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是父亲的糟糠之妻,父亲功成名就后,抛弃了母亲,转身娶了郡主为妻。
母亲偷偷在小山村生下我。我十岁时,日子实在是拮据,家里揭不开锅。
母亲独自去寻父亲借粮。谁料被郡主丢进低等妓院,受人**至死。
而父亲从始至终冷眼旁观。精心准备四年后,父亲成功接纳了我,我住进父亲府中。
在我进府的那刻,他们的富贵日子,就快到头了。1.“过来帮忙,把这妇人一并扔了。
”“快走快走,晦气地儿!”细碎的话语声萦绕耳畔,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头痛到不能呼吸。
就在前不久,几个家仆打扮的人佯装带我找娘亲,却趁我不备,一棍子敲向我后脑勺。
万幸我自小命硬,没能如他们所愿,命丧黄泉。我使劲睁开双眼,从乱葬岗爬起,
目光四处搜寻,一眼瞥见身边人。娘亲倒在腥臭难闻的泥土上,她衣衫破烂,双目无神,
却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我疯了般扑到她身前,哭着要将她拉走。离开这死气蔓延的地方。
娘亲抓住我的手,声音几近消散:“别管娘了,娘活不成,以后你要能活下去,
切记别看错人,娘就是看错人,毁了大半辈子。”“你爹不是个好东西,
你别去找他……”她悲咽,一滴泪划过脸畔,手中力道慢慢松了下去。走的悄无声息。
我呆呆坐在她身边,才发觉泪已落尽。一只乌鸦停落,企图啄食娘亲的尸身,
我拿起石块狠狠砸死了它,鲜血迸溅,我在乱葬岗枯坐一夜。第二日徒手挖好坑,
将娘亲葬进去,找了许久,才找到块木板立碑。我不想回家,拎起鸟尸,伪装成乞丐,
失魂落魄往京城走。京城极其热闹,说是郡主的生辰宴,郡主大摆筵席,
普通百姓也能分到几个铜板。百姓争相前去道恭贺话,讨铜板。我远远站在郡主府外,
浑身泥泞,手上鲜血淋漓,目光落在那红漆金字的匾额下。锦衣华服的男人时不时出来迎客,
风度翩翩,笑容春风得意。那是娘亲曾经最爱的男人——沈文渊。但也是他,
冷眼旁观娘亲的死,暗中派人诱哄我,意图将我一棍子敲死。他身旁女子容华艳艳,
举止高傲,是当今明华郡主楚灵薇。二人并肩而立,宛若一对璧人。他们高高在上,
害死娘亲林晚晴,就如同踩死蚂蚁一般容易。我趁人不备,将鸟尸狠掷到府门口。
随后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尖叫声。但不够,还不够。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一晃四年转瞬即过。元宵灯夜,街上人头攒动。我一路尾随父亲沈文渊的马车而去,
在最为热闹的地方,冲到他马车前跪下。“女儿不孝,未能侍奉爹爹左右。”我高声大喊,
重重磕头:“阿娘早逝,求爹爹让女儿认祖归宗,以尽孝道!”人群被喊声吸引,
渐渐聚拢起来。皆对跪地的我指指点点。我恍若未闻,额头贴着地面,只待马车上的人下来。
“哪来的刁民!敢冒充沈大人的女儿!”几个家丁前来拉扯我,
我却如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口中高喊:“民女有证物!”说罢,
即刻从袖中掏出折扇:“这是早年爹爹赠予娘亲的信物,上面的诗是爹爹亲笔所题,
字迹断不会错!”世人皆知,当年爹爹高中探花,圣上曾亲口说过,
探花郎的文章虽不及状元,但那一手好字,清雅绝丽,在当朝找不出第二人。2.如今字迹,
便是铁证。我高举折扇,几个家丁面面相觑,愣在原地。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我抬眸定定看向马车。众目睽睽之下,他再不出来澄清此事,可就说不通了。“沈某竟不知,
我还有个女儿。”车帘被掀开。沈文渊从马车下来,一袭竹青长袍,乍一看,
着实是个清隽傲骨的人,却在见到我时,面色陡然大变。我暗自发笑。是啊,
本该是死人的我,不该出现在这。“爹爹……”我假意低泣:“女儿总算是见到您了。
”沈文渊神情极不自然,伸手欲从我手中拿走折扇,我不动声色地收回,
随即痛哭不止:“爹爹,女儿四年前高烧一场,忘了许多事,许久才记起来,
爹爹姓沈名文渊,别人说,娘亲病死了,我如今只能拿折扇来寻爹爹。”我话说完,
围观的人顿时炸开了锅。“沈大人竟有前妻,之前怎从听说过?”“是啊,就是不知道真假,
若是真的,好歹是做父亲的,丢下女儿不管,也说不过去啊。”“谁知道呢!尽管看着。
”我擦干泪,抬眸盈盈望向眼前人:“爹爹当真不记得娘亲林晚晴?”“行了。
”沈文渊听着周遭言语,面上不耐与担忧交杂,纠结良久,
才轻咳一声道:“你娘亲性子刚烈,我多年在外求学,一时不觉疏远了她,
她执意要与我和离,我苦劝无果,只得写下和离书,从此为陌路人。
”他接着叹道:“未曾想她还为我诞下一女……唉!瞒我瞒了这么久,倒是委屈你了。
”沈文渊双手将我扶起:“既然回来,待我验明真相,就一起回家吧。”一番话说完,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转了风向,赞沈大人宅心仁厚。我站起身,只觉可笑,
他的话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抛妻是因妻要和离,弃女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好个沈大人!但既然我能进府,后面便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沈文渊认下了我这个女儿苏念薇。郡主楚灵薇因此与他大吵一架。“沈文渊!
