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瓣从林晚的指尖滑落,跌在冰冷的白色大理石桌面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她仔细地将它们排列成一个小小的、笨拙的心形,就在那个已经摆好的巧克力蛋糕旁边。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奶油香和新鲜玫瑰略带侵略性的芬芳,混杂在一起,
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微醺的味道。蛋糕是她自己烤的,从搅拌面粉到裱花,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样子算不上精美,甚至有些歪斜,但沈聿深上次偶然提过一句,
怀念小时候母亲烤的那种不完美的蛋糕。这句话,林晚记在了心里。
客厅的水晶吊灯洒下过分明亮的光,将桌布映得一片惨白。林晚低头,
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素圈铂金戒指。指环内侧,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母:W&S。晚和深。
那是沈聿深在婚礼那天亲手给她戴上的,他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印记。戒指有些凉,
贴在皮肤上,像是提醒着什么。她下意识地摩挲着它,指尖带着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厨房的挂钟,指针沉稳地走向晚上七点。他该回来了。林晚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如同水底暗流般涌动的烦躁。她走向书房,
打算把他珍藏的那瓶年份红酒拿出来醒上。书房厚重的实木门虚掩着,泄出一线暖黄的光。
林晚的手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一个名字,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温柔语调,
清晰地撞入她的耳膜。“……晓晓,别胡思乱想。她怎么能跟你比?
”林晚的指尖瞬间冻结在门把手上,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动。是沈聿深的声音。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对她永远带着一层礼貌疏离的沈聿深。“我知道,我知道你受苦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砂纸磨过的喑哑,是林晚从未见识过的疲惫和心痛,
“当年那场车祸…是我没保护好你。这些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书房里只有他压抑的呼吸声,电话那头的人在倾诉。林晚像一尊被钉在门口的雕像,
动弹不得,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晓晓…苏晓晓?
那个存在于沈家老宅旧相册里、永远定格在少女明媚笑容里的名字?
那个据说因为一场意外车祸,成了植物人,在海外疗养院沉睡多年的沈聿深心口的朱砂痣?
她屏住呼吸,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乖,别哭了。
”沈聿深的语气轻柔得能滴出水来,像是在哄一个易碎的梦,“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愿意,
我立刻就能处理好这边的一切。”他顿了一下,声音里染上一种林晚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混杂着安抚和某种决断的冷酷。“林晚?”他念出她的名字,如同念一个陌生的代号,
“她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恰好在那时候出现的、有几分像你的影子罢了。晓晓,没有谁,
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就没有。”“影子…替身…而已…”最后几个字,
像淬了冰的针,精准无比地扎进林晚的耳膜,然后顺着神经一路蔓延,
刺穿了她心脏最柔软的那层薄膜。时间仿佛凝固了。书房里沈聿深低沉的安慰还在继续,
那些字句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嗡嗡的背景噪音。
林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急速窜升,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鞋跟碰到坚硬的地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这声音不大,
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书房内的低语声戛然而止。“谁在外面?
”沈聿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打断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林晚猛地捂住嘴,
将那声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呜咽死死堵了回去。她像受惊的兔子,转身就逃,脚步踉跄,
几乎是跌撞着冲回了自己的卧室。厚重的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刺骨的世界,也隔绝了她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幻想。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毯上,林晚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在剧烈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怎么都控制不住。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的烛光晚餐、桌面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蛋糕、空气中残留的玫瑰香…此刻都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狠狠嘲笑着她这三年来的自以为是和一厢情愿。替身。一个影子。
一个恰好出现的、有几分像苏晓晓的替代品。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隔着一层薄雾,怪不得他偶尔的温柔总带着一种审视般的恍惚,
怪不得他从不允许她进入他书房最深处那个上锁的抽屉……所有的疑问,
所有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都找到了最残忍、最合理的解释。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不过是填补另一个女人沉睡时留下的空白。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咙。
林晚死死捂住嘴,强行压了下去,眼眶却瞬间被汹涌的泪水烫得生疼。她用力地眨眼,
视线模糊地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颤抖的手,几乎是痉挛着伸进外套口袋,摸索着。
指尖触到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带着体温的纸。她掏出来,动作僵硬地展开。
那是今天下午刚拿到手的孕检报告单。刺眼的白炽灯光下,
报告单上黑色的印刷体字迹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姓名:林晚】【诊断结果:早孕,
约2周】【HCG值:阳性】“两周”这两个字,被她的目光死死钉住,
灼烧着她的视网膜。她记得清清楚楚,两周前,沈聿深难得没有应酬,回来得早。
他心情似乎格外好,开了一瓶酒。酒意微醺间,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狂热,
像是在拼命抓住什么即将消逝的东西。当时她沉溺其中,以为那是爱意汹涌。现在想来,
那或许只是他在得知苏晓晓即将苏醒的消息后,某种痛苦又混乱的宣泄?
