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只剩下三个月。我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我攥烂。
我要去找江川。我想告诉他,对不起,我不能陪他走完下半生了。可我刚到他公司楼下,
脚步就凝固了。落地窗内,他把他新来的助理紧紧拥在怀里,侧脸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再等等。”他的声音穿透玻璃,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等她死了,我就娶你。
”新助理在他怀里娇羞地挣扎:“江总你好坏,人家林晚不是为你付出了七年吗?
”江川发出一声冷笑,满是鄙夷。“那是她自愿的,一个快死的病人,
难道还要我为她守寡一辈子?”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崩塌。七年的默默付出,
七年的牺牲奉献,原来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缓缓收起那张诊断书,转身,
走进冰冷的夜色里。江川,既然你这么想我死。那我,就死给你看。而且,
我要死在你的婚礼上。1回到我和江川共同的家,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惯用的雪松香水味。
这个味道,曾经让我无比心安。现在,只觉得恶心。我打开衣帽间的首饰盒,
里面静静地躺着他七年来送我的所有东西。第一年,他刚创业,送我的925银项链,
说是等以后有钱了给我换钻石的。第三年,公司步入正轨,他送了我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说我的时间都应该和他在一起。第五年,他送我一个**款的包,
庆祝我帮他签下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合同,那个合同的背后,是我被客户灌得胃出血,
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每一件礼物,都标记着一段我自以为是的爱情。每一件,
都沾着我的血和泪。我把它们一件一件打包,没有丝毫留恋。第二天,
我去了本市最大的二手奢侈品店。“**,这些东西虽然保养得不错,但毕竟是二手,
这个价已经是最高了。”经理报出的数字,不及它们原价的十分之一。“卖。
”我没有一丝犹豫。从店里出来,我拿着那笔钱,在网上找到了一个贫困助学平台。
一个叫陈默的男孩,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大学,却因为交不起学费,准备放弃入学。
照片上的他,眼神清澈又倔强。我匿名联系了他,将所有钱都转了过去。“学姐,这太多了,
我不能要。”“拿着,这是你应得的。”我只给他提了一个条件。“未来某一天,
你可能会在新闻上看到一个叫江川的人,如果我死了,请你在我的葬礼上,把一封信交给他。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做完这一切,我回到空荡荡的家。桌上,
放着医生开的续命药。我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笑了笑,然后将它们全部倒进了马桶。
冲水声轰鸣,像是对我过去七年愚蠢人生的告别。身体的疼痛算什么。心死了,
才是真正的万念俱灰。晚上,江川回来了。他似乎心情很好,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盒。
“今天路过你最爱的那家店,就给你带了块蛋糕。”他打开盒子,是我最喜欢的黑森林。
他甚至还记得我的喜好。多可笑。他一边换鞋,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
我送你的那块表呢?怎么没见你戴。”我的心,猛地一沉。2我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陌生的表带。“旧的戴腻了,想换个新的。
”江川的目光在我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没有再追问。他似乎默认了我的说辞,
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在履行一种习惯,一种扮演“完美爱人”的习惯。
他把蛋糕放在桌上,切了一块递给我。“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我看着那块精致的蛋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最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他皱了皱眉,
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怎么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差。是不是没按时吃药?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躲开。“吃了。
”我垂下眼,声音很轻。“可能是最近换季,身体有点不舒服。”他收回手,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抱怨。“你就是这样,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让我分心。
”我没说话,只是在心里冷笑。分心?是分了你陪新欢的心吗?那晚,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七年来的第一次。他大概以为我还在闹脾气,没有多想。我躺在客房的床上,
听着隔壁他均匀的呼吸声,一夜无眠。从那天起,我不再吃任何药物。
癌细胞像是得到了解放的野兽,在我身体里疯狂地冲撞、撕咬。疼痛来得越来越频繁,
越来越剧烈。有时候,我会在深夜里疼得浑身蜷缩,冷汗湿透睡衣,却死死咬着被角,
不发出一丝声音。我怕吵醒他。更怕他看到我这副鬼样子,眼神里流露出厌恶和解脱。
他偶尔会良心发现,给我打个电话。“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老样子。
”“我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回不去了,你自己早点睡。”我知道,他的应酬,
是在新助理林晚的温柔乡里。我的闺蜜周沫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担忧。“你怎么回事啊?
我听江…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她差点说漏嘴,是听江川说的。
江川大概是想在所有人面前,维持他对我“关怀备至”的假象。“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不想让她担心。“你别骗我了!江川都跟别人说,你得了绝症,快不行了!
”电话那头的周沫,声音带上了哭腔。“他还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我的手,
猛地握紧了手机。原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全世界宣告我的死期了。挂断电话,
我点开社交软件。一条本地头条推送,赫然映入眼帘。#江川集团总裁江川,
浪漫求婚新晋助理林晚#照片上,江川单膝跪地,举着硕大的钻戒,笑得春风得意。
而他对面的林晚,捂着嘴,一脸“惊喜”和“感动”。背景是铺天盖地的玫瑰和气球。
评论区里,一片祝福。“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江总终于找到真爱了,恭喜!