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本郡主!”“哐当”,茶盏应声落地。“灵薇,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怪就怪当年那群人做事不干净,留个尾巴,况且元宵那晚,如此多的百姓在场,
一有不慎……”“呵,那小**可真会挑时候。”郡主阴阳怪气声传出门外。
我端着糕点茶水站在外面,并不着急进去。我若不在那时候“认父”,估计甫一出现,
人就死了。门内,沈文渊声音再度响起,含着轻哄的意味。“灵薇,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
你若不喜那丫头,随你当丫鬟使唤,别把人弄死就成,她如今快及笄了,到时随便许个人家,
她都该对咱们感恩戴德。”“哦?你说的好听,好歹是你女儿,不心疼?”“早就该死的人,
谈何心疼?”沈文渊声音暗含不屑,顿了一顿又温和道:“不说这个了,
前两日我亲手为你雕了支木簪,上好的紫香檀木,我去拿来给你看看。
”一阵衣料摩擦声响起。3.屋门被沈文渊推开。我紧退两步,装作刚来的模样,
低眉顺眼往前走。沈文渊与我错身而过,他见到我并不意外,只冷声道:“别惹你母亲生气。
”我点头应下。我进去时,郡主楚灵薇正坐于首座,闲闲把玩手中的玉络子。见我进来,
她语气轻蔑:“怎么?迫不及待来讨好本郡主了?”我放下茶点,
屈身行礼:“给母亲大人请安。”郡主斜睨我一眼:“礼仪学得不错,来,给我奉茶。
”我识趣地去倒茶水,弯下身,双手将茶盏捧到她面前。郡主接过,轻轻拂动茶沫,
却在下一秒,手腕迅速翻动,将一杯茶全数泼我头上。猝不防及的,茶水兜头淋下,
水珠滴滴答答顺着面颊往下落,我一动也不动,乖顺低头,敛下所有情绪。“茶水这般凉,
你是想害本郡主生病?”郡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威风,骄傲且不可冒犯。“女儿不敢。
”我直起身子,任由茶水迷了眼睛,不卑不亢:“女儿再为母亲大人端一壶来。”说完,
我立刻转身往小厨房走。很快端着一壶滚烫的茶水回来。一如方才,我斟茶,奉茶,
郡主目露满意之色,伸手欲接过茶水。而我手一颤,茶盏在半空掉落。“哐当”一声。
滚烫的茶水溅了郡主半身。“**!”郡主惊叫,起身狠狠甩了我一耳光。“女儿知错,
是女儿一时不慎。”我跪伏在地,半边脸**辣的,想必已然红肿。郡主想接着发脾气,
我赶忙道:“敢问母亲近来是否口干口苦,心烦易怒?”她闻言一噎,
面露疑惑:“是又怎样?”“那这茶便不能喝。”“为何?”她稍稍冷静些,
挥手令丫鬟收拾好茶盏,自己坐了回去。“女儿观母亲面红目赤,口唇干裂,想是胃火旺盛。
”我不急不缓解释:“而这茶里加了大量枸杞,喝多了易使症状加剧,恕女儿愚钝,
适才才发觉这点,心下讶异,手中不稳,才不慎打翻茶盏。”“果真如此?
”她漫不经心道:“你又怎知这些?”“女儿所言当真。”我毕恭毕敬:“民间的土方子,
女儿略知一些,若母亲不信,可请大夫来诊脉。”“这倒不必,量你不敢随便乱说。
”郡主楚灵薇稍许思量,又轻叹口气,道:“看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送你个伶俐丫鬟如何?