而她腹中这个刚刚萌芽的生命,竟是在那样一个时刻,带着如此不堪的真相,悄然降临。
替身怀了正主的孩子的替身的孩子?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痛楚交织着,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泪终于决堤,
无声地汹涌而出,砸落在报告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门外,隐约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停在了卧室门口。“林晚?”沈聿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仿佛刚才书房里那个温柔似水又冷酷无情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开门。”林晚猛地一颤,
像受惊的刺猬般蜷缩得更紧。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才勉强抑制住那即将冲破喉咙的呜咽。她不能出声,不能让他听到一丝一毫的软弱。
门外的沈聿深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拧动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了。“林晚,开门!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别让我说第二遍。”林晚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冰冷的地毯上撑起发软的身体,脚步虚浮地挪到床边,
迅速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她胡乱地把几件换洗衣物塞进一个轻便的旅行袋里,
动作快得近乎粗暴。
手机、钱包、身份证、护照、那张被泪水打湿又干涸的孕检单…她看也没看,
一股脑地塞了进去。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他在开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几乎要破膛而出。林晚抓起旅行袋,冲向与主卧相连的小露台。露台对着别墅的后花园,
不算太高。她毫不犹豫地翻过围栏,冰凉的金属触感冻得她指尖发麻。她深吸一口气,
闭眼往下跳。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但顾不上查看。
她拖着隐隐作痛的脚踝,借着花园里高大树木的阴影,跌跌撞撞地冲向别墅的后门。
幸运的是,后门没有上锁。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吹干了未尽的泪痕,
也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她冲进无边的夜色里,头也不回。身后,
似乎传来别墅大门被猛地拉开的声音,以及一声带着惊怒的呼唤:“林晚!
”那声音在夜风中破碎,很快被淹没。她跑得更快了,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猛兽。
直到跑到别墅区外的街道上,看到闪烁的霓虹和偶尔驶过的车辆,她才敢停下脚步,
扶着冰冷的灯柱剧烈地喘息。脚踝的疼痛更加清晰,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里的神经。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惨白的脸。指尖冰冷而僵硬,好几次才划开屏幕。
她点开航空公司的APP,直接选择了时间最近的一趟国际航班。目的地?哪里都好,
只要足够远,远到沈聿深的手伸不到的地方。“确认支付。”她按下那个按钮,
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支付成功提示,心口那块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砸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只剩下空荡荡的疼。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屏幕朝下塞进旅行袋深处。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缓缓驶近。林晚毫不犹豫地招手,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师傅,机场。”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女人头发微乱,眼眶红肿,脸色白得像纸,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彻底打碎后又强行拼凑起来的脆弱感。他什么也没问,
只是默默踩下了油门。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
林晚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这座她生活了三年的城市,
承载着她所有虚幻爱恋和此刻巨大耻辱的地方,正以一种冷酷的速度远离她。她缓缓抬起手,
目光落在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指上。路灯的光线在铂金表面流淌,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指环内侧那两个小小的字母“W&S”,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刺痛。
她用力地、一点一点地,将它从手指上褪了下来。戒指滑过指关节时带着一种涩滞的阻力,
仿佛在无声地挽留。最终,“叮”的一声轻响,戒指落入她的手心,冰凉沉重。她握紧它,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然后,她降下车窗。深秋夜晚凛冽的风猛地灌入,吹乱她的头发。
她摊开手掌,那枚小小的金属环在掌心停留了一瞬,便随着风,无声无息地坠落,
消失在车后浓稠的黑暗里。没有回头。车窗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寒冷。
林晚靠在冰冷的座椅靠背上,闭上了眼睛。眼睫下,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重的黑暗。五年后。云城国际机场。人潮汹涌,
广播里中英文交织的登机提示声此起彼伏,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架银鸟在跑道上起起落落。
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咖啡香和匆忙旅人的气息。林晚一手拖着一个小小的灰色登机箱,
另一只手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她微微低头,看着身边的小人儿。林暖,小名暖暖,
刚过四岁生日。此刻,她穿着鹅黄色的小外套,戴着一顶缀着毛球的绒线帽,
帽檐下露出一双和林晚如出一辙的、又大又圆的眼睛,正新奇地四处张望着。
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清泉,倒映着机场穹顶透下来的天光,
带着孩童独有的、对世界毫无保留的好奇和兴奋。“妈咪妈咪!你看!
那个大飞机好——大呀!”暖暖兴奋地指着窗外一架正在滑行的波音客机,
小奶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惊叹。林晚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疲惫的眉眼瞬间被温柔点亮。
她蹲下身,替女儿把帽子扶正,轻轻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嗯,是好大。
暖暖第一次坐大飞机,怕不怕?”“不怕!”暖暖挺起小胸脯,脆生生地回答,
随即又皱起小眉头,小手揉了揉眼睛,“可是妈咪,暖暖眼睛有点痒痒的…”她说着,
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林晚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暖暖遗传了她的过敏性体质,
尤其是换季或者环境骤然变化时,很容易诱发轻微的哮喘和结膜炎。这次回国,旅途奔波,
加上机场空气混杂,小家伙显然有点不舒服了。“眼睛痒?”林晚紧张地查看女儿的眼睛,
果然,眼白处已经泛起几缕细微的红血丝。她立刻从随身的小背包里翻找,“别揉,宝贝。
妈咪给你滴眼药水。”她找到那支小小的儿童抗过敏眼药水,
小心翼翼地将女儿的小脸转向光线好的地方。就在她全神贯注,一手轻轻撑开女儿的眼皮,
一手拿着药水瓶准备点下去时——“让开!别挡路!”身后猛地传来一股粗暴的推力!
