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
我就那么抱着她,任由那股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将我整个人吞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又似乎有无数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我想质问她。
想把那份鉴定报告狠狠甩在她脸上,想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的兄弟?
可我不能。
理智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在我的脑海中发出痛苦的嗡鸣。现在摊牌,我只会成为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个被戴了绿帽还净身出户的傻子。
江湄和林朝阳,这对狗男女,他们敢这么做,就一定有后手。
我这些年打拼下来的江山,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们。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生不如死的代价。
江湄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她在我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阿烨,你怎么了?身上好凉。」她柔软的手掌贴上我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发烧了吗?」
她的关心,此刻听来无比讽刺。
我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漂亮的、含着水汽的眼睛。曾经,我就是沉溺在这双眼睛里,以为自己找到了全世界最纯洁的珍宝。
现在,我只觉得那里面盛满了肮脏的算计。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松开她,站起身,「你先去洗吧,我去看看孩子们。」
江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qPCR的放松,她点点头,乖巧地说:「好,我给你把浴缸放满,加点精油解解乏。」
我看着她走进浴室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肢,摇曳的步伐,曾经让我无数次心动。
而现在,我只想吐。
我转身走向儿童房。
推开门,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大儿子陈诺睡在左边的小床上,呼吸均匀。
我走过去,蹲下身,静静地看着他。
他长得很像江湄,尤其是那双眼睛和高挺的鼻子。所有人都说,儿子像妈,有福气。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我常常看着他的睡颜,一看就是半个钟头,心里涨得满满的,觉得一切奋斗都有了意义。
可现在,我看着这张脸,只觉得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一个嘲笑了我五年的,活生生的笑话。
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可指尖在距离他皮肤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我摸不下去。
我怕我的触碰,会带着我此刻心底最深的怨毒和憎恨。
孩子是无辜的。
但我无法控制地想,这张酷似江湄的脸上,是不是也藏着林朝阳的影子?
我收回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传来尖锐的疼痛,才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站起身,走向另一边。
双胞胎女儿睡在并排的公主床上,粉色的床幔,蕾丝的花边,像两个童话里的小天使。
她们才三岁,长得一模一样,粉雕玉琢,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她们是我的心头肉。
每次出差回来,她们都会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抱」,扑进我的怀里。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既然陈诺不是我的……
那她们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四肢百骸窜过一阵冰冷的寒意,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刺骨。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江湄再怎么不是人,也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对我!
我疯了一样地安慰自己,可身体的反应却出卖了我。我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我踉跄地退出了儿童房,轻轻关上门。
我怕我再多待一秒,就会在这片我亲手打造的童话世界里,彻底发疯。
我冲进书房,反锁上门,从抽屉里翻出剪刀。
我没有犹豫,直接冲回儿童房,趁着两个女儿熟睡,从她们头上,一人剪下了一小撮头发。
做完这一切,我像个虚脱的病人,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冷汗已经浸透了我的衬衫,粘腻地贴在背上。
我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鉴定中心的电话。
「你好,我要再做两份加急的亲子鉴定。」
「最快的那种。」
挂了电话,我回到主卧。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江湄在里面哼着歌。
我走到床边,看着那张巨大的、柔软的双人床。这张床上,承载了我们五年的欢爱与温存。
我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她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她动情时在我耳边说的那些情话。
她说:「阿烨,我爱你。」
她说:「老公,你好棒。」
她说:「我们要生好多好多孩子,组建一个最幸福的家。」
字字句句,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在我的心上反复凌迟。
我脱掉外套,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很快,水声停了。
江湄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和馥郁的香气。
她掀开被子,躺到我身边,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把头枕在我的胳膊上,一条腿也缠了上来。
「老公,还不睡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我能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紧紧贴着我的手臂,温热的,富有弹性。
过去,这会让我瞬间点燃欲望。
而现在,我只觉得像是有两条冰冷的蛇,缠住了我。
我闭上眼,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阿烨?」她又叫了一声。
我没有回应。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平稳,悠长。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声。
是手机。
她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抽了出来。黑暗中,屏幕的光亮照亮了她的侧脸。
她以为我睡着了。
她飞快地打着字,脸上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甜蜜又焦急的笑容。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微信头像。
是林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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