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魏把我的辣椒酱全扔进了垃圾桶。
玻璃瓶子撞在桶壁上,碎裂的声音清脆。
“姜宁,为了你的身体好,也为了这个家。”
他蹲下身,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捏起碎玻璃片。他的嗓音总是那么好听,像大提琴,可吐出来的话,却是一根根绣花针,扎在我的五脏六腑上。
“备孕期间不能吃这些**性的东西,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我盯着垃圾桶里那片刺目的红,红得像高粱地里烧起来的火,也像我昨天在医院卫生间里吐出的血。
那是我托长沙的姐妹寄过来的,用最新鲜的朝天椒,配上十几味香料,在太阳底下晒足了七天,又用滚油“刺啦”一声泼出来的。
我半夜躲在厨房,就着一碗白水面,只敢用筷子尖蘸那么一点点。那点辣,像猫爪子,挠得我心头发痒,魂都跟着回了长沙的坡子街。
我是个湘妹子啊。
嫁给他五年,厨房里再没见过一根干辣椒。所有的菜都是白灼,清蒸,水煮。他说,这样健康,养生。
我把自己从一头嗜辣的猛虎,硬生生圈养成了一只吃草的羊。我想吃口辣的,得像做贼,等他出门,等他睡着,等他去开一个漫长的手术。
“顾魏,我不吃了。”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拖鞋。鞋尖上有一滴溅出来的红油,像一颗朱砂痣。
他直起身,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他的手很暖,常年握手术刀,稳得很。
“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