”我自知拒绝不了,躬身道谢。郡主拍了拍手掌,一个瓜子脸的丫鬟进屋,朝屋内两人行礼。
“这丫鬟名唤青禾。”郡主看向丫鬟:“青禾,日后你就跟着**吧。”“是。
”青禾应下郡主的话,转眼打量我,那目光,着实看不出有几分尊重。正欲出门时,
郡主再度叫住我,声音难得柔和了些。“听相公说,你唤念薇,是你娘亲林晚晴取的名,
那你可知晓,你娘亲因何而死?”听闻此言,我霎那间握紧拳头,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哀声道:“我不大记得往事,娘亲应是病逝的。”“这样啊……”郡主挑了挑眉头,
似是放下某种戒心,摆摆手道:“没什么事了,回去吧。”4.我应下,转身往屋外走。
病逝?怎么可能?我冷笑。我会让害死娘亲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出了郡主的屋子,
我戴好帷帽,准备出府。那唤青禾的丫鬟执意跟在我身侧。我没有阻拦,带上她一起出府。
“母亲可有爱吃的菜肴或者糕点?”我朝她问道。
“郡主爱吃的都是家里有名的江南厨子亲手烹饪的。”她语气傲慢:“糕点只吃八宝阁里的,
**没见识过,奴婢就算说了**也不知道。”“那真是可惜了。”我摇摇头:“没曾想,
你一个小丫鬟听不懂人话,莫非要找条狗朝你吠两声,你才能听懂?”“你!”她气道。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冷下面色,径直望她。她呐呐收声。“走吧,去八宝阁。
”我不愿与她浪费功夫,她既是郡主楚灵薇派来盯梢的,我便让她好好盯着。
去了八宝阁买些糕点回来,脸上红肿还未消退。我又顺道去街边买蜜饯。
卖蜜饯的是位老妇人,眉目慈和,满脸堆笑。她将油纸包递到我手里,
奉承道:“老婆子看人从不会出错,就**这通身气派,定是位顶顶的贵人!
”“是我母亲的功劳。”我轻声说道:“我母亲是明华郡主楚灵薇,仪态万方,很会教养人。
”“原来……”她话没说完,一阵疾风刮来,吹开挡在我面前的白纱,
露出印有五指印的半张脸。我慌忙整理帷帽,但这一幕早已落入老妇人眼中。
“郡主自是会教养人。”她看着我,略有些不自然。我朝她露出一个会意的笑。没过多久,
流言传遍京城。大抵是说明华郡主楚灵薇嚣张蛮横,苛待孤女苏念薇,
郡主府唯一的**身上时常伤痕累累。我对这些充耳不闻,自顾自做芙蓉糕。
听说沈文渊喜欢吃这个,我稍作改良,调整口味,日日给沈文渊送去。想必是因味道不错,
沈文渊看我的目光相对柔和了些。那日,我像往常一样去送糕点,
却在半道撞见了郡主楚灵薇。“**!跟你娘林晚晴一样是个狐媚子!”她推翻我手中食盒,
盒中糕点滚落一地,沾满灰尘。一个巴掌眼看将要落下,我余光瞥见沈文渊朝这边走来,
便收起了躲避的心思,生生挨下这一耳光。“啪”一声脆响。我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地,
眼底氤氲开水雾。“住手!”沈文渊紧步上前,拦住郡主的动作。郡主一把推开身边人,
声音尖锐:“沈文渊!才几天而已,你也上了这狐媚子的道?站她那边了?!”“夫人息怒。
”沈文渊手扶额头,劝:“外边流言传得盛,正值风口浪尖,夫人收敛点,
等……”“你怕风言风语?”郡主打断他的话,冷哼:“我看你是被这小**迷了心,
忘了本!”沈文渊正欲再劝,我趁机扑到郡主面前,跪下认错:“母亲大人,女儿知错,
女儿不该擅作主张给父亲送糕点,惹母亲生气。”一面说着,
我一面抹眼泪,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般止也止不住。沈文渊低头望着我,似有不忍,
将郡主扶到廊边坐下.5.沈文渊温声哄道:“好了,我回头狠狠责罚念薇,夫人莫气。
”“下去!别碍你母亲的眼!”我识趣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故意将步子放慢。
身后两人的声音传进我耳里。“把她支走,说到底你还是向着那小**。
”“小不忍则乱大谋,夫人何必同个小丫头置气,再过五月她就及笄了,
我已物色好她未来夫婿的人选,夫人猜是谁?”“谁?”“永安侯的幼子陆承宇。
”永安侯幼子陆承宇?我脚步一顿,复又朝前迈步,心中自嘲。那永安侯幼子是什么人?
不学无术,欺压百姓,府中妾室成群,在京城可谓是恶名远播,我若是嫁给这种人,
下辈子也就毁了,还不如上吊自尽。所谓的爹爹沈文渊,可真不顾我这亲生女儿的死活,
对于娘亲林晚晴,估摸着也没半分自责之意。不过没关系。我听着郡主的笑声,
唇角抿出一丝笑意。沈文渊也好,郡主楚灵薇也罢,我会让他们一点点将做过的孽还回来。
那日过后,我过了一段无波无澜的日子。眼瞧皇后生辰宴快到了,
郡主楚灵薇勒令让我一同前去。她倒不是出自什么好心,只想借此澄清外边的流言,
摆明她看重我这个女儿。我自然是没有拒绝的余地。当日清晨,我早早披衣洗漱,
青禾前来为我梳妆,草草梳了个发髻,她便开始往我发间插金簪。一支接一支,
直至插了满头。我拧眉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满眼金饰晃得人眼瞎,简直俗不可耐,
像个从乡下来的暴发户。“拆了。”我冷声吐出两个字。“别呀**,多好看多富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