么跟他们斗?很快,
两个警察就到了。一进门,看见地上的碎片,也是吃了一惊。李芊立刻扑上去哭诉。
“警察同志,就是她!她嫌跑腿费少,跟我吵,故意把我家的古董给砸了!这可是元青花,
有证书的!”一个年纪大点的警察看向我。“是这样吗?”“不是。”我摇摇头,
“是他们不给钱,那个男的过来威胁我,我害怕后退,不小心碰倒的。”“你胡说!
”李芊尖叫。“我有直播录像!”她把手机递给警察。警察看了几分钟,皱起了眉。
直播画面里,确实是凯哥一步步逼近我,我一步步后退。至于我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很难界定。“就算不是故意的,损坏了东西,也要照价赔偿。”年轻的警察说。“对!
赔钱!”李芊找到了底气。“两百万,是吗?”我问。“对!一分都不能少!
”老警察看着我,问:“小姑娘,你对这个价格有异议吗?”“有。”我点点头。
我走到那堆碎片前,蹲下来,也拿起一块。瓶子的底座还算完整。我把它翻过来,
底部有个款。我看了一眼,然后把它递给老警察。“警察同志,您看看这个款。
”老警察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多了点东西。“这瓶子,是在哪买的?
”老警察问李芊。李芊一愣,“就在……就在一个古董拍卖会上买的啊,有证书的。
”“证书拿来看看。”李芊有点慌,但还是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鉴定证书。
老警察接过证书,又和瓶底的款对了对。然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
文物局的老张吗?我老刘啊。我这有个案子,
你帮我看看一张图片……”他把瓶底的款和证书都拍了照,发了过去。等了大概五分钟。
这五分钟,李芊和凯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头顶的黑气,也在不安地涌动。电话响了。
老警察接起来,按了免提。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老刘啊,你这图我看了。
证书是假的,P的图。这个款识……哈哈哈,太离谱了,
这是上个礼|拜我们学校工艺美术系大一学生期末作业的统一落款,我当评委,
印象深刻得很。这瓶子,烧得还行,就是个现代工艺品,撑死值个八百块钱吧。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笑。别墅里,死一般的寂静。李芊的脸,从白色变成了猪肝色。
凯哥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年度大戏!
”“大一学生期末作业?两百万?”“笑死我了,社会性死亡现场!”“芊芊仙女,
改名叫芊芊骗子吧!”李芊尖叫一声,冲过来就要关掉直播。但已经晚了。这段录屏,
已经在网上疯传。老警察挂了电话,脸色严肃地看着李芊和凯哥。“两位,
现在不是赔偿的问题了。这是涉嫌诈骗,而且还是利用网络直播进行。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
”李芊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凯哥的脸色铁青,他瞪着我,眼神像刀子。他头顶的那团黑墨,
剧烈地翻滚起来。我知道,这事没完。3从警察局出来,天都黑了。我做了个笔录,
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至于那个瓶子,警察让我赔八百块钱。我赔了。李芊和那个凯哥,
因为涉嫌诈骗,被暂时拘留了。但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出来。凯哥头顶的黑气虽然浓,
但那几根铁灰色的丝线还没立刻锁死他。他有钱,有关系,这种小事,压得下去。果然,
第二天我刷短视频,就看到李芊开了直播。她在镜头前哭得梨花带雨。说瓶子是凯哥送她的,
她不知道是假的。说她被那个古董商骗了,她也是受害者。又说我这个跑腿的得理不饶人,
故意把事情闹大,害她名誉受损。底下还有一堆脑残粉在安慰她。“芊芊不哭,我们相信你!
”“那个跑腿的太坏了!”“心疼我芊!”我面无表情地划走视频。我看到,
李芊头顶的灰黑气运,虽然被这件事冲击得有些涣散,但又重新凝聚起来。
只要那个凯哥不倒,她就倒不了。我继续送我的外卖。生活还得继续。过了两天,
我接到一个奇怪的单子。没有具体地址,只说送到城西一个废弃的工厂。
备注写着:周然**亲启。点名找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气运。
一团温和的白色光晕,很稳定,没有危险的预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单。我倒想看看,
是谁在搞鬼。我骑着小电驴,找到那个废弃工厂。工厂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男人。为首的,
是那个凯哥。他换了一身休闲装,但脸上的阴狠一点没少。他身后站着四个彪形大汉,
个个面色不善。他们头顶的气运,都是驳杂的灰色,带着戾气。“你还真敢来。
”凯哥冷笑着说。我把车停好,取下头盔。“你找我?”“对,找你。”他一步步走过来,
“上次的事,让我很没面子。”“是你自己买假货,怪我?”他脸色一沉,“嘴还挺硬。
我今天不为难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再把这两百块钱吃了,这事就算了。
”他把两张一百块的钞票扔在地上。就是那天他扔给我的两张。他身后的几个大汉,
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我看着他头顶。那团黑墨,比上次更浓了。而且,
我看到了一丝新的变化。几根灰色的丝线,从我的方向,延伸出去,缠上了他的黑气。
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警告。如果我今天真的对他做了什么,我的气运也会受到牵连。
我的白色气运,会沾上灰色。这意味着,我会惹上麻烦,虽然不致命,但会很棘手。
我不能动手。至少,不能自己动手。我笑了。“磕头?吃钱?”“对。”“我要是不呢?
