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年,顾曼西每个月都会扔给我一张卡。
“密码是他生日,里面的钱,够你这个月闭嘴吗?”
她口中的“他”,是她死了十年的白月光,陆之遥。
今天是陆之遥的十周年忌日,她像往常一样,穿上了那身素净的白裙,准备去墓地陪他。
“今晚,别等我。”她声音清冷,像淬了冰。
我麻木地点头,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陈先生吗?您定制的亲子款礼服已经做好了。”
“嗯,我女儿五岁,儿子三岁,别搞错了。”
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顾曼西消失的方向,笑了。
顾曼西,你以为这十年,我是在等你回头吗?
你错了。
我等的,是你的白月光,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一天。
“陈渊,今晚我要去陪之遥,你自己吃饭吧。”
顾曼西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十年如一日的冰冷和不耐。
我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又是这样。
十年了,每个陆之遥的忌日,或是任何她觉得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她都会扔下我,去墓地守着那个死人。
她说,之遥生前最怕黑,她要去陪他。
可她忘了,我也怕。
我怕一个人守着这栋空旷冰冷的别墅,怕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孤独。
“今天是你生日。”我摘下围裙,声音有些干涩。
我的生日,和陆之遥的忌日,是同一天。
多么讽刺。
十年前,我满心欢喜地准备了生日宴,准备向她求婚。
等来的,却是陆之遥车祸身亡的消息,和她歇斯底里的指责。
“陈渊!为什么死的是他不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从那天起,我的生日,就成了她的噩梦,也成了我的枷锁。
顾曼西换鞋的动作停住了,她回头看我,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上,满是厌恶和嘲讽。
“我的生日?陈渊,你配吗?”
“如果不是你,之遥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用卑劣的手段逼我嫁给你,我现在应该和之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毁了我的一切,还有脸提生日?”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十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每一次,还是会痛得无法呼吸。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
“知道了。”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回厨房,将刚刚做好的长寿面,倒进了垃圾桶。
汤汁溅起,烫在手背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身后传来关门声,别墅里瞬间恢复了死寂。
**在冰冷的琉璃台上,缓缓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出了眼泪。
顾曼西,你知道吗?
这十年,我过得有多苦。
我守着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守着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像个小丑一样,日复一日地演着独角戏。
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惨了你,为了你,甘愿忍受这一切。
他们都错了。
我不是在等你回头。
我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将你和陆之遥,一起打入地狱的机会。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消息。
“陈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
我嘴角的笑意加深,回复了一个字。
“好。”
顾曼西,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换了身衣服,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最终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墓园外。
我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那个跪在墓碑前,哭得撕心裂肺的白色身影。
顾曼西,你为他流了十年的泪。
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流的这些泪,有多么可笑。
我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顾曼西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了墓园。
我才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闪烁的霓虹,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
顾曼西坐在吧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很快,就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凑了上去。
“美女,一个人啊?哥哥陪你喝一杯?”
顾曼西抬起醉眼朦胧的眸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男人脸色一僵,随即恼羞成怒,“臭**,给脸不要脸!”
他伸出手,就想去抓顾曼西的头发。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我踏入酒吧的那一刻,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酒吧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那个想对顾曼西动手的男人,被两个保镖架了起来,双腿发软,面如土色。
“陈……陈总……”
酒吧经理连滚带爬地跑到我面前,点头哈腰,“陈总,您怎么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顾曼西面前。
她也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陌生。
是啊,她何曾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她眼里,我永远是那个穿着围裙,在厨房里为她洗手作羹汤的“家庭煮夫”。
是那个无论她怎么羞辱,都只会默默忍受的窝囊废。
“你……”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
她的身体很轻,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回家。”
我抱着她,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酒吧。
回到别墅,我将她放在床上,转身想走。
手腕,却被她死死抓住。
“陈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别走……别离开我……”
我回头,看到她满脸泪痕,眼神里充满了脆弱和无助。
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俯下身。
她的唇,冰冷而柔软,带着威士忌的辛辣。
就在我以为,这十年的冰山,终于要融化的时候。
她却在迷乱中,轻轻地唤了一声。
“之遥……”
我身体一僵,所有的温情,瞬间化为刺骨的寒冰。
我猛地推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底,是无尽的嘲讽和冰冷。
顾曼西,你真是……无可救药。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第二天,顾曼西醒来时,我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桌上,是她最喜欢的海鲜粥和水晶虾饺。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昨天晚上……”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我打断她,语气平淡。
她沉默了片刻,拉开椅子坐下,“谢谢。”
“不客气。”
我们之间,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沙哑的声音。
“陈渊,想知道陆之遥是怎么死的吗?”
我瞳孔一缩,猛地站了起来。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今晚十点,城西废弃工厂,一个人来。”
电话被挂断。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顾曼西看着我,皱起了眉,“谁的电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陆之遥的死,一直是个谜。
当年,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却一无所获。
现在,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陈渊,你到底怎么了?”顾曼西被我看得有些发毛。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没什么,一个骚扰电话。”
我坐下来,继续喝粥,但味同嚼蜡。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那个神秘的电话,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头。
是陷阱吗?
还是……真的有我不知道的内情?
晚上九点,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别墅。
顾曼西没有怀疑,只是像往常一样,叮嘱我早点回来。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陆之遥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如果,这一切,都和她有关……
我不敢再想下去。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很快就到了城西的废弃工厂。
这里荒无人烟,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狼嚎。
我走进工厂,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旧的放映机,摆在正中央。
我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放映机上,放着一盘录像带。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播放键。
黑暗中,一束光亮起,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画面开始晃动,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之遥。
他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镜头前,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
但那双眼睛,我却无比熟悉。
是顾曼西!
录像里,顾曼西蹲下身,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陆之遥脸上的血迹。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之遥,别怕,很快就不痛了。”
“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和我抢东西了。”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注射器,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地推进了陆之遥的身体。
陆之遥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僵在原地。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那个在我面前,为陆之遥流了十年泪的女人。
那个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了她挚爱的女人。
竟然,是杀死陆之遥的真凶!
巨大的荒谬和震惊,将我彻底淹没。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就在这时,工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刺鼻的汽油味,从四面八方传来。
“轰”的一声,大火冲天而起,瞬间将整个工厂吞噬。
我被困在火海中,看着墙上,顾曼西那张温柔又恶毒的脸,笑了。
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这十年,我只是她用来掩盖罪行的,一枚棋子。
顾曼西,你好狠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