林晚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倒。手里的眼药水脱手飞出,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被她下意识松开的暖暖,
小小的身体也因为这股力量失去了重心,惊呼着朝侧面倒去!“暖暖!
”林晚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穿着锃亮黑色皮鞋的脚,
稳稳地踩住了滚动的眼药水瓶,避免了它被匆忙的人流踢飞。同时,
一条穿着笔挺西裤的、结实有力的手臂,迅捷无比地探出,
在暖暖的小身体即将撞到冰冷的金属座椅角之前,稳稳地捞住了她!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
手指修长有力。袖口露出一截昂贵的铂金表带,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林晚狼狈地从地上撑起身,膝盖和手掌传来**辣的刺痛。
她顾不得自己,惊慌失措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女儿。
暖暖被那只突然出现的手臂稳稳地护在怀里,显然吓懵了,小脸煞白,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属于陌生男人的脸。林晚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顺着那只救下女儿的手臂,视线急切地向上移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线条冷硬的下颌。
再往上,是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高挺的鼻梁,如同刀锋削刻。最后,
是那双眼睛。深邃,幽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此刻,
那双眼里清晰地映出林晚惊慌失措的脸,
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如同被闪电劈中的震惊和凝固。是沈聿深。五年时光,
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更为深沉迫人的气势。
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裹着他颀长挺拔的身躯,一丝不苟,连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乱。
他站在那里,如同冰封的雕塑,周遭喧嚣的人潮仿佛瞬间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只有那双紧锁着她的眼睛,翻滚着惊涛骇浪,几乎要将她吞噬。空气凝固了。
机场的嘈杂声浪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林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冲向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动的巨响。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死死地盯着那张刻入骨髓、又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让她痛醒的脸。沈聿深的目光,
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从林晚那张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坚韧却依旧苍白惊惶的脸上,
缓缓地、一寸寸地向下移动。最终,
死死地钉在了被他的手臂护在胸前、正仰着小脸懵懂地看着他的暖暖身上。
女孩那张小小的脸,那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沈聿深那张如同冰封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震惊、怀疑、某种近乎暴戾的猜测,
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底疯狂搅动、翻涌。他抱着暖暖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僵硬得如同铁铸。
林晚被他眼神里那股骇人的风暴惊醒。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还在发懵的暖暖从沈聿深僵硬的臂弯里夺了回来!
动作迅猛得近乎粗暴。“暖暖!我的暖暖!”她将女儿死死地搂在怀里,
身体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像一头护崽的母兽,充满戒备地、惊恐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暖暖被这突如其来的抢夺和妈咪剧烈的反应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脸埋在林晚颈窝里,小小的身体因抽噎而剧烈起伏。这哭声像一把尖刀,
刺破了凝滞的空气,也刺中了沈聿深。他维持着那个被夺走孩子的姿势,手臂还僵在半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终于从暖暖身上,重新移回到林晚脸上。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震惊,而是淬了毒的寒冰,
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压迫感和……被彻底背叛的狂怒。他向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林晚和哭泣的暖暖笼罩在一片充满压迫感的阴影之下。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变得稀薄而冰冷。“林晚。”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生生磨出来的,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冰冷质感,
砸在死寂的空气里,“五年。”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
再次狠狠刺向她怀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她是谁的孩子?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抱紧哭得直抽噎的女儿,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用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和勇气。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五年流离失所的酸楚,独自抚养女儿的艰辛,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心痛与恐惧……在这一刻,
竟奇异地沉淀下去,化作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她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暖暖,
用沉默筑起一道脆弱的墙。沈聿深眼中的风暴更加狂烈。他猛地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曾签署过无数亿万合同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死死攥住了林晚的手腕!
力道之大,瞬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回答我!
”他低吼,声音压抑着濒临爆发的狂怒,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手腕传来的剧痛让林晚闷哼一声,脸色更加惨白。她试图挣脱,却如同蚍蜉撼树。
“放开我妈咪!坏人!你放开我妈咪!”怀里的暖暖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彻底吓坏了,
她停止了哭泣,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愤怒,突然伸出小手,
用尽全力拍打着沈聿深攥住林晚的那条手臂。她的力气很小,拍打如同雨点,
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护母本能。就在暖暖的小手拍在沈聿深昂贵西装袖口上的瞬间,
异变陡生!沈聿深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
猛地定格在暖暖那只挥舞的小手上——确切地说,是定格在她小小的、肉乎乎的无名指上!
那里,套着一个东西。一个用路边捡来的彩色塑料小珠子串成的、歪歪扭扭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