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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家门的时候，**和他妈正坐在餐桌边，吃着我昨天做的剩菜。桌上的鸡汤已经凝固了一层白油，看着就让人反胃。
看到我回来，婆婆冷哼一声，把筷子重重一拍：“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看了我一眼，脸色也不好看：“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赶紧去做饭，整天就知道给我惹事。”
他们俩的语气，就像在训斥一个晚归犯错的孩子，笃定了我离不开这个家，离不开他们。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卧室。
“你去干嘛？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在身后吼道。
我反手锁上卧室的门，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我打开衣柜，从最里面的一个旧皮箱里，翻出了我的宝贝。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我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最重要的——那张存着我全部退休金的银行卡。
这笔钱，是我在厂里干了三十年，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每一分，都浸透着我的汗水和委屈。我曾经想过，这笔钱要留着给婷婷当嫁妆，或者留着和老李养老。现在，它成了我的救命钱，我的自由基金。
我把牛皮纸袋紧紧塞进贴身的口袋里，又从衣柜里随便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布包里。
做完这一切，我打开了房门。
**和他妈都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王秀莲，你锁门干什么？鬼鬼祟祟地在里面干嘛？”婆婆质问道。
我没有看他们，平静地说：“我想通了。”
他们俩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想通了就好。”**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那副一家之主的派头，“我就说嘛，夫妻一体，你还能跟我拧着来？生孩子这事，对我们家是头等大事，你可不能耍小性子。”
“就是，”婆婆也缓和了语气，“秀莲啊，妈也不是非要逼你。你想想，等我们老了，婷婷又远，有个儿子在身边，端茶倒水的，多好。你生下来，我给你带，保证不让你操心。”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虚伪言语，我只觉得恶心。
我点点头，装作顺从的样子：“嗯，你们说的都对。不过……这事太大了，我得回娘家一趟，跟我哥我嫂子商量商量。”
回娘家，只是我的一个借口。我父母早已过世，娘家哥嫂跟我关系也一般，我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离开这里。
**皱了皱眉：“商量什么？这是我们老李家的事，跟你娘家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我低着头，显得很委屈，“我这么大年纪了，再生孩子总有风险。万一……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总得让我娘家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我故意把话说得很严重，戳中了**的软肋。他最怕担责任。
果然，他犹豫了。
婆婆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去就去，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正事！我可告诉你，王秀莲，别想耍什么花样！”
“不会的，妈。”我顺从地答应着，拎起了我的小布包。
“你就拿这么点东西？”**有些怀疑地看着我。
“就回去一两天，拿多了累赘。”我低着头，快步往门口走去。
就在我打开门的一刹那，**突然叫住我：“等等！把你身上的钱和卡都留下！省得你乱花！”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还是起了疑心。
我转过身，故作镇定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钱包，里面只有几百块现金和一张买菜用的超市卡。
“就这些了，都在这儿。”我把钱包递给他。
他拿过去，打开翻了翻，确认没有银行卡，才不情不愿地还给我：“行了，去吧。早去早回。”
我接过钱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家门。
下了楼，我不敢有片刻停留，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小区。直到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才敢回头看一眼。
那栋住了三十年的居民楼，在晨光中显得灰暗而压抑。
再见了。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摸了摸怀里那个装着我全部身家的牛皮纸袋，径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火车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