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颠簸,让萧珏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停。
皇帝发现他逃走,必然会震怒,派出的追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我们必须在他们合围之前,逃出京畿范围。
“前面是卧龙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也是追兵最可能设伏的地方。”
萧珏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脖颈。
“那就走水路。”
我立刻做出判断,“沿着谷旁的渭河顺流而下,可以避开官道。”
李卫有些犹豫:“王妃,水路虽隐蔽,但船只难寻,且夜间行船,太过危险。”
“危险,总比送死强。”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们常年在北境,不熟京畿地貌。听我的,没错。”
我的自信和果决,让李卫一时语塞。
他看向萧珏,寻求他的意见。
萧珏沉默了片刻,道:“听王妃的。”
这三个字,不仅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在亲卫面前,为我树立威信。
我心中微动,但脸上依旧平静。
我们弃马入林,在河边找到了一艘废弃的渔船。
李卫等人简单修补了一下,我们便乘船顺流而下。
夜色是我们最好的掩护。
船上,我终于有时间处理萧珏的伤势。
我撕开他背后黏着血肉的衣服,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看得李卫等一众铁血汉子都红了眼。
“陛下……他怎能如此狠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上药、包扎。
我的动作很轻,很稳,仿佛在处理一件精密的仪器。
“嘶……”
饶是萧珏这样硬汉,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
我头也不抬。
“你还会医术?”
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懂一点皮毛。”
我淡淡回答。
在我的时代,野外生存和急救是基础技能。
包扎好伤口,我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复杂难辨。
最终,他还是闭上了眼睛,靠在船舷上,沉沉睡去。
或许是伤势太重,或许是终于逃离了绝境,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后半夜,天降大雨。
我们用油布搭起简易的雨棚,船在风雨飘摇的河面上,像一片孤叶。
李卫他们轮流守夜,而我,则一直盯着河岸两边的动静。
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也是最好的杀人夜。
果然,在天快亮时,我敏锐地听到雨声中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嗡嗡”声。
是箭矢破空的声音!
“有埋伏!趴下!”
我厉声大喝。
几乎在我声音落下的瞬间,无数支泛着寒光的利箭,从岸边的芦苇荡中铺天盖地而来,将我们的小船射成了刺猬。
李卫等人迅速举起盾牌抵挡,但还是有两名亲卫中箭,发出一声闷哼。
“妈的!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走水路!”
李卫怒骂。
“有内鬼,或者……他们足够聪明,在所有可能的路线上都布了人。”
我冷静分析。
“王妃,现在怎么办?我们冲过去?”
“不行,对方弓箭手太多,冲过去就是活靶子。”
我否决道,“靠岸,进芦苇荡和他们打!”
在开阔的河面上,我们是靶子。
但进了复杂的地形,就是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互换了。
“听王妃的!”
萧珏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扶着船舷站起,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李卫,带两个人断后,其他人,随我跟王妃上岸!”
“是!”
我们的船猛地撞向岸边,众人立刻跳船,冲进了没过人头的芦苇荡。
身后的箭雨还在继续,追兵也开始涉水追来。
“李卫,带王爷先走!我来解决他们!”
我对李卫喊道。
“王妃……”
“执行命令!”
我抽出藏在靴中的一柄匕首,眼神冷冽如冰。
李卫咬了咬牙,扶着萧珏向芦苇荡深处撤去。
我则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集的芦苇中。
追兵大约有三十多人,他们小心翼翼地搜索着,但芦苇荡里视线受阻,他们根本不知道,死神正在靠近。
我从背后接近一名落单的士兵,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匕首闪电般划过他的喉咙。
没有惨叫,只有一丝血液喷溅的轻响。
我拖着尸体藏好,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暗杀,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在这片青纱帐里,我就是主宰。
一个、两个、三个……
追兵的数量在无声无-息中减少。
恐惧,开始在他们心中蔓延。
“怎么回事?老三呢?”
“刚刚还在我后面……”
“有鬼!这里有鬼啊!”
他们的阵型开始混乱,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不再隐藏身形,如猎豹般从芦苇丛中窜出,匕首在雨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每一次出击,都必有一人倒下。
他们惊恐地朝我挥刀,但我的身法诡异,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然后送上致命一击。
鲜血染红了雨水,也染红了我的眼睛。
我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那些血腥的战场,冰冷、麻木,只剩下杀戮的本能。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我站在尸体中间,雨水冲刷着我脸上的血迹,浑身散发着让人生畏的煞气。
不远处,萧珏和李卫等人正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到了我杀人,看到了我的狠厉和果决。
特别是萧珏,他的眼神里,除了震撼,还多了一丝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我收起匕首,朝他们走去。
“解决了。”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