”“听说江总有个病秧子前女友,纠缠了好多年,现在终于解脱了。
”我看着那句“病秧子前女友”,笑了。原来,在他和他人的口中,我早已成了那个不堪的,
被抛弃的“前女友”。江-川。你真的,很-好。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江川。
3我划开接听键,没有出声。电话那头,是嘈杂的音乐和欢呼声,
他似乎在一个很热闹的派对上。“喂?林夕?”江川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看见新闻了吧?
”他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炫耀和得意。“我下个月结婚,你会来祝福我的,对吧?”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用词。“毕竟我们好聚好散,还是朋友,不是吗?”朋友?我几乎要笑出声。
他亲手将我推入地狱,现在却要我以朋友的身份,去观赏他的幸福。何其残忍,又何其讽刺。
“好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我一定到。”挂断电话,我再也支撑不住,
扶着墙壁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一阵腥甜,我摊开手心。一抹刺目的红,在苍白的手心上,
显得格外狰狞。我看着那摊血,心中却涌起一股快意。快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整理“证据”。那些他让我代签的,可能会让他承担法律风险的文件。
那些我为了帮他拉投资,替他挡酒,替他背黑锅的聊天记录。那些他为了安抚我,
许下的空头支票的录音。每一份证据,都是一把刀,将我鲜血淋漓的过去,剖开,陈列。
我将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得清清楚楚,就像在完成一项工作任务。一项,我生命中最后,
也是最重要的任务。期间,江川没有再回来过。这个曾经充满我们回忆的家,
彻底变成了我的囚笼。身体的痛苦已经麻木,我开始变得嗜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我怕自己撑不到他的婚礼。我开始计算着日子,像一个等待行刑的死囚。终于,
那张烫金的婚礼请柬,被塞进了门缝里。鲜红的颜色,像极了我咳出的血。我捡起它,打开。
新郎:江川。新娘:林晚。多么般配的一对。在请柬的背面,有一行江川亲手写的字,
笔锋凌厉,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绝情。“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的手指抚过那八个字,
笑了。江川,你想要的“欢喜”,我马上就给你。婚礼前一天,我用尽全身力气,
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了一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条洁白的连衣裙。
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穿的裙子。那年我大二,他大四。他说,我穿白裙子的样子,
像他梦里的初恋。我把裙子拿出来,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下。曾经合身的裙子,
如今空荡荡地挂在我骨瘦如柴的身上,像一件偷来的戏服。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
双颊凹陷,眼神空洞。这副鬼样子,一定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吧。我躺在床上,
静静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这是我活着的,最后一个夜晚。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回到了我们初遇的那个下午。大学图书馆,阳光正好。他站在高高的书架前,
伸手去够一本放在顶层的《百年孤独》。我正好路过,踮起脚,帮他拿了下来。他转过头,
对我笑。“谢谢你,同学。”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干净又温暖。我的人生,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走向万劫不复。4婚礼当天,天色阴沉。我花了一个多小时,
才勉强把自己收拾妥当。我穿上了那条白裙子,又用厚厚的粉底,盖住了脸上的死气。
镜子里的人,依旧憔悴,但眼神里,却有一种诡异的光。我叫了一辆车,去往他的婚礼现场。
本市最豪华的六星级酒店,整个被他包了下来,门口停满了豪车,彰显着主人的意气风发。
我站在酒店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和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另一个世界。
一个与我无关的,幸福的人间。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大厅里,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铺着红毯的高台上。江川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
英俊非凡。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穿着圣洁婚纱的林晚,脸上是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司仪正在用激昂的声音,说着祝福词。“现在,新郎可以为你的新娘,
戴上象征永恒的戒指了!”江川拿起戒指,执起林晚的手。就在他要套上那枚钻戒的瞬间。
我,迈开了脚步。我一步一步,踩着红毯,朝着高台走去。我的出现,
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
都从新人身上,转移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身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那女人是谁啊?
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你看她瘦的,跟个鬼一样,好吓人。”“我认识她,
是江总那个前女友,不是说得了重病快死了吗?”江川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他看着我,
像是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神里是震惊,是慌乱,
还有一丝不易察agis的恐惧。林晚也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往江川身后躲了躲。
我没有理会周围的一切。我的眼里,只有他。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他。胸口一阵翻涌,
那股熟悉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咙。“咳……咳咳……”我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每咳一声,就有一口鲜血,从我嘴里涌出。鲜红的血,喷溅在我洁白的裙子上。一朵。两朵。
三朵。像一朵朵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妖艳的彼岸花。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惨烈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我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我抬起头,
对他扯出一个微笑。血,顺着我的嘴角,缓缓流下。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微弱,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江川……”“恭喜你……新婚快乐。”说完这句话,
我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的脸,在我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看到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朝我伸出手,嘴里嘶喊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的身体,
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似乎看到他发疯一样地冲了过来。真好。江川,
这场为你精心准备的死亡,你,喜欢吗?5我的葬礼,办得极其冷清。除了闺蜜周沫,
没有几个真心为我掉眼泪的人。江川也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短短几天,
像是老了十岁。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形容枯槁。他站在角落里,像一个幽灵,
死死地盯着我那张黑白色的遗照。周沫看到他,冲过去就想给他一巴掌。“江川!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有脸来!”他没有躲,也没有还手,只是木然地站着。
工作人员拦住了激动的周沫。葬礼在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氛围中进行着。就在仪式快要结束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