”凯哥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使了个眼色,
身后的四个大汉立刻围了上来。我站在原地,没动。我看着凯哥头顶的黑气。然后,
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清。“陈凯,你挪用公司公款三千万,
填补你弟弟在澳门堵伯欠下的窟窿。这事要是被你公司董事会知道,
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儿吗?”陈凯的脸色,瞬间变了。4陈凯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你怎么知道?”他身后的几个大汉也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我怎么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了。在他头顶翻滚的黑气中,有一条很细的线,
连接着他和他身后一个大汉。那个大汉头顶的气运很奇怪,是灰色的,
但里面掺杂着一股焦躁的红色。那是赌徒的气运。而陈凯的黑气里,有一部分,
正源源不断地顺着那条线,流向那个大汉。那团黑气的形态,是铜钱的形状。
代表着金钱的损失。我刚才就是福至心灵,随口一诈。没想到,诈对了。“我不仅知道这个,
”我继续说,眼睛盯着他头顶的气运,解读着里面的信息,“我还知道,
你公司最近在竞标城南那个项目,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宏达集团。你为了拿到标底,
找了个姓王的副总,给了他一套房子,还有他儿子留学的全部费用。”陈凯的额头,
开始冒汗了。他头顶的黑气里,我清楚地看到另一条线,连接着一个看不见的人。那条线上,
有房子的虚影,还有一沓美元的符号。这些信息,就像一个APP的各种标签,
清清楚楚地标注在他的气运里。“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我是谁不重要。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重要的是,你头顶的黑气告诉我,你马上就要完蛋了。
挪用公款,商业贿赂,数额巨大。陈凯,你下半辈子,准备在里面过吧。
”那几根铁灰色的丝线,在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猛地收紧了。陈凯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他当然什么也摸不到。但他身后的几个大汉,
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特别是那个和他有金钱往来的“弟弟”。眼神里全是惊恐。
“凯哥……她……”“闭嘴!”陈凯厉声喝道。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有恐惧,有惊疑,
但更多的是杀意。“你以为凭这几句胡说八道,就能吓住我?”他往前一步,想抓住我。
我立刻后退。“我劝你别碰我。”我冷冷地说,“我今天要是少一根头发,你信不信,
明天你这些事,就会出现在宏达集团老总的办公桌上?”陈凯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他不敢赌。因为我说的,全都对。他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这种未知,让他感到了恐惧。
他以为我背后有什么通天的势力。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僵持了足足一分钟。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你想要什么?”他服软了。我知道,我安全了。
“我不想怎么样。”我说,“我只想安安稳稳地送我的外卖。你,还有你的那个网红女朋友,
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我们两清。”“就这么简单?”他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我转身,
跨上我的小电驴。“还有,”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劝你一句,现在去自首,
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不然,等别人把你捅出来,你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说完,我发动车子,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阴狠的目光,一直跟着我。但我不在乎。
我看着自己头顶,那团白色的气运,依旧纯净,没有沾染上任何灰色。我知道,我赌对了。
不亲自下场,只用信息差,就能把敌人逼入绝境。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至于陈凯会不会去自首。我猜他不会。像他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而我,
已经把棺材板给他准备好了。5生活恢复了平静。陈凯和李芊,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每天照常接单,送餐,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那天,我送一份麻辣烫去一家网吧。
刚把餐送到客人手里,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在网吧的角落里,
一个年轻人正趴在电脑前睡觉。他穿得很邋遢,头发油腻腻的,身上一股方便面的味道。
周围的人都离他远远的。但他头顶的气运,却让我停下了脚步。那是一团金色的气运。
虽然很微弱,像一颗快要熄灭的火星,还被一层厚厚的灰色雾气包裹着。但我绝不会看错。
那是顶级的,能成大事的金色气运。我见过这种气运,在一个财经新闻里的企业家头顶上。
那个企业家,是从路边摊白手起家的。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有这种气运?我走过去,
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抬起头,睡眼惺忪,一脸的迷茫。“干嘛?”他的声音很沙哑。
“你是不是叫张宇?”我问。我看到他电脑屏幕上,是一个游戏登录界面,ID是“宇神”。
他愣了一下,“你认识我?”“不认识。”我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再玩游戏了。
你的人生,不该浪费在这里。”他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早就完蛋了。高考落榜,找不到工作,女朋友也跟人跑了。除了游戏,我还能干嘛?
”他头顶的金色气运,随着他的话,又黯淡了一分。被那层灰雾压得更紧了。我看着他,
很认真地说:“去学编程。”“编程?”他更想笑了,“你开什么玩笑,我连高中都没毕业。
”“我没开玩笑。”我看着他眼睛,“你的天赋在那里。现在开始,一点都不晚。
去报个培训班,或者在网上找教程自学。半年,只要你肯努力半年,
你的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看见,在他那团金色的气运里,
有无数由0和1组成的,代码的虚影。他的天赋,就是编程。
他只是还没找到开启宝藏的钥匙。张宇愣愣地看着我,不说话了。眼神里有怀疑,有不解,
但更多的是一丝被触动的迷茫。也许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地对他说过这种话。“你是谁啊?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问。“一个跑腿的。”我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我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至于能不能发芽,就看他自己了。我能做的,
只是把我“看见”的东西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也就是气运的走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